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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乐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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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由没有盼到担任公安局副局长的爸爸回来,法院已经判决,一家人的再次重逢要等到10年后了。

    长惟并不满足于父亲高烛带着他只是在厦门市区的公园转转,他就读的鹭岛中学和美国佛罗里达的chris中学结成了姊妹学校,美国的学生也来过厦门很多次,学校就会在他们班级抽调一些学生组队参加,和外籍学生交流,东明附近的彭祖屿、莲花岛和厦门的鼓浪屿等景点中外学生交流团不知去过多少次了,他都去烦了,到了地方,美国学生们玩的挺欢,长惟和同学们则不愿意下车,因为这些地方他们来的太多次了。

    初一的暑假长惟也报名去过美国,那是学校每年暑假组织的夏令营。回来后他央求着爸爸能不能再出去一趟,可是疫情三年,所有出国旅游的计划都流产了。

    出了中山公园,四人到了一家沙茶面馆。高烛点了四碗面和一份海蛎煎。

    “让吾何叔叔带你们暑假就去四川吧,长惟、子由给我说了很多次了,乐山大佛、大熊猫、海洋馆……他们喜欢的不得了,班里的同学们都去过好几次了。”高烛与儿子商量。“国外,先不考虑。这个暑假你就陪陪妹妹,我们去四川。”

    “可以去四川喽,可以去四川喽。”子由欢呼,她还不知道爸爸被判决的消息。

    高烛也正是出于这样一个考虑,他不希望孩子的成长受到父亲的影响。

    “吾何,拜托了,暑假把两个孩子就交代给你了。”他转向吾何。

    “放心,我是很喜欢孩子的。”吾何说。

    无论是在成都和厦门,还是更早在北京的时候,每逢节假日,约上几个好友到周边去走一走已经成了吾何多年的习惯。兔年的春节,他刚组织了一支车队从中国的东南开到了西北,这不是一趟简单的自驾旅行,吾何有一件重要的任务在身,那就是拜访沿途的企业、传播慈善公益。

    回来后,长惟不知怎的知道了吾何去年的赛里木之行,因为新疆之行中有好几个都是他的小伙伴,于是多次埋怨父亲高烛为何没有给自己讲这个消息。

    “你这就不是商量!好吧,如果吾何叔叔带我们,我就去四川。”长惟答应了爸爸给出的暑假方案。

    吾何也希望这个暑假回到成都,成都的一草一木他感情至深,毕竟在这里他率领劲捷团队奋斗过五年,朋友,圈子都还在。厦门和成都之间走动2020年前还是方便,后来就不行了。

    1994年吾何筹建劲捷集团厦门分公司,彼时青年的吾何和东明人陈高烛一家在厦门相识,筹建公司时,高烛给他帮了不少忙。在厦门深耕十几年,他又被集团调去了成都,在成都分公司担任总经理五年之后,2013年又被回派到厦门市了。

    弹指一挥间,17个年头已经飞逝。

    此处单说西西弗教育集团是吾何兼职的一家中国教育机构,主要业务是k12课外学科培训和留学出国业务。

    同学严琼欣起初在厦门西西弗代课,一次发烧竟不能上课,于是推荐了吾何去顶班,没想到一发不可收拾,学生对吾何的课风甚爱,吾何也就离不开讲堂了。先是大学英语四六级、后面考研英语,再后来则是托福雅思gre,几年间授课的学生竟有近十万人次,这其中就包括学员成都人王若谷和他的妻子金鑫。

    西西弗教育集团正在招募成都分校校长,吾何权衡之下,当时舍了厦门的差事,进入了教育赛道。

    吾何任职的西西弗教育集团攻城略地,扩大着自己的商业版图,在2002年成功在纽约纳斯达克上市,这是公司近十年的经营积淀和全体西西弗人的努力的结果。上市令西西弗人备受鼓舞,老员工们都拿到了股票,当然吾何也不例外。全国都可以看到西西弗的招牌,教育集团开始在全国攻城略地,开拓市场。

