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死灰复燃
紧张已久的期中考试转眼就过去了，随着考试次数增加，迟颂也越来越有底气，甚至都有时间去思考最后的压轴题。
“看来考得不错？”陆听枫来到迟颂的考场，问道。
“一般般吧，”迟颂收好书包，脸上的得意洋洋不加掩饰，“当好学生可真爽！”
陆听枫轻笑了下，很自然地搭上迟颂的肩膀，同考场的女生们瞬间发出一阵因狂喜而出的嘤嘤声。
风驰女孩经过夏小许精心管理半学期，人数从一开始的十人暴涨到一百人，甚至还混入不少男粉。
比如身为管理员的陆听枫小号。
当然，这一切迟大校霸并不知情，只是隐约感觉有点怪怪的。
迟颂压低声音：“我觉得好像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咱们！是不是我刚刚太不谦虚了？”
陆听枫睨着眼扫了圈教室，嘴角微微勾起，却没有放开男生的意思。
“是啊，颂哥以后说话要注意。”
“毕竟嫉妒，可是很可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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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了！”
麻将牌与破旧的折叠木桌噼啪相碰，一群中年人大着嗓门，在烟雾缭绕中进行一轮又一轮相同的娱乐。
不分昼夜。
这是桑城很常见的一家棋牌馆，牌馆的主人是一名烫着羊毛卷的发福妇女，抹着艳丽的红唇。
“李姨，听说你儿子前几天终于出来了？”一名牌友叼着根烟问道。
女人也不觉得这是冒犯，咧出一口因为吸烟而发黄的牙齿笑着说：“是啊，这小子，净不让我省心，倒贴进不少钱呢！”
“哎呀，男生嘛，哪有不进去走一遭的，”另一名女子夹着薄荷味爆珠的女士香烟，放进双唇间轻轻一咬，熟练地吐出一缕白雾，“我家汉子十五岁就进去过，现在不照样为公家跑大巴？不碍事不碍事！”
“哎呦，我家那不成器的哪比得上您家小雯啊，”李姨笑得下巴都在颤，“好像还是什么支书？哎，这职位有钱拿吗？”
“想什么呢！没文化！”旁边的男子咔咔大笑，“糊弄小娃娃的东西！有什么钱拿！连学费都不免！”
那抽薄荷烟的女子将烟碾灭在桌角，随手仍在地上。
和李姨不同，她的身材很瘦，两侧脸颊也深深塌陷进颧骨，很明显是因为长期不规律生活和营养不良。
但她穿得却又是整间棋牌室最好的，从耳朵到脚踝，没有一处肯空放着，全部装点上了金银珠宝。
乍一看倒真有几分贵族太太的味道。
“一个女娃娃学习好顶个什么用，”她不屑地嗤笑了声，“不还是拿着家里的钱，将来嫁出去替别人生娃子，捞不到一点好！还整天要考大学，做什么？继续啃我们老吗？可笑。”
“哎呀，你这就目光短浅了不是，”李姨故作恼怒地说，“这叫投资，你供她读，将来她好报答你，嫁出去，嫁得近点不就行了？你看咱这棋牌室火不火，将来你就让她学那什么金融！对，学完会算账，来我们家正合适”
玻璃门外似乎传来了一阵慌乱的碰撞声，李姨皱了下眉，打开门四处张望。
“哪里来的猫儿吧——！”温雯的母亲孙佳丽细着嗓子喊。
“谁知道呢！”李姨无所谓地耸耸肩，又把玻璃门重新闭合，隔绝了她的一部分声音。
“来来来！咱继续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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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嫂子好！”
“哎，郭嫂来啦？郭嫂好生漂亮”
秋雨后的桑城阴冷又潮湿，碎成块的石板路没着积水，石缝里的野草只能露出一点点泛黄的小尖。
明明是在相同的年龄，这些混混却打扮成“大人”的样子，一个个吊儿郎当不务正业，靠在自行车棚不让女孩过去。
温雯冷漠地看着他们，人不人，鬼不鬼，小小年纪被恶魔吞噬了心脏，真是可怜。
现在是白天，他们不能把她怎么样。温雯攥了攥校服外套，低着头走进车棚，却发现自己的自行车的锁孔被人堵死，轮胎也瘪了下去。
“哎呀，郭嫂似乎遇见了麻烦，怎么办啊，郭嫂这么好的孩子，可不能迟到啊？”一名染了绿毛的瘦高男生咯咯怪笑道。
“不如让我们建哥送吧，我建哥的大摩托，贼酷，平时我们哥几个可没办法享受这种待遇。”
最里侧的男生笑了声，慢悠悠走向短发少女。
“怎么样，要不要和我一起兜个风？”
看来局子里的伙食还真不差，一个月过去，郭建不光没瘦，脸色甚至还比以前好上不少。
温雯往后退了一步，因为紧张，声音还是有些发颤：“既然出来了，就要重新做人，不要一错再错。”
郭建先是一愣，随后爆发出一阵猖狂的大笑。
“不愧是我们温支书，爷特别喜欢你这副样子。”郭建阴冷地看着女孩，至少温雯无法从那副表情中看出任何“喜欢”。
只有偏执，和变态的占有。
“你上周成年吧，既然都成年了，就和我一起谈个恋爱呗，”郭建继续道，“我们的母亲是至交，你迟早要嫁到我们家的。”
“不，我不会，我对你没有任何感情，你就是个疯子，你根本不懂什么叫爱。”
一下子说出这么多忤逆郭建的话，温雯其实还是怕的。
她太怕这个发小了，从小到大，这个人一直在与她越走越远，走到一条让她畏惧的道路上。
