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聘工
什么叫贵族气？
大摇大摆，将豪车停在全国人民文化遗产的百年地砖上，这叫贵族气吗？
蠹虫而已！
飞扬跋扈，在曾经的皇家庙宇里举办和异国豪强的婚礼，这叫贵族气吗？
血蛭一条！
伶牙俐齿，身居温室还用风言恶语戏谑抗击病魔的勇士，这叫贵族气吗？
丑蝇罢了！
只知道对百姓敲骨吸髓的高官老爷们无时无刻不在用行动来形象演绎什么叫“肉食者鄙”，所以梁谦坞想当然的认为，即便换到了异世界、换了一种文化、换了一众群体，本质上也不会有太大差别。
但是很显然，没落贵族家庭出身的普米安·弗斯很快就彻底改变了他的想法。
他的吐字，异常清晰；他的语气，不急不缓；他的音调，不高不低；他的表情，平静淡然；他的讲话内容，每隔几句就会引用一段《圣约》中人尽皆知的故事，并用极其通俗易懂的方式将自己的想法表达出来。
他的衣着很简朴，洗了几百遍的长袍甚至有些脱色，可即便如此，那散发着皂角生涩味道的长袍却丝毫遮盖不住他四处洋溢的贵族气息，“一个人的精气神很容易感染另一个人”，直到梁谦坞身临其境了，才真正感知到这句话代表着什么。
“停停停停停……”大学士霍恩打断了仿佛在做演讲一般的普米安，皱着眉头问道：“旗队长大人，你的意思是，想让我或者是梁陪你去一趟穆督城，招一些矮人族的好手来盖房子，是吗？”
“没错，大学士，您也看到了，窝棚区的改造实在是太慢。”
“额……说实话，我到现在都没搞明白迪安登为什么要花大价钱盖这么多房子，他脑子坏掉了吗？”
“前段时间，卫戍营战士们全都在山谷里完成了自己灵魂的最高升华，这件事您听说过吧。”
“卫戍营600号人在山谷里全军覆没那件事吗？好像因为这个，卫戍营营长沃夫·贝比和迪安登闹了很大矛盾。”
“是这样，‘在战场上牺牲的将士远比在王座上端坐的国王更值得圣主青睐’，这句话，是圣徒希尔巴兹塔说的。我不会否认那些战士们的勇敢，更不会玷污他们远在天堂的圣灵。
但血淋淋的事实就摆在眼前，他们在战场上的殒命很显然让其他卫戍营士兵的作战心理大打折扣，否则我们也不会在两周的时间内丢掉两个要塞。”
“什么！要塞丢了！还丢了两个！！！”
大学士霍恩差点没惊掉下巴，旅队长迪安登依托各村地形划定防火线，然后又修建了十几座要塞来保护村民们的日常生产，这属于最基本的法鲁城军事常识，自打梁谦坞来了之后他就一直醉心于“科学”，完全没注意到市民间早已传开了要塞失守的消息。
“难怪最近面包涨了10枚铜板……”霍恩若有所思地揉着下巴，他微闭双眼，将听到的所有信息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然后缓缓睁开眼睛，得出了自己的结论：“所以，你们旅队长的意思是，用大量的房屋作为奖赏，调动卫戍营战士们死守要塞的积极性，没错吧？”
“您说的很对，‘不要用虚假的言语去哄骗士兵们的生命，做出这种事情，从地狱到天堂，没有能容纳你的地方；从魔鬼到天使，没有能原谅你的存在’。”
“呵呵，《圣约》第三十二章第六节，”身为神学家的霍恩轻松地笑了笑，继续说道：“越是有本事的矮人，脾气就越倔，没有相当的手段不可能让他们过来做工，所以迪安登才让你来找我和梁帮忙。”
“大学士，您不愧是王国里绝顶聪明的人才，什么事都瞒不住您。”
