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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战力不够嘴来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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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曲鸣珂面临如此强手,心中却欢喜无涯,她武斗之时,已是西南一隅有名的不畏死。

    而眼前老僧如此不要命的打法,比曲鸣珂自己甚至还要疯狂,显然是燃尽生机,不留余地的必死信念,若是换作常人,早已虚耗而死,而这老僧已不止一次向死而生,除非是修炼过玄蝉经,已有长生妙术之人,方有这般底气。

    曲鸣珂眼光如炬,早已看出老和尚之所以拼到如此地步,并无他途,而是全然为了保徐厌一条性命,而作为这世间唯一一个对玄蝉神功有所研究的武道老朽,谁知道这他有没有把参悟之法,就此告知徐厌?

    更何况,徐厌那天异命格,究竟有何特殊?若是真给他练成如此神功,又该当多难对付?

    “凝仙三宝之中,唯有这玄蝉经轮最是玄奥,多年来耗费多少高手一生心力也不曾参破,若是被我曲鸣珂一举明悟,岂不是与立牌祖师并驾齐驱,师姊回到教中,旁人也绝不敢多说半个字!”

    她心中虽有窃喜,却仍有隐忧,若当真给紧那罗虚耗而亡,那么玄蝉经所云妙诣,便全然赌在徐厌是否已得其真传上,而若真到了这一步,谁知道这鬼灵精的臭小子,能否老老实实地将所知和盘托出?

    “无妨,便是师姊亲儿,我捉了去自有手段使他不得不说,至于师姊问起,便说他已亡于大火便罢。”

    眼前老头招招搏命,依然是困兽之斗。

    曲鸣珂此刻心有顾虑,看着紧那罗拳掌势大,故而自己身法也丝毫不敢停息,脚下步伐转如花舞,便欲避开。

    岂料紧那罗两式同出,拳掌之风鼓荡雄浑,已交织成网,曲鸣珂身影方才错开半寸,便似撞上一层无形之物,竟被反弹回来,连肩膀都被擦得生疼。

    身形未定,只听紧那罗一声沉声恫喝,有若狮吼。

    “替佛降魔!”

    拳掌相合,一齐逼至面门,显然已是威力至强,一击之下,几乎已破开二品巅峰桎梏。

    曲鸣珂心下微微一惊,只觉得周深炽热,狂风加身!

    旋即步履一登,袍袖飞扬,展作一片杏黄色帘幕,莹莹黄闪,双臂舞在身前,有如一道柔而不破的屏障。

    紧那罗一拳一掌交织而至,以至刚而击至柔,已是先被卸去两成来势。

    但紧那罗两招已是拼尽全力,罡风烈烈,哪里可尽数挡去?

    只听得几声布帛撕裂之声大作,黄晕俱散,碎布被拳掌罡风狂暴力道撕扯得片片飞扬,连曲鸣珂双臂衣袖都被撕扯得寸寸破碎,露出两条好似嫩藕一般洁白滑腻的胳膊出来。

    那白腻柔嫩的右臂内侧,是一颗殷红如血的守宫砂。

    烟尘四起,如天怒、如地崩,徐厌只觉得狂风倒灌入口,耳畔鸣响不断,几乎便欲要被两大高手憾斗气势,震慑得失去了意识。

    只见烟尘之中,一道杏黄色身影,好似飞鸟投林一般,激射而出,在空中颇显狼狈地一折身躯,这才堪堪落地。

    曲鸣珂虽接下一式,可心口气息翻涌,难受至极,暗运真气之下,只觉得一股浑然罡气在经络之中冲撞不休,极难平复。

    原来禅宗斗到绝命时刻,竟也有如此杀招。

    “老东西方才此一式,几乎已催至二品巅峰实力,若是招招如此,怕是当真抵挡不住。”

    想来江湖传言,拳掌功夫练及通神,确有一拳断江、一掌开山之能。

    而那烟尘陡然之间,又好似旋涡一般朝内卷动,不知是紧那罗又运起何等玄功,竟生出一股吸摄之力,将那飞扬尘埃,又朝己身引去。

    曲鸣珂冷笑道:“装神弄鬼,本座今日便看看你几时油尽灯枯!”

