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景墨的毒
刀刃扎入木桌，发出一声闷响。
“……”百里长生沉默地看着行歌，良久，他才缓缓开口。
“你比吾想象得更加强韧……或许你真的可以将未来逆转。”
“不是或许，而是绝对。”行歌伸手用力将匕首拔出来，重新收回袖中。
虽然她修习长生诀的时间并不长，但身体里已经开始出现些微的内力，因此匕首扎得极深，直接将半掌厚的桌子扎穿了，留下一个不大的孔洞。
“夜隐。”百里长生看着她将匕首收进袖中，突然说出了北夜开国帝君的名字。
“这把匕首，是她用天外陨铁打造的，曾作为礼物赠送于吾。”
一听这话，行歌立马警惕地将匕首捏紧，把手藏在背后：
“什么意思？这是我的匕首。”
“吾没要。”百里长生看了她一眼，神色淡淡地继续说道。
“她将那把匕首递给吾时，说它与她同名，可以代替她保护吾。”
“呃，你根本不需要一把匕首来防身吧……感觉她送你的匕首是更暧昧的意思。”行歌愣了一下，旋即点评道。
“不错，所以吾没有要。”百里长生点头，语气平淡得不像是在说自己的事。
“……原来你知道啊？”行歌惊奇了一下，“我还以为你不懂那是什么意思呢。”
“吾已活过数百年，怎会不知？”百里长生平淡地看她一眼，“吾对夜隐，只有结交之谊，并无男女之情，因此断不能收下此等礼物。”
“然后你就这样拒绝了她？”行歌好奇道，“你们应该是最好的朋友吧？没想到你对她也这么绝情。”
“她也并未对吾留情，不是吗？”百里长生将那个木盘慢慢拨回原样，声音淡淡，“吾与她，早从立下血契那一刻，就连朋友都不是了。”
“确实，深表同情。”行歌耸耸肩。
这样一番对话下来，两人之间的气氛明显缓和下来。
行歌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压低声音对百里长生说道：“你有办法隔绝声音吗？有一件事，我想和你单独谈谈。”
百里长生看她一眼，伸手一挥，两人所站之处，便出现了一个散发着淡淡光芒的半圆罩子。
“说罢。”他淡淡地开口。
“景墨脸上的伤疤，你能帮他去掉吗？”
行歌开门见山地问道。
除掉一块烧伤，对于会法术的百里长生应当是很简单的事情——行歌正这样想着，就看见百里长生摇了摇头。
“不行。”他说道。
“……诶？”行歌愣住，难以置信地问道，“为什么不行？”
“他脸上的疤痕不仅仅是普通的烧伤所致，其中还混有陈旧的毒素。”百里长生解释道，“若用药，吾这里并没有相对于能够解毒的药物，若用术法去除……”
“吾之前说过，吾的术法，会在离开长汀山后便失效。”
百里长生看着她，将回归原位的命盘收了起来。
“除非就算能够离开长汀山，吾也只能跟在皇帝身边。”
“……这样看来，我还真的有理由，帮你解除血契了，是吧？”
行歌在短暂的惊讶后，思考了一下，然后爽快地做出了决定：
“我会考虑看看的，帮你解除血契这件事。”
“吾没想到，你竟然是为了他，才决定帮吾解除血契的。”百里长生这话听不出喜怒，但行歌莫名觉得他似乎有点不满。
“也不算完全为了景墨吧。”行歌作势一边思考一边说道，“最近我有点改主意了，我在考虑做皇帝的事。”
这话说出来简直是大逆不道，幸好只有行歌和百里长生两人，还下了隔绝声音的屏障。
百里长生对她的话倒是没什么反应，只是淡淡地说：
“那么，吾会全力帮助你的。”
“说起来，景墨的毒，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行歌对百里长生的承诺不置可否，而是将话题转回到了前面。
“是他从前服药产生的毒素。”百里长生将手背在身后，平静地说道，“他是个影卫，必然要从幼时就快速提高内力，想来服用什么药都不奇怪。”
“陈年的药物在他体内积攒成了大量的毒素，好在影卫大多对毒药迷药都具有抗性，那些毒素还没要了他的命。”
“所以是暂时的？”行歌问道，“景墨会被这些毒药害死吗？”
“暂时不会。”百里长生摇摇头，“影卫大多都是这样过来的，他们体质和意志都极其强韧，那些毒素最多会让他少活几年罢了。”
“……唔，那我暂时不用操心他了。”行歌点点头，坐了下去。
“把屏障撤了吧。”
百里长生微微点头，那层淡淡地光罩便随风散去。
“还有其他事吗？”行歌问了一句。
“没有了。”百里长生声音淡淡，“月底你便要离开长汀山，在那之前，来吾这里一趟，带你的命文下山。”
“那是……哦。”行歌还没问便已经反应过来，“你今天占卜的结果，是吧？”
“不错。”
百里长生答完这句，便朝着院外走去。
他将院门打开，景墨正背身站在门外。
见他开门，正侧过身来。
“进去罢。”百里长生静静地凝视了景墨脸侧的疤痕两三秒，才开口说道，“她在等你。”
景墨对这样的视线十分敏感，但碍于对方的身份，只是稍微绷紧了身体，朝百里长生微微颔首，便准备走到行歌身边去。
两人擦身而过的瞬间，百里长生抛下一句话。
“勿要痴迷于旧日执念，却忘了眼前之人之心。”
这句话让景墨的脚步停了一下，他似有所觉，想要回过身询问百里长生。
可身后只有浓重的夜色，哪里还有百里长生的身影？
就连那句话，也缥缈地随风散逸，令景墨怀疑，方才的那一瞬间，他是不是出现了幻觉？
“景墨，在发什么呆呢？过来呀。”
行歌的声音令他回过神来，景墨连忙大声应是，然后快步向着她走去。
向着……他唯一的主人，最重要的殿下，眼前的那个人……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