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有恃无恐
“乔森也是人证。”陆听枫冷静地说。
“但乔森是不会帮助陆启的，”林知秋摊开手，“那么你呢，你要帮助自己的叔叔，去对抗自己的父亲吗？”
陆听枫没有说话，而是叫了服务生来，说要外带一份杏仁露做的玉兔糕。
“家里还有人等，不早了，先走一步。”陆听枫说。
林知秋无可奈何地笑开：“不是吧陆少，你竟然也会服管，我还以为你们这类人，只喜欢把一切都掌控在自己的手里呢。”
陆听枫皮笑肉不笑地看他。
“当我没说，”林知秋立刻认怂，“对了，你们那倒霉孩子的事，你打算怎么处理？不会要给人套麻袋收拾一顿吧？”
陆听枫的眼中闪过一丝寒意，他摩挲着自己的下颌，嘴角微微勾起。
“当然不会。”他慢条斯理地说。
“我是那种暴力的人吗？”
[想少爷的孤寡管家：东西已经准备好了，那孩子的资料也全在这里]
[想少爷的孤寡管家：真没想到，一查能查出来这么多漏洞，需要上报给相关部门吗？]
陆听枫关掉手机，飞快写完最后一道题，下课铃在这时响起。
“行了，时间到，大家把小测都交给学委，”老彭说，“都不许写了啊！我们不拖堂！”
座椅移动，终于结束一天课程的同学们如释重负，一个个讨论着今晚要去吃些什么。
陆听枫特意选在最后才去找张博文，交完小测后，两根修长的手指却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仍旧压在卷子上。
张博文皱着眉看他：“有什么事吗？”
陆听枫笑了下，将手机上的某一页在张博文眼前一晃，后者立刻面色惨白。
“你从哪弄来的？！”男生慌乱地抓住陆听枫的手，压低声音怒道，“你想要干什么？！”
“我不干什么，”陆听枫按住张博文的袖口，几乎看不出使了力气，又把对方推离了自己，“是你干了什么。”
照理来说陆听枫根本算不上健壮，可那份力量又是实打实的不容抗拒。
张博文心头巨震。
这个人实在太可怕了，你永远也看不透他，永远也猜不透他，他却可以轻而易举看穿你，掌握你所有的把柄。
他真的只是一个十七岁的高中生吗？
“我，我要怎样你才肯放过我？”他哑着嗓子问，“我们家只是很小的一个公司，你弄死我们，也不会有任何成就感。”
“成就感？”陆听枫不带温度地笑了声，“确实没有，或者说，我根本不需要这种，自卑之人才极度渴望的东西。”
张博文脸色一绿，嘴唇颤着不知该反驳什么。
“看来你还是不知道你做了些什么，”陆听枫收了笑，不轻不重拍了两下张博文的肩膀，“今晚八点，西巷25号，不见不散。”
“什么八点？”
迟颂好奇这俩人半天了，大咧咧地挂在陆听枫身上：“你们俩说什么呢？”
前一秒还面露狠色的陆少爷眨眼收了利爪，温柔地顺着男生手臂往下摸，停在肘臂处一块略显粗糙的皮肤之上。
“一些题目有些不懂，要请教一下学委。”陆听枫边说边用手指慢慢摩挲，面上明明是笑着的，张博文却觉得自己就像是被一头野兽盯上猎物，被对方锋利的爪尖玩弄喉咙，随时可能被刺穿。
“颂哥好好在家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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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巷25号，地图上甚至没有这个地方，是个废弃仓库。
张博文到的时候，陆听枫早就和另一位白发老人恭候多时，手上捏着一角还带着丝丝凉意的西瓜。
张博文不是傻子，他们家和陆听枫无怨无仇，陆听枫不会无故盯上他，无非是之前的事情被他查出，想找机会报复罢了。
但是只要他不承认，陆听枫又能怎样他？现在是法治社会，陆听枫就算再厉害也没办法触犯法律，所以他没什么可怕的。
张博文深吸了好几口气，这才稍微冷静下来，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按照你的要求，我来了。”他扶眼镜的手颤了下，“你想要我做什么？”
“从20xx年至今，xx有限公司逃税高达30万元，已算金额巨大，只是可惜现在稽查局还没有进行税务检查，”陆听枫翘着腿坐在椅子上，点了点桌面上的资料，“你觉得我会该怎么处理，才对得起我好公民的身份呢？”
张博文垂着头，额角渗出豆大的汗水。
“放过我，”他低声恳求，“我会劝父亲主动补齐税款，不要，不要举报我们。”
