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夜探郑家
趁着还没宵禁，李佑赶紧提着包裹，出门来到西市，在离郑家不远的一家客栈住了下来。
铁怀英虽然不愿意，但到底还是拗不过他们两个，只能乖乖地待在家里。
李佑现在所住的客栈叫做“青青客舍”，就位于西市边上的怀德坊内，一听这名字就知道是怎么来的，应该是源自王摩诘的诗句《送元二使安西》：渭城朝雨浥轻尘，客舍青青柳色新，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
怀德坊位于朱雀门街之西第五街街西从北第六坊，东界西市，西临郭城，由于远离三内，所以有很多百姓的住宅，大多是和西市有关联的商人和伙计，经营衣、烛、饼、药等日常生活品，又由于距离开远门较近，所以这边也有很很多胡商，尤其是来自波斯、大食、高丽的新罗的商人，贩卖香料、药物、珠宝、酒类这样的商品，带回去的则是珠宝、丝织品和瓷器这类的贵重商品。
郑融的府邸就位于怀德坊西北侧，非常靠近城墙，由于此刻正在举办丧事，所以处处雪白，白色的灯笼，白色的布幔，白色的招魂幡，透露出一股阴气森森的感觉。
此时正值下玄月，月黑风高，星光暗淡，更添一种阴煞煞的氛围，就连值夜的武侯都不愿意向那边多走一步。
李佑先是在客栈里睡了一觉，睡到三更，他从床上爬了起来，穿上夜行衣，戴上黑面巾，打开窗户就跳上了屋顶，沿着屋脊在房顶上飞奔，直奔郑家而去。
因为是办丧事要守夜，所以郑家还亮着灯火，灵堂就设在大厅里边，远远就能看见白色的布幔以及燃烧的火盆，香烛燃烧的臭气远远就能闻到。
里边有几个家属正在守灵，个个都是昏昏欲睡的，止不住地打盹。
看着他们身上穿着厚厚的衣裳，外加六七个燃烧的火盆，可知老铁头打探的情报所言不虚。
想要悄无声息地潜入灵堂，似乎还要想办法熄灭里边的火盆和灯火才行，这要怎么办呢？
李佑正在思考对策，蓦然听见一连串踩踏屋顶的声音，似乎还不止一人。
为了避免暴露，他急忙找个了屋檐暗处躲了起来。
只过了一会儿，他就看见对边房顶上来了五个黑衣人，个个都是身手矫健之辈，手里都拿着明晃晃的钢刀。
这些家伙，不是来杀人灭口的吧？李佑有些吃惊。
那些人似乎也不着急，到来之后，都趴在屋顶上，似乎在观察，又似乎在调息。
又过了一会儿，就看他们从怀里掏出一个个竹筒，点燃了，然后朝着灵堂扔了进去。
那些竹筒在半空中就冒出滚滚浓烟，刹那间，灵堂里就满是白色的浓烟。
灵堂里的人们瞬间被惊醒，惊叫了几声，纷纷咳嗽起来，然后就变得悄无声息了。
“迷烟！”
李佑只是远远地吸了一口气，就有一种昏昏欲睡的感觉，可见这些迷烟的厉害。
这群人拔出水罐，将面巾打湿，围在脸上，然后纷纷跳了下去。
李佑有样学样，也赶紧将自己的面巾打湿，戴在脸上，正准备下去，忽然看见东南西三个方向都有黑衣人冒了出来，其中还有一个身影特别眼熟。
其中东面的人最多，共有三个，南面和西面都只有一个。
大伙儿自然也看见了彼此，面面相觑了一会儿，然后不约而同地就跳了下去，冲向灵堂。
“卧槽！”
李佑惊呆了，今晚还真是热闹啊。
过了一会儿，灵堂里就乒乒乓乓打了起来，有人发出阵阵惊呼，很快，灵堂里的火盆和蜡烛就都熄灭了，灵堂内漆黑一片。
李佑隐约能看见里边的人分成了好几拨，似乎正在对峙的模样。
他想了想，忽然绕到灵堂的左侧，那里似乎有一扇窗户，正好可以看见里边的情形。
他悄无声息地过去，然后就看见窗户下边竟然已经蹲着一个身影了，是个熟悉的光头。
他玩闹之心大起，就捏碎一块瓦片，悄悄朝那人扔了过去。
那人大惊，正要逃走，抬头一看，然后就看见了一双带着笑意的眼睛，顿时放下心来。
李佑从房顶上跳了下来，凑到他身边，两人很默契地没有出声。
屋子里再次乒乒乓乓打了起来，很快又各自分开，自己分成好几波人，黑暗里谁是谁也不好区分。
“诸位，咱们这么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不如划下一个道道来。”忽然有个声音在黑暗中说道。
“你们待如何？”有人冷声问道。
“我们只要这颗寒冰灵珠，其余分文不取。”那人说道。
“呸！谁不知道寒冰灵珠才是最值钱的东西？你们拿走了，我们拿什么？”另有一人说道。
“那就没得谈了？”最开始的那人说道，“你们最好想清楚，我们这边可是有五个人。”
“不就是西山一窝蜂吗？装什么孙子？”有人喊破了他们的身份。
“你们是谁？”那人大惊。
“应该是童家三兄弟。”有一人回答道。
“你又是谁？”三人组中的一人也是大惊。
屋子里忽然陷入了一阵沉默。
接着，大家又乒乒乓乓打了起来，这回要凶狠多了，时不时地就有人发出惨叫。
“先弄死那个耍飞剑的！这人躲在暗处放冷箭，太阴了！”忽然有人高声喊道。
于是，好几个人影就冲着一个人影喊道。
“我不是耍飞剑的，你们找错人了！”那个人影赶紧喊道。
“就是你！刚才我看得分明。”
“别废话，杀！”
战斗再次激烈了起来，这时，忽然有人一脚踹向棺材，整个棺材忽然飞了起来，滑出了灵堂，来到的院子里。
大家纷纷冲出灵堂，又重新分成了四波，淡淡的月光下，这四波人也算泾渭分明。
其中西山一窝蜂五人之中，似乎有一人受了伤，正在另一人的搀扶之下。
而童家三兄弟之间也有一人伤了手臂，鲜血正不住地滴落下来。
大家都围着棺材，局面又开始僵持了起来。
“童家老大，既然我们彼此都知道了身份，就不怕跑了和尚，不如我们一起把东西拿出来，然后再考虑分配如何？”一窝蜂中的一人说道。
“有道理。”童家老大点了点头，于是双方瞬间就结成了同盟。
眼看局势就要一边倒，忽然郑家左右厢房的门户大开，从里边冲出四五十个人影，个个张弓搭箭，对准了他们，一看就知道是训练有素的士兵，接着一个阴恻恻的声音说道，“想要拿走寒冰灵珠，也要看我们察事厅子答不答应。”
周围的灯光忽然亮了起来，人群分开，一个穿着披风的高大身影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本监李敬忠，不要命的就放下武器，乖乖投降！”
局势再次变得复杂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