“白葡萄酒的研发和花香精油的批量生产同样不能落下，因此我们俩只能去一个。”
“对。”
“嗯，既然是这样的话……”
“我去吧，”没等霍恩想好，梁谦坞就主动站了出来：“大学士，说实话，来这里那么久，我还真想出去走走，能把这个机会让给我吗？”
“行，不过白葡萄酒的生产流程，你最好还是写在板子上，我怕自己搞错了哪个环节。”
“交给我吧。”
……………………
沼泽里蠕动的史莱姆、天空中飞舞的小精灵、树林间蹿跳的小魔兽、湖泊中畅游的五彩鱼……这里既然是异世界，那么以上种种童话般的场景应该随处可见，但梁谦坞坐着马车走了足足一个下午，却基本没见到什么奇幻元素，这让他不禁有些失望。
而且更要命的是，马车的减震效果简直堪称灾难，差点没把他的骨头架子给颠散。
“旗队长？旗队长？”
车厢内的梁谦坞朝着驾车的普米安喊了两声，明明有车夫，但大病初愈的普米安却坚持亲自驾车，好像是把难熬的旅途给当成复健了。
“旗队长！”
“啊？梁？有事吗？”
车轴吱呀吱呀的响声实在是闹心，坐在车厢里面根本就听不到驾驶位的人在说什么，梁谦坞扒拉着门框，凑到了普米安身边，满心疑惑地问道：
“旗队，我听大学士说，王国内有精灵族、矮人族、暗灵族、巨角族、紫瞳族、人鱼族等等等等十几个种族，为什么我一个都没见过呢？”
“两兄弟之间发生了冲突，给他们其中任何一人递刀子都是卑鄙而可恶的行为。”
“啊？”普米安又随口念出一句《圣约》原文，梁谦坞这位鉴定的无神论者可搞不明白是什么意思：“旗队，能说地简单一点吗？”
“简单地说，就是因为打仗呗。”
“打仗？”
“对，打仗之前，法鲁城周围还是有一些矮人族在这里做生意的，往来的商队里也经常有巨角族的大块头做工，但是我们和索罗人开战之后，他们基本都离开了这片土地。虽然马吉克王国和索罗汗国是两个国家，人民的信仰也完全不同，但在他们眼中，这终归是普人族的内斗，他们没有为了普人族流血牺牲的理由。”
巨角族头生巨角、力大无比；精灵族性格孤傲、资质非凡；暗灵族生性寡言、敏锐聪慧；矮人族脾气古怪，巧手匠心；醒魂族神神叨叨，难以捉摸……
世界上的众多种群中，唯独普人族最不具特色、看起来最平凡，但有着丰富阅历的智者早已发现，普人族虽然各方面的平均资质都不高，可他们庞大的族群里从来不缺拔尖的人才，也正是出于这个原因，普人族才能享有最高程度的话语权。
似乎看出了梁谦坞的脸上闪过一丝失落，普米安立马劝慰道：
“放心好了，穆督城是油彩大地的核心城市，在那里，各种族群的姑娘都有。”
“真的！”
“再聪慧的撒谎者，也比不上愚钝老实人的一根手指甲。不过话说在前，我对自己的婚姻保持绝对的忠诚，所以，别指望我会和你一起去玩。”
“玩什么？”
“异族的姑娘们啊，你难道不是因为这事不愉快的吗？”
“我特么……”原来普米安是把自己当成想要寻欢作乐的小淫贼了，梁谦坞刚准备厉声驳斥对方，证明自身清白，但仔细一琢磨，如果真能在穆督城迎来一场异世界艳遇，好像自己也没亏什么，想到这里，梁谦坞就咧着嘴笑了起来，扭扭捏捏地说道：“嘿嘿嘿，旗队，你真聪明……”
“梁，抓紧扶手，从这里到穆督城还有将近300公里的车程，我们要在两天内抵达目的地，坐稳了！”
“悠着点，旗队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