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拣尽寒枝不肯栖

    到站的旅客开始三三两两地从出站口走出来。

    会不会宾鹿也会在他们之中呢苏飞曾经好多次如此期望，但一次又一次地失望。

    “人家正在珠海呢，怎么有时间回来？”苏飞这样安慰自己，继续坐在车里，左手叼着烟，伸出窗外将烟灰弹掉，右手拿着那罐没喝完的红牛，口中嚼着槟榔。

    最后一次看到宾鹿是什么时候了呢？还是大三那年的寒假了。正月十号那天，过年的喧嚣已逐渐散去，应阳县城沉浸在一片平和的氛围之中，偶尔在巷子里面响起清脆的炮竹声。

    苏飞正靠在玉麟河边的白玉石栏杆上，点了一支烟，等着李磊从家里出来。突然宾鹿一个人轻盈地沿着河边，从远处款款走来，身姿窈窕，依旧笑靥如花。

    这让苏飞有些措手不及，慌张地把刚点燃的香烟扔进河里，再摆出一副最灿烂地笑容，老远跟宾鹿打招呼：“啊哈，新年好呀，哈哈。”

    宾鹿笑得更绽放了，用酥软的声音轻声回道：“新年好呀！”

    宾鹿中学时作为学校里“完美”的榜样，文化成绩优秀，专业成绩更是一骑绝尘，高考时以绝对高分考上了心仪的中央音乐学院。

    而苏飞从初二开始成为武术专业的体育特长生，专业成绩倒还不错，但文化成绩磕磕碰碰，最后考上省里一家体育职业院校。再后来学校散打队教练发现苏飞是棵好苗子，练家子出身，基本功扎实，就让苏飞跟着练，很快就打出了名堂。

    那年，正是苏飞刚进军职业散打界的时候。年前，才签约了长沙市红龙格斗俱乐部，作为俱乐部65kg级选手的重要储备人才，是老板钦点的重点培养的对象，几场比赛打下来表现很不错。

    此时苏飞自信爆棚，感觉以自己的实力，将来在中南地区可以做一等一的高手，就算在全国范围内，也有争一席之地的能力。因此，苏飞觉得自己在宾鹿面前总算有点攀谈的资本了。

    宾鹿说她被学校选拔到奥地利萨尔茨堡莫扎特音乐大学交流一年，过几天就要出发了。

    苏飞一脸懵然。

    只知道奥地利是施瓦辛格州长的老家，还有cs里那把造型怪异的aug突击步枪也是奥地利生产的，然后出产了很多音乐家和美术家，是欧洲一个特别富庶的小国。

    至于萨尔茨堡，宾鹿说那里拍摄了一部叫《音乐之声》的电影，是大音乐家莫扎特的出生地。

    总之，苏飞认为宾鹿又达到了一个他非常难以企及的高度。顿时，原本已经冉冉升起的自信变得七零八落。

    简短的交谈结束后，苏飞支支吾吾地祝宾鹿一路顺风。

    宾鹿依旧那么笑得甜美，抖落出满天星辰般的音符，谱写了一曲优美的乐章，苏飞沉迷其中无法自拔。

    一句“你也是，一路顺风。”让苏飞欣喜又心酸。

    然后，两人就此别过。

    宾鹿继续往前走去，而苏飞不敢多看下她的背影，只能呆呆地立在原地，双眼无神地地盯着玉麟河面。这条穿过应阳城的小河，平缓而娴静，水绿如稠，而又不失清澈。

    不一会，李磊拿着几个砂糖柑下来了，塞了两个到苏飞手上，没察觉到什么异样。

    苏飞和李磊相约去跟同学们聚餐，然后就走到了市中心，路上又遇到了几个同学，互相开始打打闹闹，气氛变得热烈。

    不知道哪个商铺的大喇叭，正好在放周传雄的《寂寞沙洲冷》，凄苦仿徨的歌词穿透热闹的街，传到苏飞耳朵里。他感觉那些歌词简直为他量身定做，在寒冬的冷峭之中，更是徒增悲怆。

    冬日河两岸的野草，失去了往日的葱翠，呈现出一片灰蒙蒙的黯淡，唯独玉麟河的水，缓缓地流着，一直那么如玉青翠。

    其实那真是一个美好的时刻啊，那时候真应该没心没肺、没皮没脸地试着向宾鹿告白一次呀。

    苏飞心中无不遗憾地想。

    因为高中时才逐渐开始流行qq，那时候苏飞已经跟宾鹿分班了，所以作为一个“普通”的同学，苏飞断然没有理由去主要要宾鹿的qq号，因此平常也没有任何联系，和她见面只有偶遇，她的事也只能靠听说。

    从那次偶遇之后，又已经四年了。听说宾鹿回国后，又读了研，马上就被珠海那座大学抢去当老师了。

    苏飞每每想知道更多关于宾鹿的消息，但始终克制住自己，因为他总是要表现出一副“关他卵事”的神情，生怕别人知道。当然，除了李磊，跟苏飞互相是肚子里面的蛔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