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我劝你善良
“嘿,你们两个把剑放下。”
一小土匪狗仗人势的冲着任旸塵和黑界嚷嚷。
见他二人无动于衷,小土匪如尊严收到挑衅,嘴里骂骂咧咧的,“狗娘养的听不懂人话吗?”
并呲牙咧嘴的挥着拳头朝二人凑了过去。
拳头未落被黑界接住,他稍微用力,令那小土匪疼得嗷嗷叫。
“哎呀呀……”
贾不仁看到自己人被欺负,桀骜不驯的指着黑界大声的骂道:“小兔崽子,来老子的地盘还敢这么嚣张,你他娘的活腻了?”
黑界依旧不松手,任旸塵朝他使了个眼色,他这才松了手,并用眼神警告小土匪,再敢出言不逊,小心你的狗命。
黑界凶狠的眼神令小土匪心生胆怯,揉着手连忙向后退了几步,不敢造次。
贾不仁这才打量着任旸塵和黑界,这一白一黑的两人都是昂首挺胸,丝毫没有畏缩或害怕的样子,特别是长的白净的那个,气宇轩昂,自带一股威严,盯的久了都令人心生胆怯。
而长的黑的那个则一脸严肃,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同样令人怯懦。
他注意到二人手里的配剑,从剑鞘的外观来看,都不是普通的剑。
然而这贾不仁并不识货,他眯的眼吊儿郎当的看着任旸塵,“嘿,小白脸,看你这配剑不错,呈上来跟老子看看。”
任旸塵冷笑:“你不配。”
任旸塵的话激的贾不仁一下子从卧榻上弹跳下来,火气噌噌往上冒,大吼一声:“兄弟们,好好招呼这两个不识抬举的家伙。”
一帮凶神恶煞的土匪磨刀霍霍,正欲动手,被温柔叫停,她双手抱臂的瞅了一眼破烂不堪的房子,痞子气的斜视贾不仁,眼神和语气极其轻蔑,“嘿,死胖子,就挣得这么一点家底儿,还好意思当土匪,你简直丢了业界土匪的脸?”
伤害性不大,但侮辱性极强,底下的土匪惊的一片安静,都战战兢兢的看着他们老大的反应,同时也同情口无遮拦的温柔。
郁袭则在一旁忍不住的偷笑,以温柔的暴脾气,好戏即将登场,她开始翘首以盼。
任旸塵和黑界也是一副看戏的表情。
果然,被侮辱打脸的贾不仁脸上肥肉颤动,暴戾恣肆的一巴掌朝着温柔搧过去,嘴里还狂妄的叫嚣:“竟敢质疑老子,你他娘的简直找死。”
温柔捉住对方的手捥反向一拧,疼得贾不仁呲牙咧嘴,温柔霸气的抬腿便是一脚,被踢飞的人倒着趴在卧榻下,还没喘息过来,温柔的拳脚暴力的落在贾不仁的脸上和四肢,现场惨叫声是惊心动魄。
看着老大被打,一群小土匪没有一个敢上前帮忙,全部后退缩在角落擦着冷汗,最后听到一声暴力的震响,贾不仁被温柔薅到半空,被一个霸道的劈腿震落,遭殃的卧榻承受不起暴力的催残被强行瓦解,贾不仁躺在被瓦解的卧榻残木上,已动弹不得,只能轻声哀鸣,脸如猪头红肿,嘴角冒着血丝,其狼狈令人不忍直视。
揍完人,温柔擦了擦手,犀利的眼神扫过下面的一帮土匪,畏畏缩缩的土匪目光闪躲,像犯了颈椎病一样全都低下头,装作没看见。
贾不仁忍痛爬起来,阿谀谄媚的跪在地上,对着温柔笑脸相迎,“大哥,大姐,哦不,老大,您以后就是我们的老大,我们都是您的小弟。”
四人在山寨歇息了半个时辰,一帮土匪笑呵呵的侍候在一旁,殷勤的将打劫来的新鲜水果呈上,供他们享用。
临走时,一帮土匪又恭送他们下山。
贾不仁茫然的望着刚占领的山寨,屁股还没坐热,现在又要挪窝了,按照他们新老大的指示,他们要进城,劫富济贫。
治服了一帮土匪,温柔心情大好,看山山美,看水水美,总之看什么都美,甚至觉得这里的山水都似曾相识。
四人未走多远,又被几个衙役拦住去路,只因刚才有村民撞见土匪对她恭敬有礼,被误认为是土匪。
任旸塵蹙眉问道:“你们是不是弄错了?”
