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江南温柔乡
她带领众弟兄拿着刀拦在了两位俊俏后生的必经之路,当白羽和落叶的马停在了温柔面前,温柔那一副头顶被炸毛的烦躁劲瞬间如被一场春雨淋湿,渗入脑子。炙热又带着花痴的眼神,含情脉脉的看着白羽,仿佛她的世界开遍了玫瑰,被蜜蜂采出了蜜,甜甜的流淌,浓浓的爱意表露,带着女子爱恋的娇羞,她自以为的娇柔萌态,令她身后的弟兄们都差点忍不住吐了一地,纷纷向她退后了两步。
无名小卒不足挂齿,白羽都未曾正眼瞅她一眼,只是看了看天,落叶便明白了他的意思,天色将晚,速战速决。
看着拦路的一群山匪,落叶先礼让三分,“还请各位行个方便。”
温柔还沉浸在花痴中不能自拔,她身后的一帮弟兄凶神恶煞的盯着落叶,很不给面子的摇摇头,表示不能行方便。
果真是秀才遇到兵,何况山匪也不讲道理,落叶见此也不再客气,“好狗不挡路。”
对方的嚣张令一群山匪瞬间变得张牙舞爪,还有同情的猜疑,这倒霉孩子出门肯定没带脑子,遇到我们不怕还这么嚣张,不教训他就不配做土匪。
有两个山匪拿着刀满脸杀气的上前朝着落叶怼道:“你大爷的这么不文明,简直是找死。”
两人杀气腾腾的互对一眼,“兄弟干他。”
举起的刀还未有任何反应,倏地一道剑光闪过,刀已斜插地面,两个山匪的衣衫已滑落,只留下亵裤裹身。
落叶的剑寒光凛冽,在阳光下白晃晃的刺眼,似乎还带着嘲讽,映着山匪一身横肉。
两山匪光着膀子提着裤子,含着热泪回头向温柔哭诉:“老大,他们耍流氓!”
温柔这才回过神,目光不舍的从白羽身上移开,看着两人光身子的狼狈样,她嫌弃的朝着二匪吼着:“赶紧把衣服穿上退下,别丢人现眼。”
她抽出双刀敌视落叶,“敢打我兄弟,那就让老娘来会会你。”
说完她凌空跃起,敏捷而剽悍,不给落叶一丝缓解,双刃在半空闪着幽光,一股疾风骤冷如虎,朝落叶直扑而下。
落叶没有避让,如雪的剑光一瞬间闪过温柔的眼,只那一瞬的松懈,令落叶找准机会反击,他的动作极快,猛如虎豹。剑刃相碰擦出了火花,短暂的交锋后,温柔向后空翻,双刀插地,单腿曲膝的退到一小山岭。落叶的那一剑压制了她的双刀,连衣袖都被划出一道口子,遇到对手,看来她轻敌了。
好久没碰到过对手,温柔咬牙开始有些许兴奋,动了动全身筋骨,她该好好招待一番。拔出双刀,又掸了掸衣衫的尘土,目光亦犀利如刀,连面容冷肃了几分。
看她的样子是准备要大干一场了,山匪们集体后退,站在山岭下,举起刀为温柔加油打气:“老大加油,老大威武……”
温柔一鼓作气,猛一跺脚,脚下已是尘土飞扬,正欲挥刀而上,一股无形而的力量如泰山压顶压制而来,瞬间令人喘不过气,继而飞沙走石突兀盘旋,形成一股龙卷风的速度直接冲撞而来。温柔大惊,这才看到原来是她看中的男子突然出手。
白羽不喜欢这样的纠缠,他剑袖一挥,掌中裹挟着一股强大的内力排山而出。
温柔吸了一口凉气,她不敢大意,更不敢冲撞,情急之下连忙选择了避退,一边顶住压力往后退,一边又朝山匪们大喊,“快往后退……”
当她吃力的退回山寨大门,还未站住脚,“呯”的一声巨响,用山石搭建的寨门石墙已分崩离析,迸裂的碎石向她飞射而来,她连连退后,大大小小的碎石滚落一地,几十个兄弟天女散花式的从天掉落,现场惨不忍睹。
月光下,白羽迎着郁袭的足迹踏着萋萋青草,他听着蛙声,蝉鸣,风来来往往,吹走溽热的气息,站在一望无垠的稻田里,看银河闪烁,繁星满天,在心底落下一声叹息。
郁袭……
他将脚步停在了梨花白村口。
这是郁袭曾走过的地方,对梨花白村他有所耳闻,荒凉诡异。
