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你好，黑森林（五）
作为三鸟中的大哥，最聪明最严肃的审判官，审判鸟一直对这个突然出现的人抱有警惕。
但它看得出来，这个自称x的人并没有恶意，只是在和它们交流的时候偶尔表现得有些奇怪。
虽然审判鸟看不见，但它听得出来x和它们说话的时候时常会带上一些审判鸟不太理解的情绪。
他在感慨什么？
他在惊讶什么？
审判鸟很疑惑，它总觉得x在某个时候表现得对它们很熟悉，简直就像认识它们似的。但要真说熟悉它们，又好像不太像，x更多的还是把它们当成新认识的朋友。
这样矛盾的表现，是真的很奇怪啊。审判鸟想着，或许它应该找x聊一聊。
于是它主动提出让x和它一起住。
灯光逐渐熄灭，屋内被黑暗浸透，屋外枝头的猫头鹰咕咕叫着飞远去，此时已是夜深人静。
审判鸟听着x均匀的呼吸声，回想着x向它介绍的那个压抑的世界。
黑暗中，审判鸟向x举起了天平。
对它来说，有没有光线都无所谓，毕竟它就是公平本身，它的天平永远公正。
“叮。”天平的一端倾斜下去。
……
x梦到自己又回到了脑叶公司。
他和往常一样，坐在主管的办公室里对着屏幕解决这一波熔毀。
公司在异想体身上收集能源的时候并不是百分百收集，总有一些能源残留，而这些残留的能源积累到一定程度，就会发生逆流，造成异想体收容单元里的能量过载。
作为主管，x得在规定时间内安排员工工作释放那些能量，否则公司就得扣除一些能源进行抑制，而且在扣除能源的同时还会使异想体的逆卡巴拉计数器归零。
而逆卡巴拉计数器归零，往往意味着异想体的暴走，不能突破收容的异想体疯狂偷人头，能突破收容的异想体到走廊上疯狂逛街。
总之就是散发着白干的气息。
x看屏幕看得眼睛疼，正好这一波熔毀也处理完了，先让员工们工作着，他去呵护一下他的火眼金睛。
员工摩蒂从「censored」的收容所里踏出来的同时，他的ai秘书angela也向他报告了能源的收集进度。
“不要满足于收集了一半的能源。您必须收齐全部的能源，而不仅仅是一半。”
“那当然，我可是要加班到十级熔毀的男人！”
x一边嘀咕着一边往监控屏幕上瞧。
“听说员工戴着审判鸟送的饰品去面对炎雀不会被致盲，我记得摩蒂有，让她去试试……嗯？她又得到了数删的饰品啊？”
x不理解。x大为震惊。
「censored」你不是只有1的概率送人饰品的吗，为什么就这么给了啊！我之前派迪亚拼命对你工作你都不给，为什么摩蒂一来你就给了啊！
你们异想体还看脸的吗？！
“算了算了，饰品这种玄学的东西，再刷就是了，来吧我亲爱的五级员工马力涅尔，我相信你和审判鸟总会看对眼的！”
主管x默默对屏幕上的马力涅尔比了个心。
“嗯……等等？审判鸟的收容单元怎么是空的？不对，它在中央本部逛街……geburah没通知我审判鸟出逃了啊？”
x尝试安排员工镇压它，可是他无法进行镇压。
“咦，它停下了……它在做什么？焯，它举起了天平！”
主管x绝望地伸出了尔康手：“哥你有话好好说，放开那群文职让我来！”
“……”
“欸？”
x疑惑地看着屏幕。
“一个文职都没死？”x有点懵，“审判鸟先生今天开眼了吗？”
异想体的自我进化？失去双眼，进化天眼，从此主管再也不用担心异想体判断错天平的方向？
x走神两秒，回过神时却发现审判鸟已经不在屏幕上了。
审判鸟的速度有这么快吗？x疑惑着将屏幕缩小，中央本部和惩戒部在他的眼中一览无余，可他还是没发现审判鸟的身影。
