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新综艺（8）
蕉娇兴致不高的到了宝石市场。
这是最后阶段的录制，即真正的“点石成金”环节——每个人需要从自己挖到的石头里挑出最满意的作为珠宝设计的主石，再在珠宝市场淘一些辅石，寻找珠宝设计师和精切精雕师傅，商量合作出一件珠宝作品——六件珠宝作品会挂在网上让网友投票，网友的票数会等比例增加明星们的积分，排名第一的会双倍积分。
其他人认真听着规则，蕉娇漫不经心，游离出镜头。因为有了前两个阶段的相处，大家没有当一回事，也习惯了她偶尔神游天外。
“马爷爷！”蕉娇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她惊讶跑出镜头，“你怎么来了？”马老虽然是这个节目的专家顾问，但是不需要跟组，前几天没有出现过。
马老笑眯眯注视着蕉娇跑来，又看了一眼跟拍蕉娇的摄影师，挥手示意别拍。摄影师看向周宝生，周宝生点点头，于是摄影师关掉拍摄。
马老把蕉娇拉到一边，小声询问了这几天的摸宝情况。蕉娇原本以为给黎莉莉的那颗玫色宝石不算好，没什么问题，但是从马老的话里，蕉娇知道那已经是可以引起关注的一枚红宝石原石了。它的纯净度和完美品相表明叹囚山极有可能蕴藏高价值的红宝石矿脉。马来这次来，就是过来了解实际情况，勘测矿脉的。
马老看着蕉娇：“那粒红宝石是不是你给黎莉莉的？”他不信以蕉娇的能力一块好的宝石都没找到，反而让一个小明星幸运碰上了。
“如果证实了叹囚山真的有高价值红宝石矿脉，国家会开发它，对吗？”蕉娇问。
马老点头，“那当然，红宝石矿区太稀少了，我们国家若有一个，那是很了不起的。”他顿了顿，“你不想？”所以她才一颗没找。
蕉娇点头，“我不想桫椤树没有家。”
马老惊讶：“桫椤树？国家一级保护植物？红宝村有？”桫椤是目前地球上仅存的木本蕨类，因为生殖周期长，适宜生长环境被破坏，种类濒临灭绝。
蕉娇没有回答。
马老语重心长：“小蕉，国家一级保护植物是受法律保护的，也受国家重视，你如果遇到过，一定要告诉我。”
蕉娇心神一动，目光灼灼，“人的法律还保护植物吗？”
“当然。好多动植物比人受保护多了。”
“会为了保护它们不要红宝石吗？”
马老一怔，明白过来，“你是不是在红宝村发现桫椤树了？有多少？你等等……”马老想起老汪曾经跟他说的话，那些匪夷所思的濒危植物保护措施，他瞪着蕉娇，“除了桫椤树，你还发现什么了？”
“蓝果树，萼翅藤，长叶苏铁，光叶蕨……”
“停！你让我缓缓……”乖乖，这是发现了一个濒危植物库啊。
蕉娇抿抿唇，“所以它们比红宝石重要吗？”
“在国家层面上，是。”马老深吸一口气，“重要太多了！”
马老立刻给汪老打电话，说明情况后，干瘦的汪老头差点儿跳起来，“你等着，我带人过来。”仿佛是要过来和人打架。
马老也不提勘测矿脉的事了，坐着一旁冷静了好一会儿才对蕉娇竖起大拇指：“牛！幸亏你来了。”哎，小蕉确实不应该跟着他玩儿石头。
蕉娇开心了，心中大石落地。
重回录制，因为开心，她热情地帮助每一个人做任务，替吴力辨别尖晶石真假，帮袁小辉侯川挑选玛瑙好坏，还替白俊声低价捡漏了一个水晶万花筒——所有人切身感受了一把蕉娇恐怖的辨石能力。她游刃有余，快速，直接，准确，帮到后来，节目组的工作人员也跃跃欲试，想让她帮忙看个珠宝饰品，周导阻止了。
黎莉莉见她傻乐，只知道帮助别人，自己的任务却一个没做，忙拉住她刷任务。
“主石确定了吗？”
“最大的那坨水晶。”不纯，不净，主要是大。
“配什么辅石？”
“不配。”
“去逛逛。”
宝石市场人来人往，各种各样的石头堆在摊位上，有的标价，有的不标价，有精加工的，有不加工的，红的，黄的，绿的，紫的，一整幢大楼，全是光彩夺目的石头。
蕉娇经过一个小摊，小摊随意扯了一张布垫地上，石头稀稀拉拉堆在上面，守摊的是一个十六岁左右大小的小伙子。这是大厦里最不起眼但是最热闹的一片区域，在这片区域卖石头的都是小个体户，懂行的愿意来捡漏，不懂行的愿意凑热闹。
