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西市冰尸
老铁头并没有去多久，很快就回来了，不过脸色不太好。
“怎么，没问到？”李佑一看他这模样，就知道事情可能不太顺利。
“阎守溪回老家祭祖去了，不在长安。”老铁头闷闷不乐地说道。
“这么不巧？”
“嗯，我跟他店里伙计询问，那伙计却说这种事情绝无可能，无论是哪种颜料，只要书写涂抹就一定会留下痕迹，绝不可能会无影无踪。”
“那是他见识浅薄不知道而已，不过他有一句话说对了，无论是哪种颜料只要书写涂抹，就一定会留下痕迹，只是我们不知道该怎么还原而已。”
“那现在怎么办？”老铁头问。
“只能去拜访一下吴道子了。对了，或许可以去调查一下西市被勾魂的那个黑心商贩，看看死因有什么特殊之处。”
“可以是可以，就是感觉有点晦气。”老铁头说道。
“反正先去探听一下，这人死得太蹊跷了，竟然还有目击者，怎么看都不像是正常死亡。”
“我也觉得有些蹊跷，这人死的时间点太巧了，而且还让卢稜伽听到了，就感觉故意让他听到去吓他一样。”
“没错，有太多的巧合了，如果不是卢稜伽在说谎，那就是有人在吓他，怎么看都像一个阴谋。”
“为了什么呢？”
“推断不出来，我们知道的信息太少了。”李佑叹息着说道。
“行吧，我去西市走一趟，探听一下。”老铁头站起来就要走。
“算了，你刚回来，还是我去吧，我顺便去逛逛。”李佑说道。
“我也要去。”铁怀英嚷嚷着说道。
“去什么去？”老铁头瞪了她一眼，“这种事情晦气，你一个女子不要掺和。”
“又拿我是女子说事。”铁怀英不高兴了。
“你爹说得对，这件事情的确有些忌讳，怀英你还是不要掺和了。”李佑这次站在了老铁头这边，“那行，那你们父女俩在这里守家，我去西市打探打探。”
“不用，少掌门你对长安又不熟，探听消息还得我这样的人出马，三教九流我都熟，比你去探听要方便多了，也没这么显眼。”老铁头说道。
“没事，又不是直接去灵堂打探，就是去周边听一听，这么离奇的事情，周边一定有许多风言风语，稍微打探一下就知道了。”李佑笑道。
“别，少掌门，还是我去吧，这个我有经验，你去实在太显眼，况且，观里的牌匾和楹联都需要你来写啊，争取今天把它搞完，不然明天又是一天，多一天就多一天工钱，我们耗不起啊。”
“行吧，那你自己小心点。”李佑说不过他，只好答应了，想想也对，自己在探听情报方面的确不如老铁头好使，他自有他的优势。
“我办事，你就放心吧。”
老铁头休整了一下，回到房间换上平时自己吃饭的行头，又拿了一把拂尘，装作一番仙风道骨的模样，就这样出门了。
这一去就大半日，直到傍晚的时候才回来，李佑正在招待那些木工喝茶，等着吃饭。
今天是最后一日，该做的都做完了，整个道观焕然一新，就连三清道祖的神像也都重新彩塑了，身上的法袍也都更新了，整个道观看起来气派多了。
另外就是道观的牌匾、楹联也全部做完了，文字是李佑自己写的，省钱嘛，总共也就六副楹联三块牌匾，分别是玄关门前一块“敬天法地”的牌匾，一副楹联，上联：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上联：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然后就是大门处，也有一块“青城道馆”的牌匾，一副楹联，上联：事在人为，休言万般都是命；下联：境由心造，退后一步自然宽。
最后一块就是三清祖师的正殿门前，有一块“三清大殿”的牌匾，一副楹联，上联：先天地生，溯阁中万古灯传，极本无极；下联：为道法祖，仰云际五台鼎峙，玄之又玄。
这三块牌匾六幅楹联也是花了李佑很大一番心血写就的，任谁看了都得道一个“好”字，然后雕刻在木头上，喷上金漆，挂上一看，整个道馆就显得庄严肃穆，很有几分清修圣地的感觉了。
