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辞行
鲲鹏公司实习内容不只是达利语在实际场景中能得到锻炼和运用，订单出运或进口订单所有流程的学习让吾何和鲁光感到了压力，公司第一周主要给他们安排的工作是协助天伊处理业务相关的资料，处理客户、货代等往来邮件。下周的学习内容是外贸规章、政策、报关、货运、保险、检验等流程。
“师姐，你真能干呀！”鲁光赞道。
“我今天协调和伊朗的一笔订单生产进度，安排发运，你和吾何跟一下，帮忙准备一下相关的文件交单收汇。”天伊干练。
“小晴，订单相关资料的整理和归档给我一份儿，第三季度业务工作的汇报我们下周开个会，通知各部门参加。”天伊给一位清秀的办公室女孩儿吩咐后又对吾何说：“吾何，我得找你帮个忙呢，我们有一份和外商的的协议，要审一下，你们看看能不能拿下来。”
吾何接过来看时，那是一份从德黑兰伊朗港口发过来的合同文件，全文由波斯语写成，虽然可以借助于辞典，但里面法律词汇艰涩难懂，对于天伊交代的这个工作显然不能胜任。
“今天刚好我们回羊城小学，我们不妨找一下nazria老师求助？”鲁光建议道。
今天加班，下班时已经傍晚。两人并没有要求公司派车，他们叫了一辆出租车到小学。
“你们是大学生吧？”司机师傅主动搭讪。“晚上了，你们坐后排吧。这是规定。”
“是的，我们从北京过来。你开的是桑塔纳吧？”
“是，什么白鲨、富豪、波罗乃茨呀，旧奔驰、五十菱骏马我都开过。”
“你们跑出租车特挣钱吧？”
“我们广州有个顺口溜不知道你听过没有的，广州三件宝，司机、医生、猪肉佬，哈哈哈”
“那你们一个月究竟能挣多少钱呢？”
“我们出租车好的时候一个月能挣四五千。广州的一般职工的月薪差不多四五百吧。”
“收入相差这么大？”
“现在还差了，我刚跑出租的时候打的的乘客全是港澳同胞。那时候出租车很少，普通市民是消费不起的，我们跑长途，接载海外归来或者要回各地乡下的香港人，赚的是外汇呢。”司机师傅。
“那岂不是人人都争先恐后地去当出租车司机？”
“谁都知道干出租车的收入高，给你们说，并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当出租车司机的，再早10年，有资格开出租车的都是共产党员、优秀社会青年，没有海外关系，而且形象要合格。”说到这时，司机师傅和北京的黄色面的司机一样非常健谈，一脸得意。北京的出租车司机几乎都是志向高远的“侃爷”，上知天文，下至地理，有强烈的表达欲。
吾何和鲁光和鲲鹏公司的同事们也坐过不多的几次出租车，广州的司机一般不爱说话，行驶过程中大多保持沉默，今天是个例外。吾何望去，看到了链式计价器边上摆放的几包进口烟。
“我呀，也没能像你们上大学，但广州有名的茶楼一个不落都去过了，娃娃鱼、水鱼什么高档菜都吃过了。我开的第一辆出租车是沃尔沃，除了有接待外宾的任务，有时候被请去当婚车不瞒你们呀，我老婆呀，就是在高级宾馆认识的服务员”
“你们的这份工作真好。”
“出租车都没有安装gps，劫匪打劫会瞄准我们，我们也是提着脑袋挣钱呀”
司机师傅显然没有把话说完，羊城小学已经在眼前了，他们从后排座位下了车。
他们径直到了二层带队老师nazria的宿舍。吾何敲门进去，看范瑜正在房间，nazria老师躺在床上。
“老师周末领全班同学到宝墨园去玩儿，她不小心跨一条小溪，结果把脚给扭伤了。”范瑜给两人说。