蕉娇看了一眼小伙子——他和昨晚遇见的女人长得很像，腰上的包也是那个女人的。他正在卖成色一般的红宝石。
蕉娇正要离开，老太婆声音乍起：“等等！”
嗯？
“去看看那个碗！”
“什么碗？”
“那小伙子装石头的，在石头底下！”
蕉娇看了好几眼，才终于在一块手掌大小的红宝石矿下看到了一个破碗，豁了口，缺缺巴巴黑黢黢的，蕉娇端起来，有点茫然，“看什么？”
“买下来！”老太婆斩钉截铁。
“多少钱？”蕉娇问小伙子，“我要这个碗。”
小伙子看她一眼，“不单卖，连石头一起四千。”
摄影师吸气，抢劫？这破石头破碗值四千？
“买！我要！”老太婆尖叫。
没人听到老太婆的声音，但是蕉娇耳朵已经要被刺穿了，她皱眉摇了摇头，“姥姥，我会买的，你别叫啦……”
小伙子看她沉默摇头，一副不打算买的样子，抿抿唇，“那……一千。”
正在这时，旁边伸出只手拿起碗，一个中年男人把玩着，“嘿，这个碗看起来年份倒久……弟弟你这碗卖不卖啊？”
小伙子一愣，没想到一个破碗还有两个人问。他立马抢过来，“一万！”
“快点买！快点买！我要碗——”老太婆释放出威压。
中年男人冷呵一声，“年代有是有，叫一万抢钱呢这是……”拍拍手上的灰走了。
小伙子脸燥，对着那背影啐一口，“老子愿意卖多少是多少！”转头看向蕉娇，没好气，“你还要不要？”
蕉娇晕乎乎点头，“要。”
摄影师拉住她，“要不再想想？”为了个破碗花一万……虽然节目组给了每个人同等积分的资金，但是目前没有人花这么多，蕉娇这样花，容易引起争议。
蕉娇直接付了钱，用的私款。
摄影师看到，问：“节目组的任务呢？”她需要用公款买一些辅石。
“莉莉帮我去挑了。”
嗐，这姑娘是真不在意这个节目啊。
蕉娇拿着破碗打量，悄悄释放了一些蕉丝进去，没觉得有什么特别，“姥姥，你要它干嘛呢？”
“今晚上山去。”
“好。”
-
下午四点，汪老带着科研队抵达红宝村。红宝村从来没有接待过这么多专家学者，什么地质学家、矿产专家，什么植物学家、动物学家……村长诚惶诚恐。好在这群专家学者没有架子，一来还换上了耐造的棉衣棉裤，军大帽一戴，倒是比村里的年轻人还像村里人。
为首的干瘦老头茶还没喝两口，茶杯一搁，“我出去随便转转。”背着手麻利走了。
等蕉娇录完节目回来，在村口站了大半天的汪老头连忙拉上人，“快快快，带我去看桫椤树。对了，光叶蕨是s省特有，怎么这儿也有？海拔不对呀！还有那个蓝果树——”
“汪老，吃饭啦——”远处有人喊。
“你们先吃——”汪老扯着嗓子回，“咱们麻利点儿，今下午先拍两个……”
蕉娇看了看瘦瘦弱弱的老头，指了指远处的叹囚山，“在那上面，您上不了。”
汪老瞥了一眼云雾缭绕的叹囚山，踌躇两秒，“没事儿，我能上。”
“我可不带你去。”
“算了算了。”汪老也只嘴硬了一秒，“我找个人陪你去。”
蕉娇跟着汪老走了一段，汪老扒开一簇比人高的野草，叫道：“小苏，你还在吗？”
“在。”草里传出一年轻男声。
“拍完了吗？”
“差不多了。”对方从草丛里钻出来，臃肿的棉衣棉裤湿漉漉的，帽子歪着，脸上还有土，他一手拿着相机，一手脏兮兮的，他看向蕉娇，冲她一笑，“你好，苏润。你就是蕉娇吧？”
“你好，蕉娇。”蕉娇伸出手去。
苏润微愣，手在衣服上擦了擦，和她握手，“你好，你好——哎……”苏润被蕉娇一把拉起。哦哦，原来不是握手，是要拉他上来，苏润不好意思笑笑。
三个人往村委会走。汪老交代上山的事，“如果要上山的话，今天下午怕是来不及了。小苏，今晚你准备一下，明天跟着小蕉上山，桫椤树是一定要拍的，光叶蕨也是……哦哦，对了，今晚你把国家一二三级动植物保护图册发给小蕉看一遍。”
“好。”
晚上，蕉娇上山，经过梯田时，一个黑影横趴路中间挡住了她去路。苏润端着相机，正趴着记录一块石头上的青苔。
二人四目相对。
苏润爬起来，让路，“不好意思……”顿了顿，“你晚上上山？”这是一条只通向叹囚山的路。
蕉娇偏头看了看他：“你要去吗？”
“去。”他把相机一关，背上，打开手电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