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罚跪
“啪嗒！”一声脆响，茶杯碎落在地，碎片迸起划过她的脸颊，瞬间便溢出了殷红的血迹，额角也红肿了起来。
“你少拿母亲来压我，我今儿个还偏要伤她的脸了，不过一个贱婢而已，她也配与我相像，今日就是毁了，母亲处也自有我担着，需要你瞎操什么心？”
宋青瑭厉声喝道，语气中却隐约含着哭腔，仿佛受了天大委屈一般。
“小姐……”刘妈妈听到这里急忙想劝阻，谁料话音还未落下便又被宋青瑭挥开，她瞪视着徐挽月，双唇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着。
徐挽月跪在地上，只觉得脑袋有些昏沉，半晌才缓过劲儿来，额头传来的剧烈疼痛令她不自觉皱紧了眉头。
“奴婢冤枉，请小姐明鉴。”
徐挽月低垂着眸子，思索过后，一字一句的辩驳道，“吟荷赋乃是依照夫人吩咐所作。
对外也是冠以小姐之名，如今小姐因为旁人几句似是而非的质疑便如此迁怒于奴婢，岂不白白浪费夫人一片苦心！若是传扬出去，外头的人又会如何议论？！”
还以为多大的事儿，不过是旁人说了流言而已，她这就忍不了了？也不想想，当时替写可也是她自己同意的。
“真是混账东西，反了你了，竟敢如此对小姐说话，还不滚出去跪着，没得让小姐看了生厌。”刘妈妈闻言怒斥道。
伸手拉扯着徐挽月就要往外拽，“你们一个个都眼瞎不成，还不赶紧把这不懂事的东西给我拖出去！”
手上动作不停，却不动声色的冲徐挽月使了个眼色。
其他伺候的几个丫鬟闻言纷纷上前，徐挽月立马领悟了她的意图，顺势借着她们的劲道走了出去。
刘妈妈见状扬声冲屋外道：“你们都给我看好了，什么时候小姐气消了，什么时候让她起来，若是小姐不消气，就这样让她跪着，便是跪死，那也是她咎由自取！”
说罢刘妈妈忙上前安慰宋青瑭道：“小姐，您千万消消气，可别气坏了身子。”
徐挽月被她们推搡着离开，耳畔隐约听着屋子里传来宋青瑭的声音：“我看她分明是存心让我丢人，明知我读书不行，偏要作什么才女，现下倒好，不但害我蒙受耻辱，还险些连累宋家名声。”
刘妈妈闻言忙安抚道：“小姐息怒，奴婢知道小姐心里不舒服，只是您再不高兴，也忍一忍，到底是夫人替您筹谋，您总该体谅夫人一番苦心。”
宋青瑭冷哼了一声，随即拂袖坐回到椅子上，冷声道：“她若真是真心为我，怎会留这么一个贱婢在我身边碍眼！”
“我幼时不喜文墨，母亲从未强求，可自打她到我身边伺候，母亲事事对她严苛，学业更是处处挑剔。
琴棋书画，烹饪女红，就连看账管家，哪一样她不比我做得好？若非我自幼便长在母亲身边，我都要怀疑到底谁才是她的女儿了？！”
“哎哟奴婢的好小姐呦，您这就是钻进牛角尖了啊！”刘妈妈叹息着摇了摇头，满目愁容的望着她。
继续说，“夫人待您如何，您难道还不清楚吗？这天下哪有不心疼自己孩子的父母，夫人就您这么一个孩子，那可真是疼入心肺了，这么做那也可全都是为了您啊！”
刘妈妈苦口婆心的解释着，宋青瑭的神情终于稍许有些好转，不过嘴巴还是撅着，显然并未将她说的放在心上。
刘妈妈无奈，只能再接再厉道：“旁的不说，单是读书识字，当时小姐年幼，夫人那是春天怕您困，夏天怕您热，秋天怕您受风，冬天怕您受冻。
您一句不喜欢，不想学，夫人不也纵着你，说是又不是考状元，能看的懂账本，不让底下的管事欺瞒就是了。”
“何曾有过疾言厉色的时候？您再看看挽月那丫头，挨骂罚站咱先不说，光那半指厚的戒尺就挨了不知道多少下。
哪一日不是起早贪黑，夜不成寐，若换成您千金贵体，别说夫人了，便是奴婢们也都是万万舍不得的啊。”
刘妈妈絮叨着，宋青瑭蹙着眉头陷入深思。
她虽被娇生惯养的性格乖张，但却也并不傻，母亲一直以来对徐挽月的态度都格外迥异，她自然也是察觉的出来，不过平常她除了时不时刁难徐挽月一番，从不曾声张罢了。
“刘妈妈，你伺候母亲时间久些，你可知她为何这般反常？左右不过一个丫鬟而已。”宋青瑭轻咬着唇，忽然抬眸问道。
“夫人素来宽和，对挽月丫头不过是稍稍优待了一些，只怕是小姐误会了夫人的用意呢。”刘妈妈笑眯眯的答着。
见宋青瑭似信非信的模样，顿了顿又补充道，“况且夫人断没有理由偏帮旁人害您的道理啊，挽月那丫头不过就是个卑贱的奴婢，她能掀起什么风浪来？”
刘妈妈的话让宋青瑭渐渐平复下来一些，她想了想觉得确实有几分道理，遂点了点头。
刘妈妈见状，方松了口气，“小姐可万万不可再如此多想了，万一再与夫人生分了可就得不偿失了呀。”
宋青瑭闻言点了点头，“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
“还得小姐自己想开些才是。”
刘妈妈闻言笑着应声，旋即又道，“虽说夫人也说，一应俗物您若是不喜欢，那都不用沾手，实在没得法子，到时候您若嫁人。
就让挽月那丫头陪嫁，到时候您再开恩给她抬个姨娘，让她生生世世啊都伺候您，左右您捏着她的身契，谅她也翻腾不出花来。”
宋青瑭闻言神色一顿，想到徐挽月，面上带着几分犹豫，不由攥紧了拳头。
刘妈妈见状，心中暗笑。
到底是年纪轻，旁人三两句话就能左右她的情绪。
不过……这正是她想要达到的效果！
想了想，她又柔声道：“纵是夫人的法子有些不妥，可到底是为了您好，小姐切莫生气动怒，辜负夫人这一片苦心啊。”
“罢了，我知晓了。”宋青瑭沉默良久，方幽幽开口，“你下去吧。”
“是，那您歇息着，老奴告退了。”刘妈妈笑盈盈地施礼道。
宋青瑭颔首，看着刘妈妈就要出门离开，突然道：“妈妈，我刚刚也是气急，手上没个轻重，你，别往心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