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23章

    星期一从来都不是我的最爱，但经历了上个周末过后，我却很高兴能回学校去上学。和姥姥和姥爷聊天让我感到很疲惫。更不用说我还搞不清楚孙晓美和妈妈生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下课后，孙晓美跟着我来到了游泳池。&34;你真的不介意我跟你一起去吗？&34;

    &34;不介意。&34;我告诉她。

    &34;真的吗？因为我不想让你觉得我是在搅和你的团队。&34;

    我握住她的手腕，停下了脚步。孙晓美也停下了脚步。&34;做个大度的人吧。&34;我在心里对自己说。然后我对孙晓美说：&34;我们是姐妹，必须要团结在一起。妈妈会希望我们这样的。听着，我得进去了。教练已经准备好开始了，我已经快来不及了。&34;

    孙晓美咬着嘴唇，眼睛里含着泪水。

    &34;怎么了？&34;我问。哦，请不要哭，我心里想。我不擅长安慰哭的人，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让对方好受些。

    &34;只是……&34; 她转过眼睛，深吸了一口气。&34;天哪，别理我！&34; 她回头看了我一眼。

    &34;不是，你怎么了？你想去看看心理辅导员吗？&34;

    &34;一点也不想。这很蠢，也不重要。&34;

    &34;不会，告诉我，孙晓美。&34;

    她耸耸肩。&34;我突然意识到自己没什么事可做，而你却是游泳队的明星。&34;

    &34;你才刚来这里两分钟，大家就都喜欢你了。&34;

    她笑了。

    &34;妈妈会为你在学校的努力而感到骄傲的，孙晓美，&34;我对她说。

    她的眼里闪过一丝恼怒。每次我提到和妈妈有关的事情，她都会在自己周围筑起一堵墙。我永远不会停止谈论妈妈，但我也不会指望孙晓美能接受去谈论她。爸爸是对的，她需要自己去调整。

    &34;谢谢你，孙晓丽。现在，让我看看你游泳游得有多棒。&34;

    孙晓美跟着我走进更衣室。

    我还没放下包，队友们就都准备好了。

    &34;孙晓丽，&34;教练说 &34;很高兴你能加入我们。&34;

    我缩了缩脖子，说： &34;对不起。我会很快的，&34;我回答道，然后走向我的储物柜。我可以告诉她我刚才在和我姐姐说话——我们在短期内得到了各种宽大对待——但我不想以我妈妈的死为让自己失望的事情找借口 。我上课和游泳训练从来都不迟到。我也总是按时交作业。好吧，我这么做主要是因为如果我的成绩下滑，我爸就会把我关禁闭，那样我就不能去游泳了，但我还是在游泳训练时迟到了。

    此外，我上次因为在课堂上说话而被留堂实在是让我感到太无聊了。

    我脱掉衣服，手因为迟到而微微发抖。我必须得马上去泳池。大家都走了，更衣室里只有我和孙晓美。迟到对我来说就是失控的场面。

    我打开储物柜，拿起毛巾。扑面而来的腐臭味瞬间刺痛了我的鼻子。

    &34;天哪，&34;我边后退边用手捂着鼻子自语道。

    孙晓美绕过我打开的柜门，问：&34;那是什么？&34;

    我放下手，用眼角的余光瞥了她一眼。&34;像是什么死东西？我想它在我的毛巾下面。&34;

    学校里有时会有老鼠，但我已经很久没有听说过有老鼠跑进学校了，我毛巾下面的是一只死老鼠吗？

    我非常缓慢地伸出胳膊，手指拂过毛巾，因为我其实并不想这么做。

    &34;别碰它，孙晓丽。&34;

    &34;我没打算碰它！&34; 我嘶哑着嗓子说。

    孙晓美用手紧紧抓住头两侧的头发，好像那只死动物会跳起来，跳到她闪亮的卷发上似的。

    我浅浅地用鼻子呼吸，拉开了毛巾。孙晓美尖叫一声，我向后一跳，猛地撞在身后的一排储物柜上，那只死老鼠砰地一声掉在了地上。

    &34;哦，天哪，真恶心。&34;我惊呼道，一边想着该怎么把毛巾给烧掉，一边感到不寒而栗。

    &34;孙晓丽，你怎么这么久还没来？&34;教练说着，又把头探进了更衣室。

    孙晓美举起双手。&34;有老鼠在孙晓丽的柜子里。&34;

    &34;是死老鼠。&34;我补充道。

    教练皱着眉头向我们走过来。&34;可怜的家伙，它一定是把自己给困住了。我去把它给拿出来。孙晓美，你可以先过去坐下了。&34;

    &34;好的。&34;

    孙晓美一边往泳池走一边回头看。&34;你有备用的毛巾吗？&34;

    &34;没有，不过教练有。&34;