一衙役正色说道:“是不是土匪,我们清水县温大人自有判断。”
“清水县,温大人?”
温柔明眸讶睁,喃喃自语着。她重新打量四周,心突然沉了下来,怪不得觉得似曾相识。
黑界不想另生事端,并打算全部灭口,却听见温柔笑着说道:“那我真的该去见见你们清水县温大人了。”
郁袭发现她的脸色不对,便拉住了她。
黑界也阻止她说道:“你可以不用去。”
温柔执意:“不,我就要去见一见这个县太爷,看他怎样秉公执法。”
半路上,温柔叮嘱三人,“等会去到县衙,你们看着就行,其他的交给我应付。”
郁袭总觉得温柔不对劲,连任旸塵也看出了温柔的变化,兄妹俩对视一眼,和黑界都默默跟在了她身后。
进了县衙,有几个衙役站两旁一字排开,县太爷穿着官服,一脸严肃的坐在堂上,他也老了,两鬓微白,神情依旧严肃。
温柔仰头,看着堂上悬挂着明镜高悬的四字牌匾,嘴角扯出一丝讥讽。
一声惊堂木响起,县太爷首先质问:“堂下何人,所犯何事,速速招来?”
温柔冷笑:“你不知道我犯何罪,你抓我干什么?”
啪的一声,惊堂木再次响起,“大胆,本官问你话不得顶嘴,说,你何许人士,姓甚名谁?”
温柔满不在乎的回答,“不记得了?”
县太爷厉声喝斥:“休得装疯卖傻,本官劝你还是如实招来,免得受皮肉之苦。”
温柔直视他的目光,冰冷的眼神里含着恨意,令县太爷心惊,某个瞬间觉得这眼神似曾相识。
“好,那你听着。”
温柔的声音轻盈,语气铿锵有力,“我的母亲叫沈思梅。”
县太爷猛地一惊,“你……你是温柔?”
“我还活着,让你失望了吗?”
“我……”
县太爷看着她,眼底的愧疚一闪而过,神情突然变得凌利的责怨道:“你做什么不好,为什么要做土匪自甘堕落,你这样对的起你死去的母亲吗?”
“你还记得我死去的母亲啊,如今我做什么和你有关系吗着,温大人?”
“你……”
“我是为你好。”
县太爷叹了口气,他不敢直视温柔的目光,只能左顾右盼的掩盖他的心虚。
温柔勾起讽刺的嘴角,“温大人真是宅心仁厚啊!那你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要做土匪呢?”
县太爷一怔,握着惊堂木的手在微微发抖。
她笑的极为平静,这和平时那个大大咧咧炸炸呼呼的她大相径庭,越是这样,郁袭越觉得她压抑,痛苦被唤醒。
在温柔的记忆中,她的父亲温瑞是不苟言笑的,无论她怎么讨好,父亲依旧淡漠,对母亲也是这般,祖母经常对她们母女恶语相向,父亲总是沉默。母亲总是默默流泪,单薄的身子越来越虚弱,身体每况愈下,后来才知道,母亲生不出儿子,九代单传的父亲被祖母强迫休了母亲另娶,连同七岁的温柔被扫地出门,失去依靠的母亲和她流落街头。
她记得那一年的冬天来的特别早,寒风凛冽中,大雪纷飞,萧条的街道店铺早已关门歇业,瘦弱的母亲一头栽倒在雪地里,苍白的脸没有一丝血色,干涸裂开的唇冻的乌青,风吹散母亲凌乱的头发。
她害怕极了,跑回家去找父亲,她跪在门外苦苦的哀求,最终也没有打动她的父亲,她在祖母恶毒的咒骂声中离开。
她又跑向母亲,雪地中的母亲已奄奄一息,脸和头都覆盖上了一层薄薄的雪花,她跑过去,用手撇开母亲脸上的雪花,她感到母亲气息微弱,身子在抖,她使劲搓着母亲的手,让母亲暖和一些,又跑向附近一间已关门的糕点铺。她翻墙进去,在架子上拿了一些仅剩的桂花糕,临走时被店主发现,对她一顿毒打,她护着桂花糕,任凭店主怎么打就是不松手。
当她一瘸一拐的抱着桂花糕走到母亲面前,母亲的尸体在风雪中已经僵硬,雪花已经完全将它覆盖,她怀里的桂花糕早已成了粉末。
她跪在母亲的身旁,吃着已成粉末的桂花糕,很甜,却是那么的苦涩。她感到寒冷冰肌入骨的寒冷,连心都是那么的冰凉。
她用尽力气,一步一步的拖着母亲的尸体,走向山岗。
在离开清水县的时候,她看到了温府张灯结彩,大红的绸子在白雪皑皑中异常的讽刺。
为了活着,她也学会了偷鸡摸狗,被毒打是家常便饭,她摸滚打爬,在逆境中重生,叛逆的她越挫越勇,到处拜师学艺,练的一身的功夫,并开始占山为王,她用行动告诉世人,她不比男人差。
她的言行举止越来越像男人,她用豪爽来掩饰自己的伤痛,时间久了她以为自己忘了,但一听到清水县,她敏感的神经再次跳出来。
而这个冷酷无情的男人,当年弃她母女不顾,现在竟然说是为她好。
太可笑了,太讽刺了。
郁袭感知温柔的变化,她曾听温柔三言两语的提起过去,现在大致也明白了事情的经过。
抛妻弃女,对女儿不闻不问,竟还有脸厉声指责,温柔能忍,郁袭却咽不下。
没等她爹开口,郁袭已先声夺人,“你就是那个抛妻弃女,绝情冷血的温瑞吧?”
