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25章

    我花了比我希望的更长的时间才最终又振作了起来。

    我觉得自己像个傻瓜，莫名其妙的吓得魂不守舍了。我很庆幸没有人看到我那么崩溃的样子。要是被人看到我可别活了。

    我又洗了一次澡，感觉好多了。

    爸爸在群聊里给我们发了条短信。他要晚点回家，大概在十一点以后。他说这是一次商务晚宴。于是我穿上最舒服的睡衣吃了晚饭，现在一个人蜷缩在沙发上，盖着毯子看电视。我的心跳已经恢复正常了，眼泪也在淋浴中被冲走了。

    刚才会不会是有人跟踪我？但谁会想这样吓我？

    八点了。孙晓美应该回家了，但她知道爸爸出去了，我猜她还要几个小时才能回来。她根本不遵守他定的规矩，而他也没有足够的能力去冒险惹她生气。

    明天，当爸爸问起时，孙晓美会说她八点就回来了，并希望我帮她作证。我会的，因为我最不希望家里气氛更紧张了。李红梅医生让我给孙晓美一些时间适应，并警告我她在接受现在的情况时可能会很难相处。我姐姐有很多事情需要解决。如果我对她做出反应，可能会让事情从长远来看变得更加恶化。

    我不想那样。我只想过回自己的小日子，所以为了保持我渴望已久的平静，我暂时放任不管。

    闭上眼睛，我依偎在孙晓美上周买的一个抱枕上，几秒钟后，我就进入了梦乡。

    突然，我被惊醒了。我抓紧毯子，慌忙坐起来。

    孙晓美哈哈大笑，双手叉腰。&34;对不起，我关门关得太用力了。我没意识到你已经睡着了。&34;

    她看起来并不抱歉，只是微微一笑，眼中满是愉悦。

    我点开手机，时间显示出来： 10:48

    &34;你今晚是去完成了大量的学习任务吗？&34;我问道。

    她笑着在我旁边的沙发上坐下。&34;是的，然后我们又在饭店里玩了一会儿。你游泳练习的怎么样？&34;

    &34;棒极了。我打破了自己的最好成绩。&34;

    &34;太棒了，孙晓丽！那之后你做了些什么？你不会整晚都在看《河谷镇》吧？&34;

    &34;呃，我就是看了一晚上《河谷镇》。&34;

    孙晓美摇摇头： &34;你应该和我们一起出去的。&34;

    &34;没关系，训练结束后我有点累了。现在也是。&34;我边打哈欠边用手背捂住嘴。

    &34;你回家的路上挨淋了吗？我直到六点才看了时间，我想你那时应该到家了。&34;

    &34;我被淋湿了，不过还好。饭店关门后你做了什么？&34; 晚上九点是饭店关门的时间，孙晓美已经在外面多待了两个小时。

    &34;我们就在广场闲逛。&34;

    在雨中？她到底去哪儿了？

    &34;你觉得爸爸什么时候会回来？&34;她问。

    我耸耸肩，拿起茶几上的水瓶。&34;不知道。&34;

    孙晓美又坐回沙发里。&34;如果他是在约会，他会告诉我们的，不是吗？&34;

    我耸耸肩。&34;在过去的几年里，他已经公开对我说他去约会的时间。在那之前，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以为他会说，但他没有。&34; 如果他隐瞒的话的确很奇怪，因为我们什么都告诉对方。也许他没有在约会。他最近工作量增加了，可能是这个原因。也许吧。

    &34;孙晓丽，你觉得他现在应该约会吗？&34;

    &34;当然，为什么不呢？&34;

    &34;嗯……因为妈妈，&34;她煞有介事地说，好像是我说了什么可笑的话。

    我能理解她的不舒服，但我们的父母早就离婚了。 &34;他们已经分开六年了，孙晓美。&34;

    &34;我知道，但事情已经发生了很多变化，现在就把别人扯进我们的生活里来真的好吗？我知道我经历的变化足够让我十年都不想面对新的改变了。你不觉得吗？&34;

    &34;我……&34; 我是怎么想的？我还没仔细想过。&34;也许吧。&34;

    &34;想想看，当我们还在悲痛中，想要重新适应一起生活的时候，认识这个女人会有多奇怪，在我们安定下来之前，我无法想象在餐桌上再摆上一套碗筷。&34; 她的眼里噙满了泪水。&34;我这么想是不是说明我是个完全自私的婊子？&34;

    我的胃里翻滚着恶心的感觉，她说的话让我很震惊，因为无论爸爸的私生活如何，只要能让他开心，我总是很高兴的。

    但这次我不是。孙晓美说得对……一想到他要带人回家，我的头就像要炸开一样。

    &34;这并不意味着你是个婊子，&34;我说，声音沙哑，像是喉咙痛正在恢复。&34;我也不希望他有新欢。&34;

    我几乎被生活折磨的喘不过气来。我很想念妈妈，家里的一切都还很不稳定，我无法摆脱有别的事情要发生的那种感觉。我在感情上还没有准备好接受其他任何事情。我需要按下生活的暂停键，因为我已经到了忍受新变化的极限。