    可是国家从前年出台了双减政策和民促法等一系列政策,教育集团不得不调整战略,面临转型。吾何此次暑假去成都就是被特邀参加集团召开的集团的高峰论坛,会议主题就是讨论职业教育的战略布局。会议结束,他还有劲捷公司近两周的年假。

    厦门市到成都的航班密集,子由和谋韬被安排到了吾何的家中居住。

    吾何的大女儿谋倪在读研究生二年级,小儿子谋韬正读高一,两人正好放假。带长惟和子由两个孩子在成都市内的游览任务吾何准备交办给姐弟完成。

    弟弟谋韬生在乌鲁木齐,长在厦门,幼儿园在北京、乌鲁木齐、厦门就读了四五个,小学先是89团和乌鲁木齐,四年级又转学到了成都。孩子的生活鼠标握在吾何手里,父亲吾何走南闯北,走到哪里就把他带到哪里。

    姐姐谋韬乖巧伶俐,一直在乌鲁木齐跟着母亲郭西贝,她从兵团二中考到了内地,大学和研究生都是在四川大学。

    大熊猫基地、极地海洋公园归来,长惟和子由已经乐颠,但是谋倪请孩子们吃了一顿火锅却让沿海城市来的两个孩子肚子不好受了。于是吾何安排他们好好休息休整,本计划南行去峨眉山的计划耽搁了一周。

    周末五人去的乐山是吾何93年峨眉山下来的第一站,也是他和鲁光坐夜班车去重庆的出发地。

    在乐山他和鲁光点了一份鱼香肉丝和回锅肉,菜谱上夫妻肺片和灯影牛肉的菜名看不懂用的食材,不敢去冒险尝试,木桶米饭上桌,两人把两盘菜吃得一丝不剩。

    “地道的川菜,今天吃上了,太好吃了,正宗。”

    “果然名不虚传。”

    吾何驾驶的是一辆商务车,岳父岳母也要同行。吾何的小儿子谋韬从小两位老人就不曾离开他半步,孩子的健壮成长两位老人功不可没。

    “小时候你坐轿车的时候,还没有这么长呢,一条毛巾裹一下肚子,往哪个地方一塞就可以了,呵呵,你还记得吗?”外公郭玉林每次和外孙一坐上车就会说这句话。

    “你还记不记得了,讲的那个笑话,一只蚊子蹲在玻璃上。”外婆贾彩云云爱怜地摸着谋倪的头。

    外婆的话勾起了谋韬的表达欲,他开始不停顿地一个一个的讲着笑话。

    “班主任说,你这么爱打架,把你的父母叫过来。”

    “”我说不用了,我一个人就打得过。”

    “同学说接过一下,我说什么时候还?”

    谋韬把车里的人逗的前仰后合。受谋韬在车里搞笑的感染,长惟使劲拍着车窗,子由咯咯咯地笑着,都快要倒入姐姐谋倪的怀里了。

    吾何认真驾驶,他在想儿子脑袋里怎么会装这么多东西。

    凌云山,古人感叹:“夸父之巧,巨灵之工,一至是耶!”。岷江东岸凌云寺侧的乐山大佛在吾何的记忆里泛着红色,但是颜色要比阿拉套山的赭红色要浅一些。这尊摩崖石刻造像历时90年完成,年老的凌云山和阿拉套山更加有耐心,几万年以来,他们都一直静静地伫立在人世间,看着芸芸众生。

    30年前最让吾何和鲁光称奇的是位于岷江、青衣江、大渡河汇流处的睡佛。这尊睡佛全身竟然长达4000余米。导游当年引导游客观赏:形态逼真的、佛身、佛足由乌尤山、凌云山和龟城山三山联襟组成,四肢齐全,体态匀称,面目清秀,安详地漂卧在青衣江的山脊上,仰面望向天空,安然慈祥。