郭建果然阴了脸，他眯起眼，像是在思考什么，下一秒，他突然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跨上摩托，加足马力向女孩冲去！
温雯忍不住尖叫出声，可是那震耳欲聋的引擎声并没有把她撞碎，而是紧贴着她转了个弯，将女孩干净的裤腿甩上一串泥点。
“你最还是答应，温雯，”郭建瞪着眼睛，脸上挂着嗜血的笑意，“除非你一辈子也别回来，不然只要你在这里一天，你就永远得不到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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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雯，温雯！”
小陈老师的声音猛地在教室中响起，温雯吓了一跳，慌乱地站起身来。
英语课已经开始了吗？
她是什么时候来的？
小陈老师看着女孩魂不守舍的样子，无奈地叹了口气。
“行了，你坐下吧，下次认真听讲，”她说，“来，思楠，把这段话翻译一下”
“温雯她是怎么了？最近这么不在状态？”
下课后，赵思楠担忧地趴在桌子上，旁边是同样忧心忡忡的夏小许和沈优悠。
女孩最近总是走得很早，连晚自习也不上了，像是在躲什么似的。
“走，去看看，”迟颂推了下陆听枫说，“我感觉事情不太对。”
温雯家的位置迟颂只知道个大概，毕竟谭大狗整天念叨温雯神出鬼没，骑着车一转眼就没影了。
但是很显然，最近温雯都没有骑车，因为她的钥匙上多了张交通卡。
“她下车了！”迟颂连忙让出租车司机停车，随手拍了张百元大钞到司机大腿，“陆听枫，快走快走！”
迷茫的司机师傅张了张嘴，一边为这意外收获沾沾自喜，一边又在思考要不要报个警。
不过这俩孩子长得这么俊，或许真的有急事吧！
路段越走越破旧荒凉，也越来越熟悉，这里离陆听枫租住的地方很近，都是穷人住的地方。
“等等，”陆听枫突然叫住迟颂，“走这边，那边有人要来。”
他们悄声拐进了另一条小巷，臭水的馊味让迟颂隐隐反胃，实在难以想象桑城还有这种地方。
白天总比晚上要好，毕竟偶尔还会有居民路过，温雯尽量走得很快，可这天还是被那群人逮到了。
“小嫂子躲了我们这么久，是在害怕吗？”
三五个混混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温雯紧张地抱紧路边一根废木棍。
“别惹我，”她用尽勇气威胁道，“惹急了我会和你们拼命。”
“哈哈哈哈哈！我还以为我们小嫂子是个温柔美人，没想到这么辣啊！”
“也对，建哥看上的人，怎么能是个软怂包！”
怎么办，现在该怎么办。
父亲常年在外工作，母亲又是那副样子，她身边没有任何人可以帮她。
“我还以为是谁，原来是老鼠又从地沟出来翻腾了。”
就在这时，男生的声音清楚传遍整个小巷。迟颂冷笑着走上前来，将女孩护在身后。
今天来堵人的没有郭建，但全是老熟人，几个混混一见迟颂，又见旁边的陆听枫，脸立刻绿了。
“草！怎么又是你们！”说话的混混之前才被陆听枫揍得亲妈认不出，这会儿一想起来还是觉得脸疼。
“我还想说呢，howoldareyou！你不嫌烦老子还嫌烦呢！”迟颂活动了下手腕，指节发出轻轻声响。
陆听枫适当提醒：“这句话是错的，英语作文不要这么写。”
迟颂噗嗤一笑：“嗯，当然，这不是怕说太专业他们听不懂嘛！”
其他几人：“？？？”你们跟这讲英语作文？？？
“哥，咱们怎么办？这次出来没打算打啊”
“主要，主要我们实在打不过啊！就那个姓陆的，他妈跟开了挂一样！我实在不想再被揍一顿了！！”
几个混混面面相觑，仿佛几只被老虎震慑到的小鸡。
迟颂本来也没打算真打架，他当校霸这么多年也没被人这么怕过，怎么陆听枫一来就变了天呢？
嘿，有点意思。
于是迟大校霸坏心思一起，非常幼稚地低喝一声，故意往前冲了下，做出要挥拳的姿势。
“喝！”
鸡毛掸子们立刻嗷嗷乱叫，撒丫子抱头鼠窜。
迟颂转过头大笑：“哈哈哈哈哈！你看他们！”
默默扶额的陆听枫：“颂哥，注意形象。”
温雯眨了眨眼，先是也跟着笑了，笑着笑着却带了哭腔，不太好意思地蹲下身去。
“你没事吧？”迟颂不再乱闹，认真问道，“是不是郭建那傻逼又来找你茬？要我说他也真是不要脸！女孩都拒绝了还不松口，算什么爷们！”
温雯摇摇头说：“我没事，只是有点腿软郭建他就是这样的，越得不到的东西就越要得到，哪怕得到后直接毁掉也要得到他就是这样的。”
陆听枫身形一顿，默默避开了目光。
“先起来吧，”他说，“这种人还是要离远点，方便报警吗？”
“没用的，”温雯撑着墙壁站了起来，眼角还挂着几滴眼泪，“最多关进去十天半个月，我们家就住在他家旁边，我妈妈又和他妈妈是好友，逃不掉的。”
逃不掉的，小枫，我逃不掉了。
脑海深处最糟糕的记忆再次被唤醒，陆听枫使劲捏了下鼻梁，试图忘掉那个声音。
“你是不是不舒服？”迟颂担心地问，“没事吧？”
陆听枫的唇色有些发白，他勉强笑了下，告诉男生他没事。
迟颂还是有些不放心，不过也没再多问。
“总之，不管你家是什么情况，我们都会保护你。”他说。
“我们整个3班，都会保护你的，温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