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烽火起
崇祯二年十月二十八日，未时末（下午两点十分）。
明帝国北部长城一线，自东向西，已点起全部烽火台。
军令司两天所拟诏书，还在路上。
然九边重镇以烽火为准，开始动员，准备向北京勤王。
长城烽火燃起的同时，高起潜也已到达了大同满桂的府邸。
高起潜不管饥饿劳累，接连跑死了十几匹马，才见到了满桂。
对高起潜来说，劳累事小，丢命事大。
这就是崇祯利用魏逆政治余波整顿内廷的结果。
由于诏书还没有到，大同总兵满桂不知道边境烽火的具体含义。
只在府内也正准备收拾行囊，准备出发到京城。
就在这时，下人来报宫里来人。
满桂连忙丢下衣服，出去迎接。
高起潜尽力压制疲倦，但仍是哈欠不断。
“不知中官到府，本将有失远迎。”
还没有到中堂，满桂就喊道。
高起潜闻言，连忙站起身。
见到满桂后，拱手道：“咱家见过满总兵。”
之前说过，不止文官，连天启后的大明武将都对太监患上了应激障碍。
所以当满桂见到，真是宫里太监来的时候，警惕心也提高了几分。
便也拱手试探道：“中官客气，中官疾驰而来大同，可是陛下有旨意？”
满桂军中之人，自然晓得高起潜疲倦不已，乃是连夜赶路导致。
“正是，还是皇爷万急之事。”
高起潜累剩半条命，不添油加醋都觉得对不起自己。
满桂闻言一怔，慌道：“可是与烽火有关？”
高起潜看了看左右，示意满桂屏退下人。
满桂摆了摆手，待下人们退去，对高起潜肃然道：“中官且说。”
高起潜从袖中取出信封，双手递给满桂，说道：“咱家也不知道具体内容，还请满总兵亲自拆开看吧。”
满桂双手接过信封，看到上面用火漆压着鸡毛，顿感事态严重。
不过满桂还是没有先拆信，而是问高起潜道：“中官可知烽火之意？”
高起潜方才虽不能猜测皇帝的鸡毛信，但关于烽火，他却可以明确答复满桂：“回满总兵，长城烽火乃蓟镇告警，建虏皇太极起兵，绕道蒙古，自大安口、洪山口、龙井关一线突入南下蓟镇。
国朝危急，皇爷设军令司，亲管此次战事一应调度。
皇爷昨日已下发戡乱救国诏，召天下兵马勤王。”
满桂闻言心中大惊，蓟辽局势怎会恶化得如此之快？
两年前的宁锦之战虽自认为不是大捷，但总归能将建虏打退，让其不能染指内地。
满桂拿着鸡毛信，双手在身后交叉，在中堂来回踱步。
高起潜见到满桂不看信，心里大急，便正色提醒道：“满总兵，信乃皇爷亲笔，赶紧看信！”
满桂思绪被高起潜拉了回来，连忙拆开信封，认真阅看天子亲笔信。
片刻后，满桂走向取暖火盆，将信封和信付之一炬。
随即大声喊道：“来人！”
手下副将闻声赶来，拱手肃然道：“属下在！”
“立即点八百，不，一千五百精兵，随本总兵去张家口，要快！”
“末将得令！”
吩咐完，满桂转身对高起潜道：“中官是否需要休息一二？”
高起潜虽然很想睡觉，但见到满桂行动起来，自己便要立马回京复命。
“有劳总兵关心，咱家还得回京复命。”高起潜拱手道。
满桂唤来管家，摊出手掌。
管家也是经历过天启朝的人，见到是太监，便会意从袖口掏出银子。
然高起潜见状，立马回绝：“总兵无须如此，只需要给咱家备些干粮即可。”
满桂闻言，就直接让管家领着高起潜去拿干粮。
“咱家先祝满总兵马到成功！”
未等满桂回话，高起潜转身直接离开中堂。
此时满桂不禁揣摩起了当今天子，到底用了什么手段，让曾经不可一世的内廷太监连银子都不敢收。
满桂心中只冒出四个字：陛下英明！
在中堂坐了片刻后，属下副将来报：“禀将军，一千五百精兵已整装完毕，可随时开拔。”
能被满桂称为精锐的，响应速度自然慢不了。
“好，随本将立马赶往张家口！”满桂正色道。
……
张家口，城北明月客栈。
此处是李若琏的住所。
之前为了躲人耳目，李若琏和底下众人都是各自居住。
汇总消息时，便一前一后聚到李若琏的客栈房间。
完后再一前一后混在人群中回到各自的住所。
当高起潜到达满桂府邸之时，另一边的方正化也见到了李若琏。
同是内廷厂卫，两人就免去了满高二人之间的客套，直接说事。
李若琏拆开鸡毛信，看完后同样是将信付之一炬。
“出宫前，皇爷特地交代过，要你和满总兵商讨好计策，我方能回宫复命。”方正化神情严肃。
李若琏回道：“大同到张家口四百余里，满总兵军中翘楚，麾下精锐自不会弱，快的话，明天这个时辰应该就能到了。”
“如此最好，咱家在附近寻家客栈留宿，明日你可随时派人知会我到场。”
“中官辛苦。”李若琏拱手道。
“都是为皇爷效力，我且去，李佥事万事小心。”方正化拱手回礼。
方正化这么急着离开，也是谨记自家皇爷叮嘱，免得有其余人等多问。
看到方正化离开，李若琏便在离客栈不远的地方，贴出锦衣卫专属的紧急召集指示。
申时过一刻（下午三点十五分），众人齐聚李若琏的客房。
“宫里旨意已到，陛下已下令调大同总兵满桂率精锐而来，各方证据都坐实了没有？”
众人纷纷称是。
“好，我等就静候满总兵到来，不过不到最后一刻都不能掉以轻心。
以前没来过张家口不知道，来了才知道张家口居然这么多盯梢的。
再强调一句，张家口乃宣府重地，一切都要小心！”
“属下明白！”众人齐声道。
“都散了，明日这个时辰，等我命令！”
“遵命！”
众人散去后，李若琏这才发觉自己的手在发抖。
极致的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