    他和鲁光找了一家冲印社,要的是加急,厚厚的一摞照片是二人的期待。峨眉山上的照片简直是浪费胶卷,吾何背后看不出来是金顶的日出,一位背对镜头穿军大衣的女孩子出现在了吾何的左侧。

    “这张拍的好。”鲁光说。

    “我觉得很诡异。”吾何看着自己照片里铁青的脸。

    离开乐山时,吾何和鲁光是恋恋不舍的。原因是遗憾:他们在峨眉山没有看到顽皮的猴子,也没有来得及去雅安欣赏憨态可掬的熊猫,更没有时间把成都的小吃享用一下。

    二人并没有在乐山多做停留,下一站重庆同样让他们期待。

    甘肃人侯兵在西南政法读书,他和鲁光是高中同学。到了重庆,侯兵的宿舍是二人落脚的地方,侯兵暑假没有回家,在大学等他们过来。

    那是一段将近300公里左右的路程,路边是典型的破旧的川南农家的院落,公路边农舍的山墙上是老旧的标语,大多是关于计划生育的内容。车子没有到自贡前就已经灰头土脸,车窗扬起的灰尘让人觉得天色都已经暗了下来,看远山清幽中透出萧索与荒凉。

    侯兵所在的位于沙坪坝的西南政法全称西南政法学院,学校更名为西南政法大学是他毕业以后1995年的事儿了。

    很容易问到了侯兵的宿舍,4楼401是紧挨水房的一间。

    “有人吗?侯兵?”鲁光朝屋内喊道。

    并没有回应。

    二人径直进去。

    “鲁光,来这么早?你们先出去等我一下。”下铺的蚊帐里传出的声音低沉。

    宿舍内脏乱无序,蚊帐已经拉开,八个铺位有七个都打成了铺盖卷。啤酒瓶,方便面的包装袋铺板上,地板上随处可见。

    一个精瘦赤着上身的青年从蚊帐里钻了出来,他站在窗前,古铜色的胸肌腹肌呈现,裤子合身,一双人字拖套在脚上。

    “房间里太乱,我刚才收拾了一下。”侯兵解释。

    401的宿舍门是敞开的,这时候一位白裙女孩儿走了进来,”哦,有朋友来了呀啊?我把早饭给你打来了。”

    女孩儿估摸160的,足足矮了侯兵一头,面庞白净,剪发头,上身深色棉布汗衫,一根项链衬托的脖颈白嫩,趿拉着一双红色拖鞋。

    “不好意思。”侯兵揉了揉眼睛。“这是我同学鲁光。”他给白裙女孩儿介绍。“这位是?”

    “哦,我的大学同学,吾何。”鲁光介绍。

    二人想侯兵可能要介绍一下白裙女孩的,在宿舍里站立并未坐下,不料侯兵却说:“你去吧,再打两份早餐,下午再叫你。”

    听得脚步声下楼,鲁光拍了一下侯兵,由指了指门外:“可以呀,这么体贴你,羡慕。”

    “明年就要毕业了,还不知道能不能在一起呢?”侯兵淡淡一句。

    重庆的八月可谓是高温蒸煮,吾何第一次感觉到了什么叫热。侯兵懒得出门,校内安排的倒是细致,一会儿让同学提来了解暑的西瓜,一会儿又买来了冰糕饮料。

    “我们去游泳吧?校内就有游泳池。游玩泳。我带你们到歌乐山转一转。”

    “听你安排!”二人觉得是好主意。

    游泳池就在楼下,三人去时,已经有几对青年男女在这里戏水,女孩儿们泳衣穿的保守。

    “扑通”一声,侯兵跃入泳池,这位西北的男孩儿水性极好,变换了三种泳姿,他在泳池里游了两个来回。

    “下来呀。”侯兵招呼吾何。

    “这水真烫。”鲁光说。“两位,就是在这里我认识的洪萌,教她游泳。”侯兵口中的洪萌正是401宿舍里上午碰到的那位白裙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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