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我都说了对不起
男人站在梧桐树下 挺拔的身影和树影融为一体,头顶一团浓郁的光晕 照的人看不清他的脸 。凌柏墨就像一个保持中立的审判者,在受害者喧嚣的责骂声中平静的审视罪犯。
心口好像被插入了一把很钝的刀子,再慢慢转动。这就是他口中所谓的陪他一起共同承担责任?如果是这样 那他还不如滚远点。
虞奚年很快调整好心态吊儿郎当的双手抱臂:愿意骂就骂好了,反正骂他又不少块肉。
得 ,又是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
凌柏墨抓住他的胳膊,把他拖到车上。
“虞奚年你是不是觉得特委屈?”
虞奚年故作不在意:“啊?不委屈啊,我有什么可委屈的。这是我应得的下场。谁让我落魄了呢。”
凌柏墨叹了口气:“你还是不知道你错在哪。”
握成拳头的骨骼捏得发白 ,虞奚年手指抵在车门 挤压成青紫色 他竭力的忍下脾气 用平和的声音说:“我说了对不起。”
凌柏墨还是自顾自的 挑他的刺:“做错事情受惩罚是应当的,什么叫落魄了就该受罚。难不成你没落魄 就应该踩在他们头上?”
虞奚年抬起头 那双上挑的狐狸眼 挤成恶狠狠的三角形 好似蓄势待发的蛇瞳,他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道:“ 我说了对、不、起!”
他被骂了整整一天 被人戳着脊梁骨骂 被人指着鼻子羞辱…… 当然,这些他都不在意。让他感到不舒服的是凌柏墨对他指指点点的态度。
他此刻的心情就好比 学生在学校被老师打骂罚站 ,完事之后好不容易盼到家长来,结果家长握着老师的手说打的好骂的好罚的好。
内心的期待值和现实的打击互为反比,他的心情降到冰点。
察觉到他情绪有点不对,凌柏墨 暂时性闭麦。
虞奚年拧开矿泉水瓶 狠狠的灌了一大口 腮帮子鼓成仓鼠颊 好像一只气鼓鼓的河豚。
等回到庄园,虞奚年直奔卧室 把他的枕头和被子 拖走 。随之赶来的凌柏墨堵在门口:“你干什么?”
虞奚年冷冷道:“ 分开住。”
凌柏墨挑眉:“哟!生气了?”
“没生气。”虞奚年撞开他的身体。“就是看见你闹心。”
“行。”凌柏墨嘲讽般的勾了勾唇角,扼住他的手腕把他拖到一间空房“ 那你就在这好好的反省。”
“好啊。”虞奚年 双手合十朝他拜了拜。“我一定好好反省让你看到我的诚心。”
总觉得他的话里有蹊跷,凌柏墨一步三回头, 看虞奚年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 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啧……看来对他的改造还是任重而道远。
大门合上,虞奚年跳下床把门反锁。
呼……世界安静了。
大而空旷的房间没有任何娱乐设施,凌柏墨防他跟防贼似的,从他苏醒那天起就没给他手机。
虞奚年闲的没事干 把床上的被子叠成豆腐块,完事之后 抬头看看窗外 太阳已经落下, 天边泛起玫瑰色的霞光。
嗯……该睡觉了。
虞奚年伸了个懒腰舒展身体,走进卫生间 拧开水龙头用漱口杯接了满满一杯水,挤好牙膏对着镜子大力刷牙。
牙刷左右摩擦牙齿,雪白的泡沫占据唇齿间的缝隙。虞奚年边刷牙边想: 被子叠了,床铺了,枕头套了 还要做什么呢 ……哦,对了要诚心诚意为他的罪行忏悔。
哗……
虞奚年吐掉嘴里的泡沫 倒掉杯里的漱口水 盯着镜中人的脸 静静的对视十数秒。
手里的陶瓷杯狠狠的砸向镜子,光滑的镜面瞬间四分五裂 。
咔哒……
玻璃碎片 掉了一洗脸池,飞溅的碎片划破虞奚年的手背 艳红的血珠 沁出 ,他拧开水龙头 冲刷伤口 雪白的水流混合血液染成浅粉色,是那种很漂亮很水嫩的粉色。