话说，它那个天平的方向有点不对，好像不是在审判文职……不可能吧，那它还能是在审判谁？
“等等……还能向审判鸟进行工作？我试试……”
随着员工开始对着空气工作，一行小字浮现在了屏幕中审判鸟的收容单元上。
【有句古话叫做“永远不要忘记审判之鸟。它迟早会找到你，无论这要花上多久的时间。”】
【“审判鸟”从不会感到焦虑。】
【也许“审判鸟”此刻就在你的身后。】
【我们生活在一个没有宽恕的世界之中，我们的灵魂即是赎罪的祭品。】
【人类都是狡诈的存在，他们无法救赎自己。这就是为什么“审判鸟”必须来到我们的身边。】
【很少有人能意识到自己的罪恶，不过“审判鸟”会帮你们理解的。】
【“审判鸟”曾是森林的守望者，可它守护森林的意愿过于强大了，以至于忽视了更加重要的东西。】
【如今，无边的黑暗和永远的寒冷正笼罩着整片森林】
也许“审判鸟”此刻就在你的身后……？
x猛然转头，他身后站着一个双眼被绷带遮盖住的高瘦男子，长长的白发垂落下来，似乎带着无尽的威严。
而男子的手里，正举着一杆眼熟的天平。
……
x猝然睁开了双眼。
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什么……
x睁着空洞的双眼瘫在床上，像是一条失去梦想的咸鱼。
随着x的意识从梦境的余韵中脱离，他的思绪也渐渐清晰起来。
“还好只是个梦……”x嘀嘀咕咕，“怎么会做这种梦啊……讲真，审判鸟先生真的有点可怕啊，‘此刻就在你的身后’什么的……一回头身后多了个人，简直就像恐怖片。”
“很可怕？”
“是啊，跟鬼一样。”x无精打采地点点头。
呃，刚刚是不是有人在说话？
x僵硬扭头，已经不再是异想体形态的蒙着双眼的白发男子躺在他身后，手里还握着审判用的天平。
x汗都下来了：“审、审判鸟先生早上好呀～”
审判鸟把玩着天平，轻笑了一声，道：“你的声音都在发飘哦？”
那可不，你搞得我都快有天平ptsd了……x在心里吐槽道。
“你们不去准备打黎明吗？”x生硬地转移话题道。
审判鸟躺着没动，一杆天平都快被玩出花来了：“打黎明？有趣的说法。你说黎明的怪物吗？已经被解决了，你的睡眠质量挺好。”
x干笑两声：“是吗，已经解决了吗，你们好厉害。”
审判鸟先生，谢谢您给我留面子，我知道我睡得很死了，您的用词真委婉……如果是angela她早就来把我臭骂一顿了……
x这么想着，就见审判鸟坐起身来把天平挂回了毛领后。
真神奇，审判鸟先生是怎么挂上去的？x一时被吸引了注意力。
x在它身后端详了一会儿，才发现审判鸟背后跟小鸟一样也有一对翅膀，翅膀上还有一只枯瘦的鸟爪，跟审判鸟异想体形态的爪子有点像，天平正是被这两只爪子托着。但是因为翅膀比较小，颜色又太黑，跟衣服融为了一体，昨天又没细看，所以才没注意到。
“盯着我看干什么？”
x被吓了一跳：“啊？我就是好奇你的天平是怎么挂到衣服上的而已——审判鸟先生你怎么知道我在看你？”
审判鸟摸摸自己脸上的绷带，神色淡淡道：“因为我不需要我的眼睛，没了它们我一样能感知四周。”
“同样，没了它们我也一如既往的公平公正。”
“所以我将它们送给了大鸟，它比我更需要这些眼睛。”
【天平总是偏向一边，可它并不知情，因为它的眼睛被绷带遮住了。
又或许它再清楚不过，只是它一直在避免自己看到这件事。】
也许有些事情，它心知肚明，但却又自欺欺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