“哦？”陆听枫换了个姿势，像是观赏什么宝贝似的，将红色的瓜瓤对向仓库昏暗的橘色灯光，“那你能给我什么好处呢？”
张博文的喉结上下一动，嘴唇紧紧抿在一起。
他从小到大回答过老师无数问题，这还是他头一回不知正确答案该是什么，甚至是该往哪个方向思考。
“我，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他简直快要被这压抑的气氛逼疯，特别是那位老人，一直面带微笑地站在陆听枫身旁，也不知下一秒会不会掏出什么可怕的刑具来。
“你让我做什么都行，”他自暴自弃道，“只要你不举报我们”
啪！
鲜美的西瓜被人摔在地上，陆听枫抬起下巴，眼神凌厉而冰冷。
“踩烂它。”他命令道。
张博文咬了咬牙，不敢反抗男生，将那一滩碎瓜用鞋底反复碾压，变成更加令人作呕的暗红色混合物。
陆听枫满意地勾起唇角，忽然又想起来什么，说：“听说你最喜欢的食物是西瓜？”
张博文：“是。”
“那你最不喜欢的呢？”
张博文：“？？？”
陆听枫：“说话。”
“香，香菇吧可能还有青椒你问这个做什么？”
张博文心中突然就浮现出一种很不好的想法，果然，那一直默不作声的老人终于有了动作。
只见他带着白手套，像是一个刑侦人员一样，从一箱便携保温箱内取出一小瓶颜色诡异的液体。
“看来你的情报还挺准，乔森。”陆听枫侧过头对老人说。
乔森谦虚一笑，说：“那是自然的，少爷。”
张博文的后背冷汗直冒，脑子“唰”的一下就蒙了。
“学委，”他听见面前的男生笑着问道，“我说我有一道问题问你，没有在撒谎。”
“其实我一直不明白，一个人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金钱？地位？来自外界的赞赏与认可？哦，或许是太俗了，你一定会说，是为了梦想，对吗？”
“那么如果有一天，你一直追求的那个‘梦想’，变成一滩连狗都不屑于去舔的烂泥，而你所看不起的，讨厌的，却保持着它的原样，你要怎么选择？”
陆听枫轻拍了两下手，乔森立刻恭敬地将杯子递到张博文手里，眼中流露出几分怜悯和无奈。
“学委，这道题实在是太难了，你来教教我吧？”
“你看，你是选择吃掉这个‘月亮’呢，还是喝下你所厌恶的人间呢？”
-
“学委最近都没有来上学呢，”一个同学翘着椅子腿说，“好像是家里出了什么事。”
“我听说是漏税吧？”另一个同学说，“幸好主动补齐了，不然罚得更重哎！他来了！”
门外，几日不见的男生面色憔悴，他低着头，步子沉重得如同苍老了十岁，只有眼中的怨气愈演愈烈。
迟颂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合上了练习册。
那天陆听枫很晚才回来，第二天学委就请假了，一直到今天，迟颂就算再迟钝也能察觉这件事一定和陆听枫有关。
“你到底做了什么？”迟颂好奇地问陆听枫，“他怎么着你了？”
陆听枫停下笔，几乎不带情感地瞥了眼张博文，把那日的事情简单告诉了男生。
迟颂微微一愣，他倒不是震惊于学委对他做得那些事，他只是震惊于陆听枫竟然会为了他找学委报仇。
“其实也不用这样，”迟颂心里甜滋滋的同时还是有些心有余悸，外带几分对学委的心疼，“他毕竟对我没造成多大损失，对吧？”
“我也没给他造成多大损失，”陆听枫慢条斯理地说，“说起来，我做的每一件事，都对他没有害处，还有好处。”
迟颂额角猛抽：“喝香菇青椒汁也算？”
陆听枫不以为然：“其实我觉得味道还不错，而且营养丰富，颂哥想试试吗？”
迟颂拨浪鼓似地摇头，又把椅子往旁边移了移。
他莫名其妙就感觉到一种诡异的危机感，就连陆听枫笑的时候都会让他汗毛倒立，后颈仿佛有些痒痒的。
一头雾水的陆听枫：“你怎么了？”
“没事，学习。”迟颂咽了口唾沫，乖乖埋头写题。
惹谁都不要惹陆听枫啊！迟大校霸怂怂地想着，时不时偷透瞄一眼旁边的男生，又立刻触电般躲开。
陆听枫以后的老婆真惨，陆听枫以后的孩子真惨，陆听枫他就不是人！
迟颂啧啧不已，转念一想，反正他们是兄弟，也幸好他们只是兄弟。
等等，对啊，他们是兄弟！怕什么！
围绕在心头的恐慌一下子散开，迟颂放下心来，又把椅子移了回去。
陆听枫：“？”
迟颂笑嘻嘻的，树懒似地重新黏上陆听枫。
“谢谢陆老师为我出头啊，爱您！”迟大校霸眨了下眼，有恃无恐地说。
陆听枫：“”
他家小兔子的脑回路好像越来越清奇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