断壁颓垣继续在沉睡,对于陌生人的打扰毫不理会,村头巷陌人烟匿迹,寂静无声,荒草仍旧肆虐,纵横相间的梨树成荫,群鸟的啾啾声起才打破寂静。
风掠过耳际,白羽恍惚间似听到婴儿的哭叫声,他突然觉得,这地方竟似曾相识。那是在哪见过呢?白羽努力的在脑海里寻思,他像是被一种无形的力量牵引,驱使他向前,他脚步沉重,不由自主的转入一条逼仄的巷子,停在一户荒废低矮的院子前,一棵茂密的梨树遮挡了院子大部分的光线。他站在梨树下仰起头,透过茂密的叶子,寻找枝叶间碎碎的光影看向天空,他的眸光幽远,记忆的某个深处,脑海里渐渐浮现了一对年轻的夫妇,他们在梨花绽放的季节,也是站在白羽脚下这个地方,女人抱着一个男婴,让怀里的男婴闻着满树的梨花香,一片片白色的花瓣飘然而下,轻盈婉转的落在男婴的脸颊,男婴睁着纯净透亮的眼眸笑得天真无邪,男人站在母子的身后,一脸的幸福模样。
白羽皱了皱眉,他惊讶自己的脑海为什么会有这样子场景,他无法理解,再次打量着野草已将覆盖大半塌陷的房屋,走上前,指尖触摸着斑驳成灰的低矮墙体,他感到一阵轻微的眩晕,他记起了幼时的那个迷蒙的梦境,梦境中有一大片的梨花在一大村庄无声绽放,白色装满了双目,洁白无瑕,风轻轻的来,带走纷纷扬扬的梨花飘落,沉在了心底。一对年轻的夫妇抱着男婴走入屋内,庭前的梨花树正开的灿烂,灼灼其华,如雪如幻。他曾经在梦境中尝试着伸出一只手,去接住一片飘落的梨花瓣,花瓣却婉婉转转的绕过他的掌心飘落在地,如雪的白,刺目,温柔又壮阔。
如今,脑海的记忆与曾经的梦境相重叠,迷茫和疑惑渐渐清晰开来,他梦到的和脑海里留下的影子都是同一家人,可是,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梦境呢?怎么会有这样子的意识呢?白羽陷入了迷茫。
身后的落叶发现了他的异常,他从未见过这样的白羽,拧紧的眉头,迷茫的眼神焦灼,神情似乎沉浸在某种复杂又疑惑的记忆中不能自拔,他担忧的轻唤一声,“将军。”
白羽的记忆被打断,他从混乱的思绪中逐渐清醒。谜团未解,心有一股莫名的颤动。
一双阴鸷的眼睛隐藏在暗处,继而幽灵般的黑影如风在迅速游移,落叶还没反应过来,白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追了过去。
两个影子的撞击,使群鸟一瞬间被惊飞,扑棱着翅膀四处逃窜。
黑影在接了白羽一掌后没有停下,以更快的速度逃离。
白羽停下没有再追,他摊开掌心陷入沉思。
“将军……”
落叶追了上来,“刚才那个黑影……”
“跑了。”
落叶心里充满了疑惑,“这村子已荒废许久,此人很可能是冲着将军来的,能够从将军手下逃脱,必定不简单。”
白羽进村时,敏锐的他就已感觉到暗处有一双眼睛在偷窥自己,从刚才的那一掌力度来看,对方也是个高手,只是行为古怪,没有偷袭,还急着摆脱他,他确定对方没有恶意时,他已不再追。
时隔25年,梨花白村曾经的苦难和辉煌,都已在历史的烟尘中殒落,是为调查或掩盖当年真相也好,朝廷之势也罢,白羽都不想牵扯太多,但心头总有一丝隐约的遗憾。
出了梨花白村,他和落叶便直奔江南而去。
富庶的江南繁华如画,烟柳画桥,风帘翠幕,自然不缺风花雪月之地,富丽堂皇的高阁秦楼,就是众多才艺出众且风姿燕婷的女子聚集所之一,自是门庭若市,车马络绎不绝,古人言十里长街市井连,月明桥上看神仙,人生只合扬州死,禅智山光好墓田。这是古代才子们的理想之所,这样的温柔乡也使权贵贾商流连忘返。
管弦乐曲声声慢,歌舞楼台步步摇。
