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下山之约，敢与不敢
三人所言针锋相对，本以为秦倚天会面露难堪，勃然大怒，她却只是一声轻笑：
“我天机阁人，仰仗天道，自然是最讲道理。”
“若问苍生，个人，谁轻谁重，”
“必然是苍生，我天机阁为苍生卜命千年，不思回报，也未曾有过一句怨言，只求一个，”
“人间有兴。”
秦倚天话毕，微微停顿，只以清冷的眼神扫到柳影怜身上：
“依柳小姐所言，我秦倚天高高在上，自是不知人间疾苦，可有一人，她倒是略知一二。”
“她以灵材幻人，历尽千难万难，坎坷曲折，最终才得以道成。”
“可她千年闻道，心智未开，就又被人拍在板案上，当作交易的筹码。”
“是不是，些许可悲？”
“我想在座各位，都是世间俊杰，以一个女孩的鲜活性命，去换取所谓的山神赐福，就算功成，”
“我秦倚天胆敢试问一句，你们当真无愧于道心吗？”
秦倚天此时眼神犹如冷剑出鞘，丝毫不逊山野风雪，她淡淡扫过众人，提声道：
“人间的确危在旦夕，可倘若苍生无情，人间无义，这般不解风情的世道，”
“又何必延续？”
秦倚天一人一言，声惊四座，她说出的话可比肩天道，又扎根人间，让人实在难生反驳之言。
再即使有一些冥顽不灵的人上争论，都被秦倚天一一驳回，反唇相讥：
只见大雪山顶，天下人脸红耳热，秦倚天身淡如雪。
李青云看着面前舌战群儒的少女，只觉她英姿飒爽，不可方物。
那道看似娇弱的背影此时犹如雪山炙阳，照落到李青云原本冰冷的心头。
众修中有一长枪女子，从一开始到现在都没有吐过只言片语，她只牢牢站在最后，不想沾染是非。
直到看见秦倚天，杨妙才激动起来：
“倚天姐，不愧为女子典范，真是飒爽帅气啊。”
“不过，面前的危局，可不太好解。”
原来这边的声响已经引来了雪山大多修士，很多后来者不明是非，仗着人多势众，加之有心人士煽风点火，已然准备动武：
秦倚天此时身处风口浪尖，仍是未退一步，只是她的眼神更加清冽，决绝。
正当兵戈即将相见时，一道巨雀鸣声啸贯山野，另有三人落到李青云身前。
还有一白马长枪男子，一高挑孤傲书生，结伴而来，将李青云护在身后。
终于，李青云的身影不在单薄，而站在他身边的，正是中州，南陆的一代妖才俊杰。
刚下雀头的千钧只领衔中州三杰，冷眼看着绿林间的众修，朗声道：
“我中州向来不喜人恃强凌弱，以多欺少，今日听小白道友境遇，与我中州境况实属相似，我们感受身受之人，实在是做不到袖手旁观。”
“对，倘若真的要战，我十八剑魂也未尝不利！”
“我袖中花刚杀完鬼，也不介意多添几缕亡魂！”
宋运，白冰未有一言，只是长枪划过地面，书卷浮现胸前，俨然一副备战之态。
李青云心头实在感动，他没想到今时今日，他不再是孤军一人。
而天下众修看着面前寥寥几人，本想以武力解决问题的心态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毕竟，对面站着的是天下青年一辈的顶尖。
也就在此时，一脚踏草鞋，身着簑衣的男子走到了众人之间，他平平无常，就好似一个普通人。
但他的话，不太普通：
“若战，则问过我墨慎。”
“能从我身边走过的人，我不过问。”
短短两句话，引得众人又倒吸一口凉气，可没人敢上前挑衅这个语言浮夸的“普通人”。
因为人皇墨慎之名，绝非空穴来风，他身后的万千门徒，也绝对不是庸夫。
场面发展到如此地步，谁也没有想到，久寂的山神怕场面再度一发不可收拾，只好退让一步说道：
“天机阁女声惊四座，道理无穷，口舌之利实在令老夫钦佩。”
“但这毕竟是那位少侠自己的事，无关乎其他人，那老神在此提出一个下山之约，”
“只要那位少侠今日能下得雪山，老神便为各位赐福，”
说到这里，山神话锋一转，冷言说道：
“可倘若少侠不幸死在了下山的路上，那灵芝归老神，老神依旧顺照古之箴言，为大家赐福。”
“只是，”
“少侠，大雪山风雪不俗，正好掩骨，你可敢接我这个赌约？”
一时间，李青云尚未说话，众修已经开始抢先议论纷纷，对着李青云七嘴八舌地叫唤道：
“李小白，你不是名头响当当吗？如今扬名立万的机会来了，你那么喜欢出风头的人，不会甘心放过这个机会吧。”
“你不会是怕了吧？”
“哈哈，原来天道宗的余孽是一个只会躲在女人身后的窝囊废！”
“你到底是敢，还是不敢啊？”
“……”
冷嘲热讽，李青云直直迎着一片群讥，拉着灵芝的小手，淡淡走到最前。
他先是向他身后的众人鞠了一躬，转而向天下人轻笑道：
“我李小白，有何不敢？”
再无多言，李青云转身就背着小灵芝，准备走下雪山。
秦倚天心头一算，红着眼对李青云的背影喊道：
“不可，你会命丧雪山。”
李青云只是随意的挥了挥手，此时正值夕阳落下，他们两人的背影显得很是落寞：
落寞到山下飞雪都为之凋落无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