县太爷愕然。
衙役更是惊异,几双眼睛同时惊看向郁袭,敢直呼他们县太爷的大名,这胆子也太大了。
温瑞这回没有拍惊堂木,但脸色是一阵红一阵白,他气急的指着郁袭质问:“你是何人,竟在此胡言乱语,扰乱公堂?”
“什么胡言乱语,扰乱公堂,你自己做过什么缺徳事你不知道吗?做了缺徳事还不认,是怕我们揭穿你的虚伪的面具,让你清正廉洁的好形象受损吧?”
温瑞气的脸色通红,他朝着衙役一声令下,“将这个胡言乱语的女子给我赶出去。”
没等衙役反应,黑影晃动,黑界已将两旁的衙役全部封了穴道。
郁袭继续谴责:“一个冷酷无情,自私自利的男人,为了你的愚孝,对发妻见死不救,对女儿不管不顾,你简直用心险恶,其心可诛。”
“你……”
温瑞颤抖着手指着郁袭说不出话。
郁袭得理不饶人,“女儿怎么了,女儿不配为人吗?你这厚颜无耻之徒不也是女人生的吗,难不成你从石头缝蹦出来的?”
温瑞在一阵阵责骂中冷汗涔涔。
郁袭越说越激动,她走上前双眉高挑,手指几乎戳到温瑞的鼻尖,“你这假仁假义的伪君子根本不配坐在这里,哼,还明镜高悬呢,你不汗颜吗?不愧疚吗?你这狗官,fuck。”
郁袭气的连英语都飙出来了。
说来也怪,那悬挂在上面的牌匾突然掉了下来,落在郁袭和温瑞的身后,明镜,高悬裂成两块。
“狗官,你看到没,牌匾都掉了,这就说明你配不上这几个字。”
“你……”
温瑞气的七窍生烟,脸色涨的通红,连嘴唇都在颤抖,嚅嗫了半天也没说出一个字。
“我什么我,我就是正义的化身,特意来惩罚你这自私自利的小人。”
温瑞用手掐了掐自己的人中,才让自己没有被气晕。
“谁敢在此扰乱公堂?”
那中气十足的声音温柔一听就知道是谁,根本不用回头看。
一个小婢女搀扶着一个拄拐杖的老太婆走入公堂,牌匾掉落,又看着自己的儿子被欺负,老太婆犀利的眼神迅速扫过全场,如炬的目光落在温柔身上,也许她觉得温柔的身上有某个人的影子,便充满敌意与蔑视。
那种眼神温柔见的太多,她不想与其对视,觉得对视都是在侮辱自己,但拳头越捏越紧。
老太婆盯了她好一会儿,才转移目光,她开始发号施令:“众衙役听令,此二女藐视公堂,拖出衙门重打五十大板。”
衙役无动于衷,仍保持最初的姿势。
老太婆见此有些心慌,生疑的打量郁袭身后的两名男子,觉得不好惹,但也许觉得他们不敢造次,紧张的心又又慢慢的平复。
老太婆严厉的挑起双眉,狭窄的额头下是一双浑浊的三角眼,两片薄唇,样子看上去尖酸刻薄令人讨厌。
郁袭一看温柔嗤之以鼻的表情,就猜到这老太婆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