一身红衣的花慕蝶神态放松的斜靠在卧榻,似醉非醉的握着酒盏,正听着小曲,欣赏着一群花蝴蝶妖娆的舞姿。他目光迷离如妖孽,嘴角弯起一抹醉人的笑容。
一曲完毕,一群姑娘莺莺燕燕的将他包围,各种娇声妩媚,软玉温香的劝酒,风流成性的花慕蝶自是很解风情,与一群姑娘们在房间里打打闹闹,畅饮开怀好不惬意。
正嘻戏间听到门口一阵喧哗,一位姑娘不顾两名侍从的阻拦,直接冲上了阁楼,推开了花慕蝶的厢房门。
饮酒作乐的花慕蝶正怀抱着两名女子嬉戏,见到来人只是稍愣了一下,很自然的松开两个姑娘,神态却有些不自在,对于擅自闯进来的不速之客,一群姑娘们表现的很惊讶,花慕蝶自是认得来人,长风公主,白羽的夫人郁袭。
两名侍从慌忙向花慕蝶赔罪并解释说,这个姑娘说认识他,一定要上来,他们拦都拦不住。花慕蝶倒没说什么,只是摆摆手示意那俩侍从下去。郁袭大方的坐在他的对面,没有一丝胆怯,还自己动手给自己斟了两杯酒。现场气氛有些尴尬,花慕蝶静观不语,一群姑娘看着郁袭表现出了嫉妒与不满。姑娘们开始猜测云云,论样貌和气质面前的姑娘绝对是个大家闺秀,敢这么明目张胆的跑来,不是夫人怕也是未婚妻了。
有姑娘看向花慕蝶娇声问道:“花公子,这位姑娘说认得你,她是谁呀?”
“呃……”
花慕蝶无从回答。
又有一个姑娘小声嘀咕,“该不会是花夫人吧?”
花慕蝶邪魅一笑:“当然不是,我还未成亲呢!”
“那这位是……”
“咳咳……”
花慕蝶清咳两声,声音似有警告之意,“不要妄自猜测。”
两杯酒下肚后,郁袭缓缓抬头看向花慕蝶,眼眸如一汪深潭不见底,但花慕蝶看出了她的犀利,像一把刀似要穿透五脏六腑的锐利,令心中有鬼的他手不由自主的抖了一下。他想起了自己与白羽演的那出戏,心里咯噔,她不会是来报复的吧?
见过大场面的花慕蝶还是相当镇定,一个姑娘自是不能将他怎么样,他朝着一群姑娘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们出去,姑娘们都娇嗔的甩了甩衣袖离去,似乎有些不甘心。
“呃……”
屋子安静下来,花慕蝶此时不知该如何称呼郁袭,叫白夫人不合适,叫长风公主更不合适,他踌躇了好一会儿,才简单的开口,“请问姑娘有何事?”
郁袭只是经过此地,无意听见阁楼上传来打闹嬉谑的声音,她抬头望去,一扇打开的窗边,花慕蝶正搂着姑娘饮酒嬉戏。这妖媚的男人令郁袭想起来就生气,自己流浪在外全都拜他所赐,便将所有的委屈都算到了花慕蝶的头上,双脚不受控制的跑进了秦楼。
“没事就不能找你了吗?”
“这……”
花慕蝶无语,这还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姑娘。
“白羽还好吗?”
“他……挺好的。”
花慕蝶坐在她对面,像被刑讯逼供般不自在的,他挠了挠头又吞吞吐吐,“其实我……和白羽……”
“我知道。”
郁袭打断他的话,“不就是想让我离开吗?演这一出,你不觉得恶心?”
竟被她看穿了,花慕蝶尴尬的不知如何是好,他也趁机数落白羽,“其实我当时就不愿意了,都是白羽的馊主意。”
郁袭看着他平静的问,“我只是好奇,他为什么要赶我走,你和他到底说了什么,才让他和我决裂?”
“这个……”
“难道跟我的身份有关?”
花慕蝶装的和白痴一样,又为难的踢皮球,“其实我也不知道,主要是白羽的意思,你可以去问他。”
“你觉得我还会再见他吗?”
顿了顿又问:“你到底在隐瞒什么?”
这姑娘语气冷冽,花慕蝶觉得自己说谎是自寻死路,但又不能实话实说,只好继续装白痴敷衍,“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