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你好，黑森林（六）
听了审判鸟的话，x张了张嘴，可最终他还是闭上了嘴巴，什么都没说，沉默地起床洗漱。
x无法劝说它，也不可能劝说得动它，异想体要是能轻易被劝说着放下，那它们又怎么可能会成为异想体。
“x？你醒了吗？”惩戒鸟出现在门口，探头探脑道。
“醒了醒了，小鸟有什么事吗？”
惩戒鸟强调：“叫我惩戒鸟啦！这样才能突出我的职责与权威！”
x点头如捣蒜：“好哒小惩戒鸟！”
“噗。”
“大哥你笑什么！”
审判鸟把脸别过去：“我没笑。”
惩戒鸟恼怒地一下下锤起了x，可它的力气和它的身形一样小，于是x站着没动让它锤了个够。
虽然杀伤性不大侮辱性也不大，但是鸟哥的脾气确实很差。
x给气呼呼的鸟哥顺了顺毛，问道：“大鸟呢？”
惩戒鸟回答他：“在休息。它可是为了保护小动物们一晚上没睡呢，而且昨天晚上下了雨，它虽然有着能够看到几百里外的眼睛，但视线还是受阻，很多小动物都在雨中被杀死了。”
那些小动物们也许正是大鸟杀死的。x想道。对于它来说是保护，但是对于小动物们来说……那就不一定了。
毕竟大鸟可是个不懂“死亡”的概念的异想体。
随便应付了自己的肚子，x呼吸着雨后的空气，感觉心情前所未有的舒畅。湿润的空气中飘来的终于不再是血腥，而是潮湿的泥土与新鲜的绿叶的味道。
其实这种味道来源于土壤中放线菌释放的一种名为“土臭素”的代谢产物……x的脑子里不合时宜地回旋着书上的知识。
停下，不要这时候想这些啊！
不过他记得雨后潮湿的环境是会有很多真菌生长来着，叫什么……蘑菇？
思及此，x的脑子里蹦出了一朵蓝紫色的大蘑菇，正掀了自己的伞盖眨巴着布灵布灵的大眼睛，脑袋上打着一个大大的标签叫“偷人小王子”。
走开！o-04-66！退！退！退！
不过在这个世界，异想体都拟人化了，那个叫“小王子”的异想体应该不会以蘑菇的样子欺骗他吧？
x早就听员工们聊天说蘑菇很好吃，他也很想尝试一下。
马力涅尔说，蘑菇用来煲汤或者加油炒一炒，煮的蘑菇口感鲜滑多汁，炒的蘑菇鲜美可口，味道都很不错。
当时维克托还误以为他是“味之巷”出身的，马力涅尔认为刻板印象要不得，极力证明自己只是个出身“音之巷”的吃货。
然后一旁的黛芙娜默默地说：“其实我们那也不是所有人都对食物有着狂热崇拜的来着……”
想到那些由他呕心沥血培养出来的员工们，x叹口气，以后估计是见不到他们了。要是因为他的失踪，公司又招募了新主管，那就希望新主管能好好对待他们吧。
“唔……我看过一本《常见蔬菜图鉴》，没记错的话，有一种叫‘鸡枞菌’的蘑菇，是可食用的，菌盖的直径为3～235厘米，幼菌的菌盖表面光滑，顶部呈斗笠形，成熟后会出现翻边，呈辐射状开裂；菌肉呈白色，质地较厚。”
x蹲在树边，在枯叶里拨弄了一会儿，发现湿漉漉的叶子下有几朵冒头的蘑菇：“这个是不是？不对，青灰色的，是青头菌？”
“菌盖最开始呈球形，逐渐伸展生长为扁圆形，中间有稍微地下凹，菌盖干洁，呈浅绿色至灰色；菌肉为白色，味道柔和；菌柄中实或内部稍松软……就是它了！”
x兴致勃勃地把它们摘下来，又继续寻找其它的蘑菇。
采集到的蘑菇越来越多，x脱下外衣将蘑菇装起来。
“他们，终究是被生命束缚着的存在。而我们，将倾泻绝望与怒火！”
绿色的正午，“理解的过程”！
从空中传来机械般的呢喃，x心中一惊：“啊……忘了正午‘考验’了……鸟儿们能打得过吗？绿正午的攻击力还挺强的。”
x已经听到了远处鸟儿们与绿正午交战的声音了。
绿正午是正午考验中比较难的一种，“理解的过程”的形象是一个大块头方形机器人，一手装着电锯一手装着机枪，生命值不高的员工去跟它近战很容易死亡。
但是“理解的过程”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故障一次，停在原地不动也不攻击，而且它血量很低，有时“理解的过程”出现在三条不同部门但是在同一水平线上的走廊，因为不想耗费太多时间，于是x就去向异想体“f-01-69”请求了两发子弹，两下就把同一水平线上的绿正午干死了。
突然，x听到了身后传来树枝被压断，和机械运作的声音。
x本能地丢下自己手中的外套，扑向一旁的斜坡。
“砰砰！”
子弹射中了一棵大树。
圆滚滚的蘑菇随着外套散落一地，x从斜坡上滚落，“理解的过程”红色电子眼睛里冷冰冰的没有任何情绪。
x的后腰硌在一块石头上，那里一下子就被撞出了淤青，可x没有心思查看，因为“理解的过程”正在向他移动。
骇人的锋利电锯滋滋作响着，x敢肯定自己绝对撑不住它的一击。
“砰砰砰！”
“滋滋滋——”
两个蘑菇滚到了“理解的过程”面前，“理解的过程”看都没看一眼，将它们毫不留情地踏碎，x心神一颤，感觉它踏碎的好像不是蘑菇，是自己的脑袋。
当极大的死亡危机逼近时，别说向鸟儿们求助，x这时候甚至都来不及生出恐惧的念头，他感觉自己的大脑一片空白，同时又前所未有的清晰。
不能在原地等死！
x轱辘一下爬起来，那一刹那他感觉他的骨头都在发颤。
电锯轻而易举地斩断灌木繁碎的枝条和布满尖刺的藤蔓，但所幸电锯的主人移动速度并不快，这让x看到了求生的希望。
x朝前方奔跑，雨后湿滑的泥土让他不敢跑得太快，在这种时候摔一跤可是非常致命的失误。
但……为什么周围的巨石变多了？
x慢慢地停下脚步，望着四周陡峭的山崖，他陷入了绝望。
是死路。
面对着向他走来的机器人，x无力地靠着山壁，尽力利用这些造型不一的山石挡住机枪的射击。
或许，职员们死前也是这么无助的吧。
“滋啦……滋啦……”
“理解的过程”周身冒起电光，它“铛”一下坐在了地上，恐怖的电锯和机枪也瘫在它的两侧，不再运作。
它故障了！
x没有犹豫，趁“理解的过程”故障停机的时候奋力向它身后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