    说罢,飞身便跃入烟尘之下。

    两人拳掌相交,轰然再生剧震,径直又将滚滚黄沙四散震飞!

    徐厌见两人又复恶斗,虽不懂武学常识,但眼见紧那罗步步紧逼,拳掌交错,一招猛似一招,已是不要命的打法,但他力道虽猛,却终究渐渐慢了下来。

    反而曲鸣珂虽在刚猛路数上,差了半筹,但仍是凭借轻功身法,或避或闪,腾飞盘旋,十招之中,得有两三招还击便罢,身影缥缈灵动,影子如幻作十数重,若要以雄沉之力击中,殊为不易。

    可劲力雄浑,对于紧那罗而言,实是争一时之短长,叶小鸾看在眼中,不由得暗暗叹气,说道:“这老和尚这般打,是要给自己累死的。”

    果然,紧那罗不过十七八招过去,已是喘息连连,汗水流淌,显然消耗极大。

    两位高手正自拼斗,忽然只听得一旁猛然响起一声嘹亮的吆喝。

    “啊哈!”

    徐厌忽然一声大叫,信手便朝曲鸣珂身后指去:“曲姨你快看,我娘来了!”

    他这猛然一叫,牵动曲鸣珂心事,她行走江湖十数载,杀人无数,唯有这位当年引荐自己入门学艺的师姊,最是牵动心绪。

    当下连忙回身望去,只是眼光稍错,心中已是大呼不妙,心知中了徐厌如此简单的诡计。

    “臭小子!”

    身后风声飘忽,更不见半个人影,但只是一个分神,紧那罗已是再度紧逼过来,掌势已紧贴面门打来。

    曲鸣珂知觉掌风呼啸,当即轻舒纤腰,腰肢好似柳条一般倒扶,避开一掌,但已是近在咫尺,惊险至极,身影晃动几下,又闪开数尺距离,四五招过去,眼见又要重新占据主动地位。

    徐厌又大叫起来:“曲姨你貌美如花,却在这里欺负一个老乞丐,说出去可多难听!你已经打了他七八百招,都奈何不了一个老家伙,还要打三五千招吗?那我看凝仙教不如改叫熬鹰教算啦!”

    曲鸣珂眉头微皱,她与紧那罗自动手以来,过手尚不足三十招,哪里来的七八百招?她心知这小子又在胡说八道,引自己分心,听多而错多,当下不闻外物,专心闪避紧那罗拳掌,而紧那罗毕竟年老力衰,又过七八招,拳力有亏,掌劲不足,已是败相毕呈。

    而曲鸣珂则是看准时机,连出厉掌,所用的皆是她得意武学天仙灵掌,落掌之处,刁钻无比,尽朝着人体要害偏门穴位打去,玉臂到处,全在意料之外,逼得敌手非得回掌护身不可。

    顷刻之间,紧那罗已是险象环生,几次都险些被击中要害。

    “不好不好!”徐厌又忽然大叫起来,“曲姨要用她那‘地鬼笨拳’啦,这套功夫是奸鬼专打笨鬼的,曲姨,你年纪轻轻如何学了这么奸懒馋滑的功夫?老秦,你既不是笨鬼,被打中可就英名扫地喽!”

    天仙灵掌是凝仙教中一门精深武功,修行所需时日甚久,个中精妙之处,实是天下掌法之中顶尖一门,更兼曲鸣珂多年钻研毒术,掌风之下,毒质猛烈,威力极是惊人,多年以来,曲鸣珂对于自己这套武功,颇为得意。

    而徐厌偏偏将“天仙灵掌”四个字全然逆反取名,喊作什么“地鬼笨拳”,曲鸣珂听在耳中,甚是不悦,但心知那小子牙尖嘴利,句句都要引得自己发怒,若是恼怒,心神稍分,又不知有什么变故,当下便对他胡言乱语全作充耳不闻,反而掌下又紧了几分。

    徐厌眼珠子滴溜溜地乱转,叫道:“我看呐,曲姨的武功,比起我娘来,可真差着事儿呢!我娘昨日施展了一手功夫,那可是满城飘香,跟胭脂铺爆炸了似的!”