大家强忍着心情，招待那些木工们吃完最后一餐，又结算了工钱，送他们走出大门外，这才收拾完残局，坐在一起分享今天的情报。
“少掌门，下午我去西市打探过了，死者姓郑，乃是荥阳郑氏北祖的一个偏房，名叫郑融，主要做的是药材生意，因为其店里的药材经常有品质不佳和以次充好的现象，加上价格偏贵，老板认钱不认人，所以一向都有‘郑黑心’的诨号，死时只有四十九岁，据说再过几日就是他生辰。”
“怎么死的？”李佑问。
“这正是我接下来要说的，他的死状很奇怪，竟然是被冻死的，据说现在尸体还是邦邦硬得就像冰块一样，即使这么热的天放在棺材里都散发着寒气，守灵的人都很害怕，甚至需要在灵堂里点上好几个火盆才能保暖。”
“冰块，现在？”李佑闻言很诧异。
“对的，就是冰块，去过吊唁的人都说，还没走进灵堂，就能感觉一股阴气扑面而来，让人浑身都能打个哆嗦，坊间传言是因为郑融生前有一颗‘冰冷的心’，所以才死于冰冻之下。”
“死得这么蹊跷，官府就没来查？”
“查了呀，可是官府也找不到任何线索和证据，郑家似乎也不愿意把事情闹大，所以也就没有大张旗鼓，草草举办了一场葬礼，就等七日一过埋入地下了事了。哦，据说这郑融生前特别吝啬，偏偏极其好色，所以生了十几个孩子，现在那些孩子都在争家产弄得不可开交呢，谁也不愿意多搭理一下这个死人，所以大家都说这是报应。”
“这也是活该。正所谓坏事做绝终有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啊。”李佑感叹了一句，接着问道：“还有其他的吗？”
“有，就是那两个去大庄严寺祈福的贵人，据说是郑融的同行，也是西市有名的药店老板，平日里三家狼狈为奸，把药价抬得很高，所以案发之后就很害怕，去大庄严寺祈福之后，就连夜逃离了长安，临走之前还把药铺低价转让了。”
“谁接手了？”
“不知道，据说现在药店还在清理和整顿，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开门了。”
“两家都卖了？”
“恩。”
“这就有点说不过去吧？他们都是商人，视金钱如性命，被这么一吓，就愿意把店铺低价转让？这可能吗？是不是受到了威胁了？”
“我也怀疑可能是有人威胁了他们，可是没有任何证据啊。最重要的是，对他们的逃走，整个西市乃至长安的百姓都是拍手叫好的，既然没人反对，那谁又愿意去深究呢？”老铁头说道。
“也是，平日里为非作歹，落难时刻自然不会有人愿意出手帮助。善恶因果，报应不爽。”李佑点了点头。
“还有呢？”
“还有就是现在西市到处都在传说红衣女鬼和黑面判官的事情，大家都说他们就是地狱使者，郑融生前犯了冷酷无情、麻木不仁之罪，所以死后要下寒冰地狱，那两个恶鬼就是地藏菩萨派来的勾魂使者，是来惩罚郑融的，所以才让他的尸身冷如冰块，死后也不得安宁。现在那些奸商们都安排了，所以西市的物价都下降了好多。”
“还有这等好事，这样说这郑融还死得其所了？黑衣女鬼和黑面判官还成了英雄了？”
“是那么回事。”老铁头点了点头。
“这事情好像越来越好玩了，不如晚上我们去郑家探一探，看一看尸体到底是怎么回事。”李佑笑了笑说道。
“不用吧？”老铁头皱了皱眉头，“没那个必要吧？”
“要的，我有预感，这事儿恐怕还只是个开始，接下来应该还有更多红衣女鬼和黑脸判官的事情出现。”
“我也要去。”铁怀英兴奋地说道。
“不行，你不能去。”老铁头一口回绝了，“这事情你绝不能沾染。”
“对，我一个人去就行了，万一有什么事情也好方便逃跑。”李佑说道。
“你们就会嫌我是女的。”铁怀英老大地不高兴。
“有些东西还是要信一信的。你们俩就守在家里，我去那边住个客栈，今晚就不回来。”李佑说道。
“行，万事小心。”老铁头没有再反对。
于是，事情就这么决定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