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一世忠诚
“你瞧瞧你，都多少岁了，还是孩童心性。”
见赤瞳神情沮丧，詹初宁哭笑不得，并拢五指在赤瞳脑门上轻轻一拍。
赤瞳轻叹一声，抬起脑袋蹭了蹭詹初宁。
“詹姑娘。”许安走了过来，拱手道：“既然事情都已解决，那我便告辞了。”
留在这本是好奇长羽狮和被它唤作“主人”的方云志究竟是什么关系，但这几日观察下来，长羽狮与詹姑娘的感情更加亲厚。
一方山寨寨主，对这样强悍的妖兽有恩，若是传出去，怕是没几个人相信。
这个詹初宁身上倒是藏着许多外人看不出的本事。
也罢，日后也不会和他们再见，何必好奇这些。
“在下的委托人实在催得紧，我需回去给人家一个交代。”
虽然这个交代无关紧要，那委托人也不敢得罪他就是了。
詹初宁多少听说过许安在帝都中的威名。
许安做事随性洒脱，接什么委托全看他心情，令他感兴趣的委托加上重金，必能让这捉妖师使出浑身解数包委托人满意。
看许安对这次委托人的态度，詹初宁便知许安如今不缺银子花。
不然也不可能看着猎捕对象就在眼前还能如此沉得住气。
那什么给委托人交代的说法，多半是许安的托词。
詹初宁弯起眉眼，“许大人，我们有缘自会再见。”
许安几不可见地皱眉，总觉得詹初宁此话不简单。
心思绕了几个弯子，也没能想出这话有何意味，许安只道：“有缘再见。”
经过沈怀廉身边时，许安还不忘同他告个别。
实在是这人给他一种高深莫测的感觉，见他对自己离开没什么反应，许安这才松了口气。
目送许安离开，沈怀廉才靠近詹初宁。
见沈怀廉过来，詹初宁向赤瞳眨了眨眼。
赤瞳点点头，迈开脚找了处树荫趴下小憩。
现在只剩下二人大眼瞪小眼，沈怀廉什么话都不说，就这样直视詹初宁眼睛。
“沈怀廉，你有话要同我说么？”詹初宁双手背在身后，仰着头笑问：“你经常这样盯着别的姑娘家看不成？”
“神仙都是这样不拘小节的吗？”
沈怀廉一震，微微张开口：“你果然……”
“呀，看来你还不知道。”詹初宁做出有些惊讶的样子，抢先道：“村民在私下都叫你神仙呢。”
沈怀廉强压心头震颤，淡定道：“为何这般称呼我？”
“你在村中做些什么自己不知晓？帮女童取纸鸢，给腿脚不便的老大爷注满水缸，救下险些溺水而亡的村民……我可从云大娘那听到不少你的事迹，这还仅仅是你进十里村的几天里发生的事。”
“我说神仙，”詹初宁又喊了一声，“虽说村里人传言看见你隔空取物，所以才称你为神仙，但我知道那不过是些小把戏，我是断不会相信这些的，我跟着爹爹在江湖四处闯荡的时候什么没见过？对了对了，要说江湖把戏，你可知道有个人……”
听着詹初宁在耳边叽叽喳喳说些江湖趣事，沈怀廉竟不觉得吵闹。
“呵呵。”
詹初宁说到有趣的地方，沈怀廉听着轻轻笑出声。
他笑起来还真是过分好看，惹得詹初宁耳尖燥热。
她以掌扇风，呼出几口气道：“这天真热，你说是吧？”
沈怀廉茫然四顾，周围的风带着些许寒意呼啸而过。
“……”
她说是便是吧。
沈怀廉转过头，指尖轻捻起落于她肩上的树叶。
见她对此亲昵举动习以为常，沈怀廉暗暗思忖。
詹初宁不知他心中所想，只是沉浸在捉弄了他一番的得意之中。
若是他寻回了记忆，便没有那么容易得逞了。
赤瞳看见她偷笑，眼神在二人之间来回打量。
詹初宁注意到了，便向它笑了笑。