    曲鸣珂一掌逼开紧那罗,笑道:“小子话多出错,蓝师姊当年破门出教,一身武学早已废去,哪里还有什么娴熟的功夫?满城飘香,真是信口开河!”

    徐厌听她一说,却笑了几声,低声对叶小鸾说道:“你看,我给她武功起些外号,她都没个所谓,但一说她不如我娘,她却开口回嘴,看来你们教里,师姊妹之间,攀比得挺厉害啊。”

    叶小鸾一脸无奈:“凝仙教中,同门师姊妹本就没有几分情谊。”

    徐厌又是笑道:“曲姨啊曲姨,你可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了,我娘的水平,可高得不得了,你说废去,便废去了?还不兴人家自己再练出来么!你就不想知道,我娘在传给上官长松的竹影剑诀之中,还藏了什么别的手脚么!”

    曲鸣珂脸色一变,也不知此话触动到了心中何处,连掌势也稍有放缓,紧那罗一见此情形,登时怒喝一声,反一拳轰来。

    曲鸣珂急忙趋避,但手肘仍是被拳风刮中,踉跄之中,险些摔倒。

    手肘之处,由白生红,似是蜜桃一般的色泽。

    “你这小子,尽是油嘴滑舌,即便蓝师姊真的留下什么隐秘法门,你这小子才看了竹影剑诀几眼?如何便被你瞧了出来?”

    徐厌嘴快得厉害,马上说道:“你既然不信,我且问你,你是否每日辰时,背心一点偏左几寸,便有痛楚?巳时时分,心口处酸麻?午时三刻,气海处刺痛?”

    他几句话说了出来,叶小鸾与紧那罗听了,都当他是信口胡诌,均知他既不会认穴识脉,也不懂行气之道,曲鸣珂如此境界,其武学即便有所短处,如何便被他一眼看穿?

    可叶小鸾何等聪慧,眉眼流转,却见他一语话毕,曲鸣珂竟是神色一窒,既不曾回嘴反驳,更未有半分讥笑之意。

    叶小鸾自幼便在曲鸣珂膝下长起,心知自己这位师父心性高傲,即便被人戳中痛处,也绝不在人前显露,而这一番模样,却是自己从未见过的慌张神色。

    叶小鸾不禁问道:“小子,你是瞎蒙的,还是你当真知道?”

    徐厌低声笑道:“你问我哪句?胭脂铺爆炸自然是我胡编的,剑法里有奥秘,我也丝毫不知,但我一看她脸色,就知道这事不管是真是假,都在她心里是个疙瘩。”

    叶小鸾苦笑一声:“那你后来所说的,什么这里痛那里酸的,也是信口胡诌的?”

    徐厌摇了摇头,满脸得意:“这我可是认真推算过的,我娘每天苦着个苦瓜脸,除了我这做儿子的不省心,便是每日这三个时辰,身上总不痛快,你师父既然是我娘师妹,那自然生病也得生到一块去,你说我是胡诌也好,说我是瞎猜也罢,但看架势,我还真是赌对了。”

    叶小鸾听罢,也深觉这少年实在是鬼招太多,不禁莞尔:“可给你机灵坏了。”

    徐厌方才说得随意,但在曲鸣珂听来,却是大为震惊。

    原来徐厌所言,三个时辰,三种痛楚,从曲鸣珂武学大成之后,便已日日周旋,任她如何用功过渡,都始终无济于事,反而随着近些年来武学日精,而痛楚愈盛。

    她如今武功已近大成,便在凝仙教典藏之中钻研许久,却也思索不出破解之道,似乎过往历代先祖,都有此痛处,却并无一人将其彻底治愈。

    她一时之间思之不透,便自己安慰着是功力未纯之故,于是更是潜心修炼以图康复。

    却不曾想,今日被徐厌一言点出,想到当年蓝师姊资质更高,也曾遇到如此困境,但是否已琢磨出了缓解痛楚的法子,却未可知。

    “戾气所钟,杀意盈身,毒质入体,大违天合你们凝仙教杀伐如此之重,岂是武道所容?阴毒无比,必自伤身,难道还用得着再想么”

