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绝杀
奚正则的话，无疑是惹怒了张珺涵，生死令乃是主神留下的保障，兄长身处高位，并不算强者，自然需要，又想起诛神战场，深觉得父亲他们也没有自己想的轻松，如今用此事扰他们分心，自是不妥，眼眸暗沉，看了一眼张翊涵，冷声道，“够了，奚正则。我兄长身上没有生死令，否则，今早便不会被鬼家之人逼到如此绝境。父亲他们虽步入主神境界，可如今我母亲已然沉睡不醒，他们的处境又能安全到哪里去？”
张珺涵的话已经有些重，奚正则本就心思简明，如今又一心在杀父之仇上，也就忽略了他的不快，凌铄贤只能安慰他，“正则，我知道你报仇心切，可如今，珺涵所言不无道理，若他真能有办法，定然早就联络上诸位前辈。”
“表兄，我父亲尸骨未寒，我只是。。。”
奚正则的处境，在座诸位都了然于心，凌钧贤道，“奚家主，令尊一事，我深表同情，只是，若大公子无生死令，只怕张少主也无能为力。”
高珞颜对他们提及生死令一事颇为不满，那是张翊涵保命的东西，又怎这样用？凌钧贤的精于世故，让高珞颜找到了发泄口，故而声音都是冷的，“二殿下此言，难不成是没了张家家主，我们就只能任由鬼家宰割吗？”
“珞颜姑娘多心了。难不成，珞颜姑娘有更好的办法？”
“为今之计，是先探查清楚鬼家的实力，再做打算。”
高珞颜的话，将所有的事情拉回正轨，张珺涵环视众人，问道，“兄长，如今张家延载境以上的修灵师，尚余多少？诸位家族又有多少？”世家之间，除了暗中实力，普通的修灵弟子本就没有秘密，何况如今生死存亡之际，若再不能团结一心，那世家被鬼家吞并，不过迟早的事情。
“珞渊师兄，你稍后回趟奈落城，将奈落城的延载境以上的弟子，悉数招来张家。二位殿下，可否联络云霄世家，共同对抗鬼家？正则兄，能否联络云霄之外的世家？”张珺涵丝毫没有涉及上官家族，他内心觉得，似乎这有这样，母亲才能安心吧。
所有的事情都有条不紊的向下一步迈进，这数十年间，皇族和张家之间，也暂时得以短暂的安宁。鬼家的崛起，让一众世家暂缓了彼此间的算计，纵横阖辟，坼浮之上，两方势力之间的战斗不计其数。
百年之后，一切终将尘埃落定。这一场“焚鬼之征”，也终于在张家的二次牵引下，拉开最终的序幕。
世家共同发兵鬼家，坼浮大陆上众多修灵师齐聚鬼家府邸，两方修灵师灵力的交手，将这方天地搅动，难分日夜，唯有空气中弥漫的肃杀冷冽与血液腥秽，方能证实这一场世家间的棋布错峙。
与此同时，张珺涵与高珞渊亦是在幽冥山，展开了与鬼家家主最后的决斗，幽冥山之上，随着张珺涵手中的弓箭射入鬼宿体内，这一次鬼家之乱，也尘埃落定，这一战，让这两位少年名扬坼浮大陆，世人从此将张珺涵尊称为诚凌君，高珞渊称为安御君。
张家书院内。
“先生，焚鬼之征，是否真的正确？”这是张珺涵与见到云先生之后的第一句话。
。。。。。。
这百年间，张珺涵不止一次的陷入疑云，尤其是那一次，张氏折损数百位修灵师，最终，还是在一位神秘人的帮助下，这才护住他回了张家，张珺涵至今仍在后怕，也就是从那时起，张珺涵才明白，世家之间的算计，绝不会有止境，朝堂对他们的争议，也绝不会有停歇。
数年前，在太子凌铄贤与二皇子的凌钧贤的安排下，张家为首的对抗鬼家联盟由此生成，而那一夜，张珺涵被云帝召回宫中。
“珺涵，你以为姬衡如何？”
“姬家少主？颇有才华，然。。。”
“看来，你也觉得姬家少主闲赋在家可惜了。”