洗脸池铺了满满 一盆碎玻璃片,亮的晃眼睛。虞奚年 随手拈起一块 锋利的边缘贴在手腕上用力一划。
雪白的手腕 裂开一道大血口,鲜血止不住的往外冒 。从卫生间走到卧室 所过之处 留下点点滴滴血花。
他在墙面站定,指尖沾血 在雪白的墙面上写下:对不起 。
一笔一划,一撇一捺。暗红的血字满墙开花 好似 某种热带雨林里 的藤生植物。鲜血渗入白墙 ,虞奚年的脸色惨白,褪去血色的脸白的像墙。
墙 越红,脸越白。
他的视线开始模糊,整整齐齐的“对不起” 变得扭曲凌乱。失血过多眼前骤然一黑,虞奚年身体支撑不住摔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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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气腾腾的饭菜端上桌,满桌一片红彤彤 都是鲜辣的川菜。虞奚年的伤口长好 可以吃他心心念念的辣菜。凌柏墨记着他的喜好。气归气,但饭总是要吃的。
看看时间已经快晚上八点了,凌柏墨对布置碗筷的女仆说:“去叫夫人下来吃饭。”
女仆 领命来的 虞奚年的房间敲了敲门:“夫人 先生请您下去用餐。”
屋里没有动静,女仆敲了两分钟的门 里面的人始终不为所动 。
好在她有钥匙。女仆将钥匙插进锁孔 心里不免有些忐忑:夫人的脾气一向不太好,贸然去打扰 要是惹到他 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夫人……夫人。”女仆小声呼唤。
屋里没开灯,房间一片昏暗 越往里走 空气中的血腥味加重。
怎么会有血的味道?
女仆 心跳加速 ,一转头 她望见墙角躺着个类似于人的身影 。
这是什么?她恐惧的后背紧贴墙面,手 在黑暗中摸索到开关。
“ 啪。”
灯亮了。
雪白的墙面 满满一墙密密麻麻的暗红色的血字 写满“对不起”墙下 男人僵直的躺在地板 不知是死是活。
这一幕像极了恐怖片里的杀人现场。
“啊啊啊啊!”
女仆 尖锐的惨叫响彻 整座别墅,她连滚带爬的冲出卧室 。
餐厅里凌柏墨听到女仆的惨叫,顿感不妙赶紧起身朝五楼冲去。
浓郁的血腥扑面而来, 抬眼望去室内满墙暗红色密密麻麻的“ 对不起” 。虞奚年躺在地上 不知是死是活。
凌柏墨 冲过去把虞奚年捞入怀里,手指放到他的口鼻处 气息微弱。
还好有气。
那道血口子已经不再往外冒血,但开裂处皮肉外翻 暗红色的像猛兽张开的嘴 ,整只手臂白的发青 体温低的吓人。
凌柏墨不敢耽搁 立即叫医生过来给他抢救 。
仆人们听到动静,聚集在门口不敢进 。
“ 小菊都快吓疯了,那墙上的字真是血啊。”
“夫人对自己也忒狠了。”
“新来的,那是你不了解夫人。他之前干的事比这可狠多了。只不过 之前是往别人身上捅刀子。”
管家领着医生上来,看门口围了一群看热闹的人 上前呵斥:“ 你们这像什么话,开茶话会吗?别在这添堵。都走!”
人群立刻散去。医生进来 ,那满墙的血字实在太吸睛,一时间医生都看得走不动道,还是管家在身后推他。
“大夫,我家夫人要死了 你快救救他。”
床上昏迷的青年 惨白的脸色几乎透明,青蓝色的血管明显的浮于面上, 嘴唇灰白发青 这是一种非常严重的贫血状态。而他手腕上那道割伤 更加印证了医生的诊断。
医生和助手赶紧 建立静脉通道 给他输血。输了整整800 cc血虞奚年的脉压和心率 才勉强趋于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