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24章

    周二通常很平静，除了今天放学后我又去了趟泳池。我并不在乎我因此失去了一个可以自由放松的晚上，因为昨晚过的还挺好的。而且至少我的柜子里也没再掉出什么死动物来。

    昨晚孙晓美和我在海湾享用了晚餐，我们聊了很多。虽然不是关于妈妈或什么沉重的话题，但还是挺不错的。我喜欢她能展现出理性的一面。她之前一直对我的游泳的成绩避而不谈，这甚至让我觉得很遗憾，但昨天看了我的练习后，她几乎一直在对我挥舞着她的啦啦队的绒球。

    说起来，她今天去见了胡茜，告诉她自己确实想要加入游泳队。

    我也很高兴。孙晓美能拥有一个爱好，一个属于她自己的爱好。她不会再担心我的朋友或我所拥有而她却没有的东西了。

    我拼了命地游泳，终于游到了泳池的边缘，我爬出了泳池。我感到我的腿在颤抖，手臂就像果冻一样没有力气。我游得太过火了。我跌跌撞撞地走进更衣室，靠在第一个淋浴间的瓷砖上，等待着心跳恢复正常。我今天游得太用力了，但我游出了个人最好成绩。

    我游出了个人最好成绩！

    肌肉燃烧的每一秒都是值得的。

    游得更快的喜悦让我的脸上绽放出傻傻的笑容。这种感觉让人上瘾，因为我知道自己有足够的力量去推动身体，来实现自己的目标。

    我关上水龙头，最后一滴氯顺着下水道流走了。

    我闭上眼睛，随着大腿肌肉的跳动和肺部急促得呼吸，我靠着墙壁滑坐到了地上。

    明天我会浑身酸疼，但我并不在乎。我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用力的游过泳了。如果教练能看到我现在的样子，她一定会说我用力过猛了。游完泳后，我应该还能走路，好在我坚持到了更衣室。

    我越是卖力游泳，脑海的一切杂念就越是消失得无影无踪。当我游泳时，脑海里没有死去的妈妈，没有试探我底线的姐姐，也没有假装不受影响的爸爸。

    如果能感受到这样的完全的自由，我愿意一辈子都这样游泳。

    我睁开眼睛，活动了一下脚趾。我必须得起身离开了。教练马上就要回家了。淋浴间和更衣室里异常安静。我洗了有生以来最长的一次澡，所以如果其他队员都离开了也不足为奇。

    我把手掌撑在地板上，让自己站了起来。我靠着墙，给双腿一分钟的时间来适应我的体重。我得回家吃饭了。

    孙晓美选了这个好日子需要用我的电动车。虽然回家的路程不远，但我已经筋疲力尽了。我走出浴室，从挂钩上取下浴巾。把浴巾裹在身上，我再次靠在墙上。

    也许我需要做一些负重训练来增强我的力量。

    或者，我需要练习像真正的鱼一样游泳。

    我裹着浴巾站在原地一动也动不了，仿佛僵住了一样。我甚至都没有力气去擦干自己。该死，我需要吃点东西。

    我振作起来，走出隔间，走向我的储物柜。

    &34;教练？&34; 我喊了一声，但回应我的是一片寂静。她不会在我们都离开之前离开的。&34;教练，你在吗？&34;

    我腿脚站不稳，我艰难的走到下一排储物柜前，透过窗户看向她的办公室。里面空无一人，她的电脑屏幕也是黑的。

    好极了。可能是我刚才自己坐在关了水的淋浴间里休息的时候，她还以为大家都走了 。

    好吧，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虽然游泳池的门是锁着的，但我已经出来游泳池了，而且学校的大门没有锁，所以我并没有被困在更衣室里。我冲回储物柜放下浴巾，穿上了衣服。

    爸爸今天出去了，所以他应该不会等我回家。这很好，因为我今晚要比平时晚回家一些。如果我在训练日不在家里的话，他一般会在五点十分打电话过来，但现在已经过了 13 分钟了。

    疲劳真的拖慢了我的脚步。我需要重新开始有规律地跑步了。我丝毫不觉得自己不适合游泳，但我需要将来能像今天一样努力地游泳，但却不能像今天这样把自己累个半死。

    我拿起包，背在了肩上，离开了更衣室。我的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背上。走廊上空无一人。看门人应该就在附近，通常会有比这更晚回家的老师，但我现在一个也没看到。

    当我的脚步声在空气中回荡时，我的心跳得更快了。我低着头，向门口走去。

    天空阴沉沉的，厚厚的灰色云层盘旋在上空，似乎在等待着用雨水浸透我的身体。我可以给孙晓美打电话，但我之前听她说要和胡茜出去。刘明轩正在和他的祖父母吃晚饭，李一菲今晚要补习西班牙语，赵英冬正在和她妈妈逛街。

    我要被淋成落汤鸡了，好在我并不怕水。我在十字路口慢跑过街道，向田野走去。在我头顶上，天空隆隆作响。我知道暴风雨就要来了。糟透了。

    我身体前倾，加快了步伐，尽管我酸痛的大腿在抗议着。太阳隐没在黑暗中，好像它已经输给了暴风雨。

    当我走过一片田野后，第二片田野两旁的树木让周围变得更暗了。我通常从中间走，因为这条路离家比较近，而且树林也不茂密，但我不傻。毕竟天黑了，只有我一个人走夜路，而且我看过很多恐怖电影。