    紧那罗那枯木一般的话语传了过来,他方才奋勇催谷,气力血脉激发一空,实是以血脉为薪柴,经络为驰道,此刻身形停滞,众人这才发觉,他此刻面色已是只剩一分生气,话语之中,沉朽无比,好似只剩几口出的气息再没进的气息。

    曲鸣珂心中耸动,自己练功多年隐疾,正是心中埋藏最深的密辛,连教中“三蝶七鹿”十位入室弟子都不曾通传。

    她心神稍错之间,却见秦老头本盘膝落座,却忽然间抬起头来,双眸圆瞪,作怒目金刚形貌,口中一声霹雳怒吼,一身破衣,鼓荡似球。

    双掌横推,有推山填海之势。

    曲鸣珂大惊失色,连忙摆动身影,疾疾退去。

    狂风卷地,青叶如雨。

    一股浑厚气劲,裹挟着竹叶化作一道翠色龙卷,径直朝着曲鸣珂胸口打去。

    曲鸣珂微微咬牙,亦探掌迎上。

    但只力道方出,眼前竹叶却倏然散尽,好似一屏翠障,曲鸣珂只觉得自己掌下力道,如秋风破朽木一般,将竹叶轰得四散飘落。

    看似声势浩大,却不过虚招而已。

    再看眼前,秦老头、徐厌、叶小鸾,早已没了踪迹。

    曲鸣珂立身原地,任凭这夜半凉风将她一袭黄袍吹拂半起。

    “跑?跑得掉吗?”

    曲鸣珂周身气旋未歇,竹叶飞舞,却见她玉臂一抬,便在那漫天竹叶之中摘下一片,轻轻置于唇边。

    却见那丰润朱唇似张未张,实是说不出的娇媚动人。

    竹叶横在唇边,倒似是一件乐器一般。

    曲鸣珂缓缓吐气,只听得一声悠长鸣响,在竹叶上骤然而出,好似悠扬笛蕴,传动上空。久久不散,不知是风动送响,还是她内劲绵长之故。

    不过些许时分,只听得风声飒然,一道纤长身影自林外飞跃而出。

    长裙翩跹,腰肢轻摆,竟是一位婀娜妙龄女子,只是面戴轻纱,未识五官全貌,只依稀可见一副美人儿瓜子脸儿。

    那女子身法奇佳,落地无声,只是深深下拜,话语极轻极柔。

    “弟子来迟,还望师尊恕罪。”

    曲鸣珂微微一笑,面色微显苍白,说道:“玉儿,终是你最快前来了。”

    那女子连忙说道:“师尊以叶笛呼唤,急如星火。”

    曲鸣珂笑道:“你是我最疼爱的弟子,何须如此客气?不过是被叶小鸾跑出了西南大山而已,此事也非你一人之责,只是今日为师若将收回教中宝物的任务交予你手,倒不知玉儿”

    玉腰奴话语毫无迟滞:“弟子万死不辞!”

    曲鸣珂笑着说道:“你只有一条性命,又何须万死?”

    那女子轻声说道:“叶小鸾盗宝出逃,弟子有失察之责,今日师尊许我戴罪立功,弟子感恩不尽,三日之内,必将叶小鸾带回师尊面前。”

    曲鸣珂秀眉一抬,似有不悦:“我方才说,要你收回教中宝物,谁要你连我不要的东西一并带回来了?”

    “那叶师叶小鸾她?”

    曲鸣珂嫣然一笑:“自然斩杀便了。”

    女子微微迟疑,但旋即点了点头,正待起身,好似又想起什么,便又问道:“那么蓝师叔的儿子”

    曲鸣珂笑靥依然,死死地盯住女子眼眸。

    眼光之下,寒意吞吐。

    许久,才缓缓说出两个字。

    “亦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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