    &34;你觉得我们应该一起和他谈谈吗？&34; 孙晓美问。&34;我们可以解释我们的感受，告诉他我们并不反对他约会，但我们还没准备好去接受这件事。&34;

    我感到心里有些不安。&34;我们能这么问他吗？&34;

    她皱起了眉头。&34;我们并没有要求他什么。我们只是去告诉他我们的感受，就像他要求我们的那样诚实的去表达自我，然后他就可以决定怎么做了。&34;

    &34;他要做的决定就是在我们安定下来之前不去和任何人约会。&34; 这我知道。爸爸一直把做父亲放在第一位，所以如果他知道我和孙晓美不能接受更多的改变，他就不会做任何事情来改变我们的生活。

    &34;那就好，现在我们就需要他这样做。&34;

    &34;我不确定，孙晓美&34;

    &34;不，听着，我并不想无理取闹。我们并不是说他必须孤独终老，我们只是希望他能暂缓把新的人带进我们的生活。&34; 她说得铿锵有力，就像一个专业的公众演说家。她的声音很清晰，每一个字都说得非常坚定。

    难怪人们都对她赞不绝口。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吸气四下，呼气四下。

    我不太确定。我同意我们需要时间，虽然目前，我并不想去了解我爸爸正在交往的女人。但是，他已经和妈妈分居很久了，所以这并不是问题，尽管我还不想改变。

    &34;好吧，&34;我做出让步。&34;等他回来我们再跟他谈。&34;

    &34;你真的愿意和我一起说吗？我可不想我和爸爸谈了之后，你又打退堂鼓。我们要不就一起做，要不就不做。&34;

    &34;我支持你，孙晓美。我同意，现在让别人来我们家里还太早。&34; 我同意他和别人约会，但还不同意他给我介绍他的新女朋友。

    她的肩膀放松下来。&34;那就好。我们该怎么告诉他？&34;

    &34;我们就直说。他很看重诚实。而且，我从来都不擅长绕开问题。&34;

    直到现在，当我不告诉爸爸孙晓美做过的一些怪事时，我可以和爸爸谈任何事。他总是很开明，即使在我不想让他开明的时候，那我为什么不能告诉他孙晓美在我的生活中插手太多了呢？

    他会听的。但我害怕他会说我反应过度了。

    李红梅医生说，失去妈妈后，她很自然地会想要紧紧抓住一个人。在她有足够的信心放手之前，我只需要耐心等待。

    &34;听起来不错，我也喜欢直来直去。&34;她咧嘴一笑。&34;我想这是爸爸教给我的。&34;

    前门打开了。爸爸抬头对着我们微笑。我的心沉了下去， &34;嘿，姑娘们，今天过得怎么样？&34;

    孙晓美看着我。

    &34;很好，&34;我说。&34;我在泳池里打破了我的最快记录，但现在我累坏了。&34;

    &34;孙晓丽，太棒了。我为你感到骄傲。&34;

    我笑了，胸口充满了温暖。&34;谢谢，爸爸。&34;

    &34;你呢，孙晓美？&34;他放下笔记本电脑包，踢掉鞋子，问道。

    她耸耸肩。&34;我没有打破我在泳池里的最快记录。&34;

    爸爸咧嘴一笑，摇了摇头。&34;你在学校还好吧？&34;

    &34;还行。没什么事发生。其实，孙晓丽和我想和你谈谈。&34; 孙晓美边说边把长发扎成发髻盘在头顶。

    好戏上场了。

    我用牙齿咬住下嘴唇。爸爸最近一直在努力工作，为了确保我和孙晓美没事。尽管他嘴上这么说他没事，但他对妈妈的死还是很难过的，我们现在却要告诉他我们不想让他去约会。如果他确实在约会，而且他也喜欢她呢？如果她也在帮助他去适应前妻去世、另一个女儿搬进来以及支持我们两个人的生活，我们真的应该把这些都夺走吗？

    我不能和孙晓美谈，但如果爸爸的幸福受到威胁，我会处理另一个人来这里的事。

    不过，这不仅仅是爸爸的问题。如果我告诉他，我可以接受他和别人约会，我就是在告诉孙晓美，她的感受并不重要。

    我可真让自己头疼。

    在我爱的人之间做选择让我感到恶心。

    孙晓美说： &34;孙晓丽和我注意到了你最近的一些事，我们担心你有了新欢。&34;

    她为什么直接说我们担心呢？我是说，我们是担心，但不要一开始就让他处于防御状态。

    &34;我明白了，&34;他说，目光从她身上移到我身上。&34;孙晓丽，你怎么看？&34;

    &34;我们希望你幸福，爸爸。&34; 孙晓美点点头，同意我的说法。&34;我们……我们只是还没准备好接受更多的改变。如果你和这个女人的关系越来越认真，我们最终还是要和她见面的，对吗？&34;

    爸爸一边拍着胸脯，一边清了清嗓子。&34;我有女朋友了。&34;他确认道。&34;事情进展得很顺利。她也同意我的看法，在我们的生活稳定下来之前，我不应该介绍你们认识。&34;