张珺涵抬眼看向云帝，而后又敛住眼眸，道，“不知陛下今日唤臣来，可是为姬少主一事？”
“如今鬼家崛起，世家应当齐心协力，朕以为，姬家毕竟是世家，其中的实力，也不容小觑。”
心中的冷笑自然不能流于表面，这是张珺涵数千年的教养，冷冷道，“陛下，当初一事，想来姬少主也应该反省过了，何况，臣并无大碍，陛下也罚过了，此事自然该过去了，如今，陛下在此危难之际重新启用姬少主，臣不敢有异议。”
事成定局，倒不如顺水推舟，姬家如今虽是世家末流，可世家的根基还在，何况姬家不脱离世家，姬衡的爵位还是郡王世子，被重新启用，早晚的事情。
“如此，甚好。爱卿果然明理。”
云帝的意思已经达成，张珺涵自然不便多留，果不其然，次日卯时三刻，姬衡官复原职的圣旨传遍云霄，与此同时，竟还获得了领兵之权。
姬衡的官复原职，让张珺涵心中明白，云帝之前不过是忌惮义父的实力，如今义父下落不明，他自然无需隐藏，更何况，他一门心思，只在皇权，又何曾管过别人。
更让张珺涵头疼的是，鬼家计划于本月十五，邀请世家嫡系子弟过府相商世家第一宗门的事宜，可据密探来报，鬼家真正的目的，乃是企图控制世家子弟，以换取城池来完成第二次“骨诱”。
张珺涵的心思越发不安，哪怕高珞渊在，此时的他，也是难以平静。
转眼鬼家到鬼家会盟之日，张珺涵等数位世家嫡系子弟携带数百名修灵师，奔赴鬼家。
世家本是平起平坐，可这一次，鬼家却成了高位之上的主人，而偏偏，出席本次会盟的，不是鬼家的家主与少主，只是鬼家的众多长老之一。
尚未落座，奚正则就问道，“世家会盟，再不济也是少主，你是什么东西？鬼邈呢？”
“奚家主，稍安勿躁，诸位不妨先入座，我们家主为大家准备了一出好戏。”
说罢，一群人鱼贯而入，好戏开锣，不过却是世家之间的风流韵事，也难为这个写话本的人，能将这世家众多的污秽秘闻都融化在一个本子了，底下的人自然是脸色逐渐难看起来，张珺涵看向台子中间的戏子，这才明白，今日的不安究竟从何而来。
戏，终归有唱罢的时候，鬼家长老开口道，“这戏可还精彩？不知诸位少主可眼熟？”而后，他又看向张珺涵，“自然，张少主绝不眼熟。”
“鬼长老，这是什么意思？”世家子弟不敢发话，奚家向来刚正，也就没什么丑闻，那奚正则自是看不上这下作手段。
“这一切，不妨让张少主给世家一个解释。”
张珺涵手中的桃花扇轻摇，收敛了灵力的主神器，不过是一把寻常的折扇，风轻轻拂过，带起了鬓边的青丝，衬得他儒雅非常，“鬼长老说笑了，这戏，珺涵看不明白，自然不能解释。”
“是吗？那不妨请张少主见一个人。”鬼长老拍了拍手，就看到一个受尽折磨的人被拖了上来，张珺涵扫了他一眼，便不再有什么神情。
“张少主，可否见过此人？”
“我若说素昧平生，只怕这人就要喊‘少主，我一心为了张家，您可不能不救我呀’，当真笑话，可惜，珺涵确实未见过，也实在想知道，鬼家此举，究竟是为何？”
风的嘶鸣浸透了张珺涵，将温润与冷峻糅杂，饶是陷入局中，亦是难以打破他的清冷。
“张少主当真是好算计啊，如此说，就能掩盖张家搜集世家秘闻一事吗？”
鬼长老的话语无疑是激起千层浪，一时之间，全是对张家的讨伐之声，张珺涵环视众人，若说鬼家可怕，可如今，输赢伤不了面子，但这些世家丑闻，却也足以让以让众世家面子里子全部丢弃，世家之中，又怎会没有暗桩，鬼家将此事放到台面，其目的，昭然若揭。“看来鬼长老笃定此人是我张家之人？”