“nazria老师，你没事儿吧？”二人凑到床前。
“好多了，好多了，前天晚上都没睡好。”nazria做了一个痛苦的表情。
“老师，我们在鲲鹏公司实习，遇到了困难，只有求助您了。”鲁光拿出那份协议文件。
nazria撑起身子，范瑜赶快帮助，扶她起身。
“先放到这吧，明天我翻译好，让清和老师给你们送过去。”她接过文件看了看后说道。
“我们自己来拿就好了，或者我叫一个同学送过去，刚好可以顺便过去看看我们的实习环境。”鲁光说道。
“对了，有几封你们的信呢。寄到这里来了。信都在潋滟那里呢。你走了，他就是班长了。”范瑜提醒。
“你成了nazria老师的卫生员了。”两人嘱咐老师好好养伤，出门时候鲁光不忘给范瑜开了句玩笑。
也的确，范瑜北京出发到广州实习前就成了班里的第一名预备党员，看到nazria老师脚部扭伤又主动提出照料她。
信件拆开，鲁光最好的消息是女朋友周枚来的思念情书。吾何同样精神振奋，妹妹新萝在河北读书，来信说开学高三，高二期末考试拿了全班第五。他们当即回信，一个是给恋人周枚；一个是给六号井的父亲和河北的妹妹：在广州一切都好。
“你们在鲲鹏过的应该是神仙日子吧，把我们都忘了。”清欢凑上前来说。
“忙呀，清欢。”鲁光把信拿在手上。
“你们俩真可以，黄金搭档。”清欢说道。“”女朋友有了，什么都有了，毕业以后不会差。”
“广州的妹子一个比一个漂亮，清欢没有找一个呀。”鲁光说。
“这个小情种，他还会闲着？”舜力笑道。
“就是呀，你的蓑烟呢？”影湛明知道抱文带蓑烟到自己家去了，见抱文不在宿舍，才大胆说道。
“拆散他们，清欢，不行，就在广州找一个，大学毕业了再来找她。”舜力还是大笑。
清欢并不理会大家的起哄：“我就要向小寒学习，人家说什么，我还是我。”清欢拍了一下正在看书的小寒。
“给老子滚开，烦人。”小寒从鲁光和吾何一进门都在专心阅读，既没有招呼二人，也没有参与大家的聊天。
小寒把书掷到床上，突然惊呼：“我现在才知道伊朗波斯语、达里语和塔吉克斯坦的塔吉克语实际上是同一种语言，三者之间基本可以无障碍交流的呀。波斯语和达利语在书面上原来是可以互通的，拼写也基本上一致。”
羊城小学宿舍里的7个306的舍友大笑，小寒笑声最大。
笑声作罢，漫思慢悠悠地说：“小寒，你就和伊朗商人一个样儿，爱钻牛角尖儿。”
众人又笑。
已是七月中旬，同学们仍在紧张的实习。番禺区是各位同学忙碌的身影，区政府明白同学们的到来也是短暂的，并不会交代他们重要的公干，大部分工作只是跟着陪着，学个皮毛。潋滟实习之余在紧张地准备考研，范瑜仍在nazria老师跟前照顾，无微不至，但nazria老师并未见痊愈，还是行动困难。带队老师清和给大家在小学开了一个会，主要强调的是纪律和注意安全，就先回北京了。
90-1班的官津和康敏并没有请假报备悄悄到湖北武汉去了，抱文和蓑烟也模仿他们，这对恋人选择的是和广州的家人们一起出游，迟迟没有归队。
眼看实习就要结束，鲁光吾何的成都之行提上日程。
鲲鹏公司的办公室里。
“我们上次的那份协议多亏了nazria老师，天伊说周总对翻译文件很满意呢。”吾何说。
“是呀，我给范瑜说了，nazria 回京就拜托她了，她已经托人买了卧铺票…………这次在广州实习还是学到很多。”鲁光说。“你给天伊去道个别吧。”
“我们得给周总辞行。当面感谢。”吾何说。