    原来他真的有女朋友了。

    我把头发拨到肩后。&34;我能问一下她的名字吗？&34;

    &34;她叫李丹。&34;

    孙晓美转过头， &34;你和她是认真的吗？&34;

    他点点头， &34;是这样的。她是个很好的女人，我想你们都会喜欢她的，但我不会强求什么。等你们准备好了，就可以见她了。&34;

    &34;我还没准备好，&34;孙晓美说，眼睛眯了起来。&34;我连接近准备好也没有。&34; 她看着我，眼睛瞪得大大的，好像很害怕他会让她搬过来住一样。

    &34;没关系，&34;我告诉她。&34;没人让你现在就准备好了。&34;

    &34;爸爸说： &34;不着急，我向你保证。我们会听从你和孙晓丽的安排 。李丹和我绝不会强迫你们做任何你们不喜欢的事。&34;

    &34;你们到底是什么时候有时间约会的？你平常不是在办公室就是和我们在一起。我们现在比她更需要你。&34; 她的脸涨得通红，我不知道她是因为失望还是生气。

    &34;孙晓美，你和孙晓丽是我的首要任务，你们永远都是。李丹阿姨明白，我现在需要尽可能多地待在这里。&34;

    &34;那很好，因为我们确实需要你。我们不需要另一个妈妈。&34;

    爸爸举起双手 &34;没有人想取代你们的妈妈。这永远不会发生，好吗？&34;

    很明显，孙晓美肯定也知道这一点。现在她的情绪有点激动，她让她的情绪占据了上风。

    &34;当然不会。&34;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孙晓美提到妈妈。这不是一个特别积极的对话，这很遗憾，但她说她不想让任何人取代我们的妈妈。

    &34;我很关心李丹，但谁都比不上你们俩。你们永远是我的两个宝贝。&34;

    &34;我们知道，爸爸。&34;我告诉他。

    &34;你仅能代表你的观点，孙晓丽。你和爸爸生活了一辈子，你比我更了解他。在我亲眼看到行动之前，我怎么能相信他说的话呢？&34;

    我皱着眉头回答道：&34;你虽然很久没在这里住过，但这并不意味着爸爸从来没有出现在你的生活中。他对你也从不食言&34;。

    她到底怎么了？充满了敌意。

    &34;好了，姑娘们，&34;爸爸说着，坐到了前面。&34;我们不吵了。我告诉你们，我会把你们放在第一位，孙晓美。我知道你们相信这一点，因为你们相信我。我们会继续坦诚相待，李丹和我会等一段时间再开始见面。&34;

    所以他是在告诉我们，在我们同意之前，他不会再见她了，这似乎有点过了，我不介意他还和她约会，我只是不想让一个新的人闯入我们的生活。我们还没准备好别人加入进来，尤其是那个人最终可能会扮演母亲式的角色。但这也是无法逃避的结局，如果她和爸爸约会，最终搬进来，她就必须在家里扮演一个角色。没有什么其他的办法。

    &34;时间不早了。我建议大家都睡一会儿。&34;爸爸说。

    孙晓美咬紧牙关。她不喜欢别人告诉她该做什么。她喜欢自由发挥，自己决定什么时候回家，什么时候睡觉。

    我呢？我仍然很累，仍然觉得刚才的事很愚蠢，身体也很疼。

    &34;晚安，&34;我对她们俩说，然后就不管孙晓美要做什么了。

    上床后，我的肌肉松弛下来，陷进床垫里。我的眼皮很重，刚一把被子拉到下巴处就合上了眼睛。

    我的大脑在加班加点地工作。爸爸爱李丹吗？他愿意离开她多久？我们要求他无限期地搁置自己的生活是不公平的。我想再等几个月再去和她见面，但我不知道孙晓美想等多久。听起来她根本不想让他约会。

    她很生气。

    她的表情、紧张的姿势、尖锐的语气。好像她认为爸爸约会是为了报复她什么的。我把眼睛闭得更紧了。

    我想支持孙晓美，确保她在这里过得舒适，但我不想以牺牲爸爸的幸福做为代价。

    我们该如何处理这件事？李丹阿姨该怎么办？如果她想和我爸爸在一起，她会想见我们的。我希望她不会因为我们还没准备好见她，就觉得我们已经不喜欢她了。

    我的门吱吱作响，它刚打开三厘米的缝隙的时候会这样 。

    我不知道是爸爸还是孙晓美，但我不想说话，所以我一动没动。

    闭上眼睛后，我的听觉变得更加敏锐。轻微的脚步声和浅浅的呼吸声仿佛就在我耳边。是孙晓美。

    我一动不动地躺着，但双手在被子里紧握成拳。她想干什么？

    我的心跳加快，不得不放慢呼吸，以免暴露自己。

    她为什么要监视我？

    又过了一分钟，我听到她撤退的声音，我的房门随着她的关门声再次发出吱吱嘎嘎的响声。从外面透进我房间的一丝光线消失了，透过眼皮，我只看到一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