“正是，有张氏令牌为证。”鬼长老将手中的令牌在诸位世家少主之间传递令牌的传出自然是让底下的世家坐不住，而其中，又是以梁翎的风流韵事为主，他自然坐不住，“张珺涵，我原以为张家乃是名门，想不到，竟也如此卑劣。”
“梁城主慎言，那不成，戏台上演的，都是真的？”令牌最终还是到了张珺涵手中，摩擦着手中的令牌，张珺涵自然清楚这东西的真假，可张家能拿到这块令牌的，没有几人。
“张少主可是想狡辩这令牌是假的？”
“自然不是假的。我张氏令牌，珺涵还是认得清楚。”
“看来，张少主也承认张家的错了？”
“鬼长老，令牌为真，这人就一定是我张家的人吗？”
张珺涵的淡漠，倒是让人觉得此事，事出蹊跷，姬衡勾起一笑，纯善到失了真切，“鬼长老，张少主所言，也的确有些道理，一块令牌，想来有心之人定能从张家获取，说不定，是张家哪位公子送人了。”
姬衡的话，表面是为张家开脱，可谁不知道，张家的家规，只娶命定之人，这话，无疑是指责张家门风不正，冷目看着姬衡，道，“姬少主，难不成不是栽赃吗？”
一道威压向张珺涵压来，鬼长老道，“张珺涵，你还在狡辩，张家暗中窥察世家秘闻，其心可诛。如此家族，怎能身居坼浮的超级世家，今日，我鬼家便替世家清理门户，不知在座的诸位少主，有何意见？”
灵力在上空中交汇，四方逐渐产生幻影，张珺涵知道今日之事无法善了，踏风而来，桃花扇抵在鬼长老的颈部，“鬼长老，折辱张家，你以为，你配吗？”
张珺涵的反攻，让鬼宿也有了出手的理由，主神威压逐渐向世家子弟碾去，世家的错综复杂，本就难以启齿，如今被摆到台面，自然失了体面，而恰逢此时，鬼家暗中的修灵师也同时出手，而张家的修灵师也与之抗衡，不过须臾功夫，空气中便染上了湿咸的气息。
而鬼家的证人，也是在这片刻之中，化为灰烬。
张珺涵，高珞渊，奚正则靠着血骨，杀出重围，这一战，世家联盟瓦解，这一战，张家数百位修灵师命丧黄泉，但幸运的是，这一战，高家家主被神秘人救了出来。
冲出重围之后，张珺涵好不容易回了张家，不过数日，便听到众多世家投靠鬼家，其中，不乏梁家这样原先与鬼家实力相当的世家。
这个消息，张家能收到消息，云帝也能。与此同时，密探再一次来报，世家投诚，鬼家竟然放弃“骨诱”，张珺涵也算松了口气。
勤政殿内。
张珺涵刚定身，数封奏折往便直接向他砸来，“你看看，这就是张家干的好事？”
略微闪躲，张珺涵不可置信的盯着云帝，他抱有侥幸，此时此刻，云帝是否会信张家，哪怕一分，所以张珺涵第一次没有跪拜云帝，问道，“陛下，就凭借一个死人，一个令牌，就能断定，张家搜集世家秘闻？陛下可知，臣这一次如何九死一生？陛下可知，张家数百位修灵师，几乎全军覆没？陛下可知，高少主，奚家主也是身受重伤？”
习惯了张珺涵这些年的恭谨，面对如此犯上的张珺涵，云帝这才想起来，他还是奈落城的少城主，怒火中烧，“张珺涵，你放肆。”
殿中的沉水香若即若离，张珺涵眼眸轻合，俯身行了跪拜大礼，重重叩首，道，“陛下，臣不知道那人是谁，但张家与此事无关。”
“无关，你可知如今有多少世家投诚鬼家？在这么下去，整个云霄乃至坼浮都是鬼家的天下。”
“陛下，给臣三日，臣定会自证清白。”
张珺涵从勤政殿出来，明艳的阳光打在他身上，可他还是觉得寒凉，“令牌是真的，张家搜集情报也是真的，世家之中，谁又干净？只是，这个令牌，又怎会落入鬼家手中？刺杀，秘闻，陛下，您又扮演了怎样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