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你好，黑森林（四）
黑森林中，一只“开始欢呼吧”嘻嘻笑着准备将前方那个大大的大灰狼吵醒。
“发现一个！”“开始欢呼吧”的身后传来一个有些稚嫩的孩童般的声音，黑森林里有这样的小孩子吗？
它扭过头来，看到的却不是什么弱小的孩童，而是一张布满獠牙的四瓣巨口。
x在惩戒鸟身后发出“啧啧”的声音，毕竟公司里的鸟哥从不对其他异想体下手，果然看到其他“人”在鸟哥手下倒霉就是很开心呢。
“迟早有一天所有人都会明白。我们，终将一同狂欢。”
悠远的天空中传来这样的呢喃，x看了惩戒鸟一眼，它没有任何反应，好像是听不见。
只有我一个人能听到吗？x疑惑着。
但出现这个声音也意味着这次的“考验”已经被解决了。
不过“绝顶之战”应该是有两个的，还有一个不知道是出现在了哪，也不知道是被谁解决了。
应该是其他异想体做的吧。x无所谓地想。
“话说回来，晚上午夜时分还会有怪物吧？”
惩戒鸟“嗯”了一声，表示肯定。
“不过午夜会出现怪物的概率非常小，而且就算出现，多半也是会出现在别的地方，黑森林更多的是被波及。
“其实黄昏会出现怪物的概率也很小，出现怪物的概率最高的还是黎明和正午的时刻，出现的怪物也不强。
“当然，也不是每天都会出现怪物，也是会有没有怪物出现的日子的。”
x认真地听着，时不时点点头。
这些“考验”在公司里被称为“随机事件”，x以为刚刚打完黎明又马上要打正午的时候就够随机的了，没想到异想体的世界比公司还随机。
不过也是，要是天天打午夜，那不是相当于天天加班到十级熔毀吗。
嗯……十级熔毀的时候差不多是工作了四十多个小时的样子吧……
说起来他们公司可真是是家黑心公司啊！
x走在惩戒鸟身后有一搭没一搭地想。
“天黑得差不多了，但是我们还没有安排好你的住处，你先跟我们一起住吧？”惩戒鸟道。
x立即道：“没事，我都可以。”
“我的巢对你来说太小了，大鸟去巡查了……诶，那你去大鸟……”
“他跟我一起住。”审判鸟打断了惩戒鸟的话。
惩戒鸟意外地看向它大哥，但也没提出异议来。
但x觉得惩戒鸟看向他和审判鸟的眼神复杂极了，看得他背后发毛。
二鸟一人走在黑暗的森林中，星星在树枝间沉默地闪烁，只有虫鸣和猫头鹰的咕咕叫声在夜色格外清晰。
额，要不要说点什么……x偷偷瞅了一眼旁边的二鸟，这一看不要紧，差点把他给吓绊倒。
旁边哪还有那个高瘦的男子和娇小的少年的影子？
一只蓝白色羽毛的小鸟飞在一只眼睛缠上绷带的高高的黑鸟身边，小鸟那熟悉的红色花纹和高鸟脖子上那杆天平正无声宣誓着它们的身份。
“你、你们……”x惊讶地说。
审判鸟蒙着绷带的眼睛正对着他，x想如果它有眼睛，此时应该是看着他的：“不用害怕，这个世界的居民大多都会在晚上变成他们本该有的样子，习惯就好了。”
x摇了摇头：“没有害怕，因为我知道是你们。”
但就是知道得太清楚了，所以他才那么惊讶。
他跟这个样子的它们已经相处了很久很久了——哪怕那并不是这个世界的它们。
o-02-62，审判鸟。
【它的天平能够绝对公正地衡量任何罪恶】
o-02-56，惩戒鸟。
【人们从很久以前就开始不停地犯下罪恶。“为什么他们要做这种事儿？即使他们知道那是充满罪恶的？”】
以及现在并不在场的那个，想必，也已经变化成了x最熟悉的模样吧。
o-02-40，大鸟。
【“一个月后我们得出了结论：那些所谓的怪物根本就不存在”】
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x更多的还是觉得荒谬。
杀人无数的异想体怎么会变成人的模样，还能跟他平静地交流呢？
但现在，印象中的那些怪物，才逐渐跟眼前的“人”重叠起来。
于是x对着这两个曾经在屏幕上见过无数次的异想体笑起来：“审判鸟先生，我的接受能力可没那么差——很高兴认识这样的你们。”
……
和惩戒鸟告别后，x跟着审判鸟来到了它的家。
虽然审判鸟称之为巢，但x觉得这个称呼怪怪的，所以他还是以“家”为称呼。
审判鸟点起一盏灯放在桌上，明亮的灯光驱散了黑暗。
x看了一眼，那灯的造型和大鸟的那盏很相似，但是无法像大鸟的那盏一样永不熄灭。
x好奇地观望，令他惊讶的是，除了所在地是一个树洞外，这里有桌椅等家具，床上还有枕头被褥，竟然像一个人类的住所。
“让你到我这里来，主要是想和你聊一聊。”审判鸟声音沉稳地开口。
意料之中，但x颇有些紧张：“嗯，你问吧。”
审判鸟侧过头对着他，应该是在看他？可惜的是它的眼睛早已送给了大鸟，只余两个空洞的眼眶，现在更是被绷带包裹，x也无法从它的眼中看到什么东西。
“先说说你以前的经历吧，当然，不方便说的话我也不会强求。”
x组织着语言：“我们的世界被26家掌握着不同奇点技术的公司所支配，它们被称为‘世界之翼’，而我以前就在其中一个‘翼’上班，我是那里的主管。
“‘翼’的地盘被称为‘巢’。在‘巢’之外还有‘后巷’，‘后巷’之外还有‘郊区’，‘巢’是最安全的地方，其次是后巷，郊区是最危险的地方。
“……我的生活并不算很好，但比起后巷中的人们，起码我的人身安全有保障。
“……在公司上班，拿薪水，上班，拿薪水，这就是我任职主管生涯的全部，没有人可怜你心理压力大不大，他们更在意的是你是否能够工作。”
说到这里，x顿了顿：“我的经历并不精彩，反而枯燥而乏味，老实说，我一直认为他们应该换一群机器来工作。”
审判鸟静静听完，皱眉道：“听起来是一个充满罪恶的世界。他们应该由我帮他们认识到他们的罪孽。”
x苦笑道：“或许他们很清楚自己的罪孽，但他们为了活着必须这么做，毕竟生存的代价一向很大。”
审判鸟叹口气，那毕竟是另一个世界，它也没法为那里的人们审判罪孽。
于是它话锋一转：“你似乎对今天的怪物很了解？”
“啊，它们。”x慢吞吞地说，“它们不仅在你们的世界发动袭击，它们也会出现在我们公司里捣乱，我经常需要指挥员工将它们镇压。”
“你们的世界也有怪物？看来是很危险的地方啊。”
是啊，你也是其中之一……
x默默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