“你们在说什么呢？在讨论工作呀。”迎面有两位优雅的女性正缓缓走入办公区。
“你好，凌霄花，放暑假了呀？”鲁光说。“真要感谢你，我们这次的广州实习才这么顺利。”
二人看去，周太太灰色短款外套搭配的是黑色百褶纱裙，上身硬朗，下装飘逸，旁边跟了一位和她年龄相仿的女孩儿，似乎是她的朋友，花衬衫搭配白色的阔腿裤，时髦慵懒又随性。两人都拎了一个精美的小挎包。
“是呀，放暑假了，我家志鹏啊，肯定没把你们照顾好，我回来就好了。”凌霄花说，“来吧，到周总的办公室我们坐一坐。”
鲁光在北京见凌霄花时候，认定了她就是一位普通的大学女生，穿着朴素，被淹没在匆匆的大学生人流里，广州的确是一个神奇的地方，现在她摇身一变，是周太太了。
今天老天要把人凑齐，周总的办公室里天伊和周总正在，两人商量着什么。周总坐在老板椅上，天伊坐在对面记录谢。
天伊见四人进来，赶快起身迎接。
“这是…………你的同学？”凌霄花询问鲁光，她不认识吾何。
“吾何认识天伊，你又认识鲁光，我们是东道主。你说有没有意思？”周总起身抢先介绍加感慨。“两位的专业度还是要提升，不过你们以后毕业了也不一定搞外贸。不过，鲁光唱歌的专业度已经是天花板了，呵呵。”
众人捧过一杯茶，那是天伊吩咐小晴给大家做的服务。
“志鹏呀，我今天开挖，是专门推荐一个人给你认识，对鲲鹏拓展国际业务会有帮助的。”她笑着看向白色阔腿裤的女孩儿。
“周总，请多多关照，我叫关悦，以前在北京工作，首都经贸大毕业。”女孩鞠了一个浅躬，礼貌地说。
“我建议安排她来做总经理助理的岗位，公司这个岗位一直空缺。”凌霄花说道。
“这个，霄花，我们再商量一下吗。”周总看了看天伊，天伊不语。
“不用商量，我在北京邀请关悦的时候，就给她说好了，她这次来广州也是给公司请假过来的，一个公司就需要像她这样的人才。”凌霄花说话口气似乎像是公司的董事长。“我也是心疼你，你太忙了，要学会放权。”
周总觉得妻子说话唐突，没有和他商量便说出了口，而且当着这么多人。
鲁光也看出了端倪，他站起身，面对周总，又看向天伊和宵花。
“我今天和吾何过来也是想当面给周总表示感谢的，同时感谢天伊的关照，在工作中给我们指导太多，另外我们实习结束也是来辞行的。”鲁光语速放慢一字一顿地说。
天伊和周总没有说话。
“实习还没有结束吧，我还没有领你们在广州转转呢。我刚回来，你们就要走呀。”凌霄花说道。“明天我带你们和关悦到珠江口看看，还有深圳，不去就等于没来广东。”
“我们在北京还可以长聚，我忘了说谢谢，霄花，感谢您介绍给了我们这样一个珍贵的实习机会，在鲲鹏学到了很多。”鲁光说。
鲁光回宿舍了，收拾好两人的行李先邮寄回北京，准备动身去成都。
吾何单独约了天伊。本来吾何建议是在鲲鹏公司的接待室坐坐就可，天伊领他去了楼下的咖啡厅。
“你走的太突然，在公司你们刚开个头，做事情虎头蛇尾不要呀？”天伊不悦。
“我觉得是不是那个关悦要抢了你的位置呀？”吾何觉得自己出于好意。
“说你呢，说我干什么？”天伊说道。“你知道我为什么来广州的吗，那个李宗从！”天伊一下子提高声音，惊到了旁边的茶客。
“你也是，上个大学，一封信都不见你给我写！”天伊劈头盖脸，猛喝一大口咖啡。
“什么呀，慢慢说嘛，消消气。”吾何不解。
“我受够了新疆的那个家，我妈妈真不像你的爸妈通情达理。”吾何摸不着头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