    我双手抱腹，加快脚步。在我头顶的树上，一群鸟儿从树枝上飞走。它们拍打翅膀的声音让我吓了一跳。我向后退了一步，抬起头来，看到大约有五十只鸟向小镇飞去。

    我闭上眼睛，用手掌按住狂跳的心脏。

    天空中亮起一道明亮的银叉，紧接着又是一阵噼里啪啦的隆隆声。暴风雨几乎就要压到我了。

    去他妈的，我得回家。我转过身，跺着脚走进了树林。只需要不到一分钟，我就能从树林的另一边出来的。我们镇上的树林不多，只有几片树丛。我家和学校之间正好有一片最宽的树林。冬天的时候，你几乎可以直接看穿它们。

    我小心翼翼地走着，把脚放在折断的树枝和石头之间。这里有一条人工铺设的小路，但我没走，因为我想聪明一点，不用绕路。

    水滴淅淅沥沥地落在我头顶的树叶上。现在，我暂时受到树木的保护，但我已经能看到前面的空地了，然后就是开阔的田野。

    雷声轰鸣，让我喘不过气来。闪电划破天空，树木在地上投下阴影。

    在我身后，一根树枝发出 &34;咔嚓咔嚓 &34;的声响，就像它承受了一个人的重量。我扭过头去。我的目光来回逡巡，但只能看到更多的树木。雨越下越大，穿过树丛滴到我的头上。

    你太多疑了。继续走。我心里想。

    我颤抖着双手，靠近一排树的边缘走，把手背在身后，以防撞到树上。

    我应该给孙晓美打个电话的。

    现在我在田野里，浑身都湿透了，听不到任何声音，因为天一黑，我的脑子就开始胡思乱想。雨越下越大，打在我的皮肤上，但我没有转身逃跑，因为我觉得树林里有东西跟着我。

    这太荒唐了，你太可笑了，快回家吧，孙晓丽。我心里想。

    又一声清脆的响声划破了水滴落地的声音。我把头转向左边。我放慢呼吸，尽量消除一切噪音，以便听得更清楚。

    那里没有人。

    那里没有人！我心里想。

    我浑身湿透了。水顺着我的脸流下来，让我看不清东西。我用手背擦眼睛。我想跑，但恐惧灼烧着我的身体，让我无法动弹。

    如果我不是一个人在这片树林里，那么现在我应该已经看到有其他人了。树林里黑得可怕，但树木并不特别茂密。虽然暴风雨会让视线变得更加模糊。

    天哪，我得抓紧回家了。

    我转过身，再次扫视四周，飞快地把一切都看在眼里，我确信自己什么都没有看到。我的心跳得很快，头也觉得轻飘飘的。

    走吧，这里没有别人，是你疑神疑鬼了，我想。

    我向前一跃，得到了很好的动力，冲出田野，进入树林。我的肺在呼唤氧气，但我无法放慢脚步。我在树间穿梭，举起双臂挡在身前，以防摔倒。

    当我看到前方的空地时，我抽泣起来。我的房子近在咫尺。

    在我身后，一根树枝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让我脊背发凉。

    不 。

    继续走。

    我加快脚步，迫使疲劳的双腿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前进。雨水猛烈地打在我的身上，疼痛难忍，但我不在乎。天气越来越糟糕，雨水穿过树林打在我的脸上。

    我擦擦眼睛，踉踉跄跄地走着。我伸出双手，手掌碰到折断的树枝，发出嘶嘶声。我抬起头，看向我的肩膀一侧。

    起来，孙晓丽！

    我用力站起来，用手擦了擦裤子。

    我的心狂跳不已，扭头转了一圈。

    有东西在这里。

    一个黑影在树丛间闪过，我呼吸一窒。

    那是什么？

    我向后退，撞到一棵树上，眼睛四处搜寻。

    可能是鹿。

    它在哪里？

    在我前面，在滚滚雷声之间，我听到了木头的断裂声，我跳了起来。

    快跑。

    推开树，我再次冲刺。

    每迈出一步，我的小腿都会感到疼痛。

    到达树林边缘时，我气喘吁吁。加油，你就快到了。

    大腿上的肌肉尖叫着抗议我的速度，但我还是使劲往前冲，速度越来越快，直到我的肺燃烧起来，我看到雨点周围出现了红点。

    树木已在我身后，我呜咽着。我成功了，但我无法轻松地呼吸。我还得穿过田野，在包里找到我家的钥匙。我想回头看看，但我不能放慢脚步，否则就会被抓住。

    我最后一用力，跳过了溪流，膝盖撞到另一边的地面时传来了震动的声音。疼痛从我的腿上袭来。

    我哭喊着抓紧书包带，继续向前冲。我家就在眼前。

    我跑得更快了，穿过第二块田地，跑到我家房子的旁边。我猛地一甩手，跳过了后花园的矮墙。

    我狼狈地倒在湿漉漉的草地上。我气喘吁吁，泪水从眼眶中滑落。

    我扭头向上看，但什么也没有。

    我爬起来，跌跌撞撞地走到后门，在包里翻找钥匙。

    我真是个白痴。外面没有人。那声音可能只是一只鹿。

    但那是一只高大的鹿？

    进屋后，我背靠着门，把头埋在手里，大口大口地喘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