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一件事
“望川路四百四十四号……”
吴忧找了份兼职，给一个初三的孩子补课，今天是第一天。吴忧有些摸不清路，下了公交后跟着导航东拐西拐，才找到了望川路四百四十四号。
四百四十四号是个老旧的小区，看着有些年头了。小区一旁，是个新开发的别墅区，两处紧挨着，越发衬的这个小区破旧。
吴忧朝门卫大爷问了路后，又是一通绕，才找到要做家教的那一户人家。
老小区楼层都不高，没有电梯，吴忧爬到四楼，敲了敲门。
门内传来一声询问声：“谁啊？”
吴忧怕隔着口罩门内的人听不清，便摘下口罩道：“我是今天来做家教的。”
“来了来了。”一阵拖鞋的踢踏声后，门开了。
开门的是位三十多岁的女士，穿着家居服，长相温柔。
吴忧穿着白衬衫与洗得发白的牛仔裤，身上有着好闻的洗衣粉味。他特意戴了副细框眼镜，压下自己过于锋利的眉眼，给自己增加了些许书卷气。
她一看见吴忧便眼神一亮，笑盈盈道：“吴老师是吧，快请进。”
“老师不敢当。”吴忧客气道。
“我姓宋，你叫我宋女士就好。”
“好的。”吴忧在宋女士的引导下换了室内拖鞋。
房子不大，却布置的很温馨，能看见的角落都摆放着绿植，看得出宋女士很有生活情趣。
宋女士领着吴忧进了左手边第一间卧室。
卧室门开着，背对着门的课桌前坐着一个清瘦的少年，他左手不停动，像是在写些什么。
宋女士敲了敲门，道：“乐生，你看谁来了？”
宋乐生没有理会宋女士的话，宋女士朝吴忧尴尬一笑，道：“乐生有些内向，不太爱见生人，老师别见怪。”
“没关系。”吴忧摇摇头。
“那老师你先跟乐生聊聊吧，我去给你们准备水果。”宋女士道。
“不用客气……”吴忧还没说完，宋女士就去了厨房。
吴忧再次对着宋乐生的背影道：“乐生，我进来了。”
他走到宋乐生身边，看到他正在画的画，便愣住了。
这幅画给人的感觉非常不适，里面似乎蕴含着邪恶的气息。
吴忧看得眉心紧蹙。
吴忧在他身边坐下，轻声问：“乐生，我能看看你的画吗？”
宋乐生把手从课桌上移开，点点头。
吴忧拿起桌上的画，愈发不适。
宋乐生的画非常写实，写实到……吴忧以为真有这样的人。
画上是一个背朝前侧躺着的人。他赤身裸体，像虾一样蜷曲着，背上的骨头根根分明，身形消瘦，仿佛命不久矣。
然而让人惊悚的是，他背上有一张栩栩如生的人脸。
人脸轮廓柔和，闭目含笑，肌肤丰满，面色红润，仿佛下一瞬就要睁开眼睛。
“乐生，”吴忧用对小朋友的语气，循循善诱道，“你怎么想到画这样的人？”
“因为我看见了。”乐生开口道。
“看见？”吴忧不解，他把画放在桌上。
“对。”宋乐生拿过画纸接着画，朝窗前看了眼道，“你看，他就在那里。”
吴忧从课桌前的窗户朝外看，发现外面是一排排别墅，因为距离太近，紧挨着的那一排二楼看得清清楚楚。
吴忧在一栋敞开窗户的二楼卧室，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人——何浩然。
而何浩然身前的床上，躺着一个用薄被覆盖的人，他突出的形状，弯曲如虾。
吴忧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
何浩然背后突出的形状，莫非也是一张人脸？
别墅二楼内。
何浩然与光头一打开门就捂住了鼻子。
“什么味啊？”光头说着，从口袋里把口罩拿出来戴上。
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死鱼烂虾的味道，让人作呕。
“幸好你机智的喷了香水，不然身上一定都是这味道。”光头戴上口罩，还不停用手在鼻前扇风。他调侃何浩然道。
何浩然皱着眉，脸上不自然的表情一闪而过，他转移话题道：“窗帘还拉的严严实实的，不通风怎么能养得好病。”
他说着，就拉开了窗帘开了窗。
窗外有风吹进房间，却吹不散仿佛胶质般凝固的臭味。
何浩然开了窗后，踢了踢床，不耐烦道：“小二你怎么回事？我们都来了你还在睡。”
光头也道：“小二你生什么病了，怎么那么久还没好？”
床上安安静静，小二动也不动，也没有任何回话。
“你怎么回事？有你这样做兄弟的吗？”何浩然伸手就要掀被子。
光头一把抓住何浩然的手，他咽了咽口水，眼神惊恐道：“你、你看他的腿！”
“你手抖什么？”何浩然不耐烦地说了一声，转头看向小二的腿，眼睛惊恐地瞪大。
小二的小腿处已经腐烂的可以看见骨头，周围有苍蝇在嗡嗡飞舞。
“他已经死了？”何浩然哑着嗓子问，“你不是说，是他发短信让我们来看他的吗？”
“是、是啊。”光头抖着手掏出手机，打开短信界面给何浩然看，“你看，我是收到他的短信才打电话给你约你来看他的。”
“可是这个情况，不像是昨天刚死的样子……”何浩然咕咚一声咽了口口水。
“你说，”光头额上冒了汗，“是不是那个女人……”
“你说什么胡话！”何浩然色厉内荏道，“那个女人已经死了！她生前只能跪在我们脚下，死后也翻不出花样！”
“咯咯咯咯咯。”何浩然话落，房间内忽然传出一道女生的娇笑声。
光头汗如雨下：“你听这声音，是不是那女人的声音？”
“是谁在装神弄鬼，快出来！”何浩然甩开光头的手，对着房间大喊道。
“咯咯咯咯。”娇笑声再度响起，“是我啊。”声音又轻又柔，“我就在床上，你看看我啊。”
“别！”
何浩然打掉光头阻拦的手，一把掀开了被子。
被子下的尸体只剩一把骨头，整个人弯曲成虾。
他正对何浩然，怒目圆睁，双眼张得极大，眼角被撑到开裂，眼角处还有着凝固的血迹。嘴巴大张着，就像是在无声惊叫，口中还能看见有苍蝇在其中飞舞。
何浩然用手去探他的鼻息。
光头躲在他身后问道：“还有气吗？”
何浩然擦了擦额头的汗，摇摇头：“已经死了。”
光头手滑地掏了好几次才掏出手机，道：“我们报警吧。”
光头刚打开拨号键盘，床上的尸体忽然翻了个身。背上恬静的面容正对他们。
“啊！！！”光头尖叫一声，手一抖，手机掉在了地上。
背上的脸蓦地睁开双眼，她没有瞳孔，整个眼眶被血色填满，她嘴角向上裂开成一个半圆形。
“这、这、这是什么东西！”光头牙齿不停打颤。
何浩然额头上又冒出了汗，他突然觉得自己的背上很痒。
背上的脸流下血泪，她嘴里发出刺耳的磨牙声刺激着人的耳膜。
“啊！”光头和何浩然捂着耳朵。
“你们，都要死！！！”人脸忽然发出尖利的呐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