    &34;外面见。&34;

    我颤抖着穿上泳衣，扎起头发，把泳镜戴在头上。幸好，我的心跳在差点被死老鼠掉到我脚上之后慢了下来。

    它是怎么进去的？它又是怎么死的？可能是周末饿死的吧。

    可怜的老鼠。

    我走到水池边时，队员们都在水池边了。我边走边用眼角的余光寻找孙晓美的身影。她一个人坐在那里。一般不会有人来看训练。

    &34;孙晓丽，该你上场了。&34;教练回到我们身边时说道。我不知道她把老鼠扔哪儿了，我只是很高兴它被处理掉了。

    &34;好的。&34;我回答道。我不知道刚才我在更衣室里的时候教练跟队员们说了些什么，但他们只在这里待了几分钟，所以她可能只是说了一些鼓舞士气的话。我并不需要听这些，我只需要下水游泳。

    我踏上木板，把护目镜戴在眼睛上。

    我屈膝向前，潜入水中。当我的头露出水面的一瞬间，我感觉我自由了。我奋力向前游去，一圈又一圈，挑战自己，超越自己的最短游泳时间。

    队里有那么多优秀的游泳运动员，但我根本不在乎能不能打败他们。爸爸总是告诉我，要为自己而游，即使是在游泳比赛中也一样。

    我游着，在水中滑行着，就好像我天生就是游泳的料。我双臂的每一次的划动都能带给我我每天都渴望的平静。我可以永远这样游下去。

    教练宣布训练结束后，我爬出泳池。

    现在，我又回到了妈妈已经不在了的现实中。

    &34;孙晓丽，你表现的太棒了！&34; 当我和孙晓美在泳池外碰面时，她高兴地说。

    我匆忙穿好衣服，头发还湿漉漉的，不过我可以回家后再洗澡。我不想让孙晓美等我太久。

    能有她在这里看我游泳，我感觉很酷。我和姥姥的对话还在我脑海中回放。在失去妈妈之前，孙晓美可能已经失去了一些东西。这让失去妈妈的痛苦更加难以忍受。

    我对她咧嘴一笑， &34;谢谢。&34;

    &34;我很想能像你那样游泳。&34;

    &34;你会游泳啊。&34;

    &34;是的，但不像你游得那么好。&34;

    &34;也许我们可以找个周末去社区游泳池，我给你指点指点。&34;

    &34;你愿意这么做吗？&34;

    &34;当然。&34;

    当我们出校门时，她和我挽着手。&34;你想出去吃晚饭吗？爸爸做的饭还不错，但是……&34;

    我笑着说：&34;是啊，他尽力了。我们可以去一家叫&39;海湾&39;的新餐馆。&34;

    &34;我听说过，据说那里还不错。&34;

    &34;你喜欢吃海鲜，对吧？&34;

    她点点头， &34;我喜欢吃海鲜。&34;

    海鲜也是妈妈的最爱。但我紧闭双唇，没有说出这个想法。因为孙晓美不喜欢谈论妈妈。

    她说：&34;爸爸今天早上给了我五十块钱，所以晚饭他请了。&34;

    好吧，那我的五十块呢？我当然也不会说出这个想法，否则我就像个小屁孩了。这些年来，爸爸给我的钱比给孙晓美的钱多得多，因为很明显，爸爸妈妈没有互相支付抚养费。

    &34;太好了，&34;我说，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轻松。我们来到我的电动车前，坐了上去。

    &34;你要参加游泳队的选拔吗？&34;我们在沉默中骑了大约一公里后，她问道。

    &34;嗯。&34;

    &34;哦。&34; 她望向路边。&34;今天午餐的时候，我跟胡茜说了啦啦队的事。实际上，她之前就跟我说过想让我加入啦啦队。&34;

    &34;真的吗？&34; 我知道吕春燕上个月离开啦啦队了，他们还没找到代替她的人选。

    &34;胡茜和她的朋友们就和我之前在城里住的时候的朋友们一模一样。和她们打成一片简直太容易了。&34;

    听起来她好像并不想融入她们。

    &34;你想交朋友，对吧？我是说，你已经和胡茜是朋友了。&34;

    她耸耸肩。&34;当然了。&34;

    &34;但我的意思是，如果你不想参加啦啦队，你就不需要参加。&34;我告诉她。

    她的目光呆滞无神，就好像在脑海里重复我的话，并试图理解它们。

    她眨了眨眼睛，然后笑了。&34;不是的，我想加入。&34;

    尽管我很欣赏不需要依赖别人的那些人，但我们都想要朋友。我不明白为什么孙晓美对此如此淡然。她在城里也有过朋友。虽然他们的友谊可能不像我和赵英冬、李一菲那样真诚，但她应该知道有朋友是什么感觉。

    没人想做孤家寡人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