啊，原来真是那位公子。
只是如今怎看上去如此……呆愣？
赤瞳歪了歪兽脑，眼中满满困惑。
……
“多谢詹寨主出手相助。”
“方寨主客气了。”
方云志已将寨子中剩下的东西整理妥当，正准备带着黄予枝走。
赤瞳跟在詹初宁身后，有些焦躁地来回转着圈。
詹初宁正欲与方云志再多说些关于赤瞳的话，就见方云志主动走到赤瞳身边。
“你叫赤瞳。”方云志勉强抬着头看到赤瞳的脸：“詹寨主之前告诉我，这是你的名字。”
赤瞳停下了脚步，神情有些激动。
“我不知道你真正的主人是谁，我只是想谢谢你这些天对我夫妻二人的照顾。”
“我没想过我方云志，还有和妖兽合作的这一天。”
“你初见我时便叫我主人，我本不想承认……”
“但是你告诉我，你曾经去过千岩寨，也亲眼看见他们如何趁我夫人昏迷折磨她。”
“我便在想，也许这只蠢妖兽，蠢到把主人认错了。”
赤瞳眼眶湿润。
它还有很多没有告诉方云志，它并非是当时恰好经过，而是已经守护千岩寨很久很久了。
如果不是那些术士让主人拿着那对它根本不起作用的药粉对付它，它也不会带主人走。
“真是奇怪，比起当时站在我身后教唆我杀了你的那些术士，我却相信了你，和你演了出戏骗过了他们。”
“之后夫人回到我身边的那一日，你毫不犹豫取下你的精血救我夫人的命时，我总有种错觉，就好像我们本该如此……”
本该如此相互信任。
“赤瞳，你想和我们走吗？”
方云志认真地问。
赤瞳怔愣了一瞬，既而一双巨大兽眸像是注入了光彩。
它高兴地低下头将方云志叼起，把他丢到背上，一边扇动着它的羽翼腾空跃起。
它当真高兴坏了。
詹初宁对着兴奋的赤瞳朗声道：“加紧修炼，按现在的速度，不过三月便可修炼出大概人身。”
赤瞳听进了詹初宁的话。
早日修炼化形，才不会成为主人的负担。
操心的詹初宁又对方云志道：“方寨主，通了灵智的长羽狮可化形，依赤瞳的速度，三月之内便可大致掌握人形，方便行事。”
“多谢！”
方云志爽朗笑着将黄予枝也扶了上来。
方云志抱拳向詹初宁二人作别，黄予枝也与詹初宁道别。
“予枝，詹寨主是如何救你出千岩寨的？”
方云志在路上想起这个问题，看着身侧的妻子问。
“詹寨主说过了，不能同第三人说。”
“我也不行？”
“方大哥也不行。”
方云志放弃问妻子，转而问起赤瞳。
“主人，赤瞳亦不知。”
赤瞳知道他要问詹初宁浑身本领从何而来，对此它只能保持沉默。
“那不问便不问吧，”方云志乐呵道，“赤瞳，你且和我二人说说，你口中的主人是什么样的人？”
赤瞳一听便有了兴趣，一路上滔滔不绝描述着方云志的前世，试图唤醒他的记忆。
可惜凡人转世记忆全消，方云志对他的前世一点反应都没有。
赤瞳说到最后，惋惜道：“可惜人活一世，实在短暂……”
“那又如何？”
赤瞳竖耳听背上男人豁达道：“人诞生于世，便活一世，不管世间万事万物，终有其走至尽头的一日，若都将光阴耗费在琢磨这等小事上，哪还有什么乐趣？”
方云志将妻子搂得更紧了些，“最重要的，还是当下。”
“我这一生，已足够幸福。”
“赤瞳，你且放心，我活一世便护你一世，你既然唤我主人，我便在我余生护你无忧。”
我活一世便护你一世，在我余生护你无忧……
是了，就是主人没错。
赤瞳忍住泪，连连点头。
“主人，赤瞳也会对你一世忠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