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车祸的父母
同学们在超市里坐了有一会儿，雪不停歇地下，张黎黎的身体已经硬了。
崔向阳好几次欲言又止，他想提醒大家该离开了，但看着同学们的精神状态，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这话。
蒋晴空站起来，和陈思齐罗非把两辆车的油加上了。
回来道：“再不走，那帮人又要来了。”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起这帮人，同学们垮着的脸立刻绷了起来，眼底燃烧着愤怒的火焰。
陈思齐一棍子杵在地上，怒道：“来就来！还怕他们不来！来了老子把他们一个个串成串丢出去喂丧尸！”
庄语轻抬眼皮，“你打得过吗？”
几个字顿时把陈思齐的火焰浇得彻底。
他指着贺千禧，力争道：“我打不过，但贺千禧打得过啊。”
贺千禧站起来，也是一副准备好出发的状态，闻言，凉凉地瞥了他一眼，道：“一个两个我打得过，三个四个打不过，五个六个就是他们打我了。”
队伍里的最强铁坦都这么说了，陈思齐耷拉下脑袋，彻底没了底气。
“我们还是离开吧，按说好的，前往宋绒绒家。”
崔向阳道：“第一，我知道大家心里都很生气愤怒，想要为张黎黎和陆胥同报仇，但我们目前确实没有这个能力，一味地与之硬碰硬只会徒增伤亡，我相信大家不想再看到队伍里有任何一个人出事了；第二，十二月份了，今天下雪，天会很冷，我们不能在外面过夜，必须要找到一个住所，宋绒绒家是比较合适的选择。”
班长逐字逐句地给同学们分析清楚了各中利弊，同学们其实不是不知道如何做才是最明智的，只是大多时候，情感永远站在理智上头。
若为自己考虑，也许头脑一热就去找那帮社会团伙报仇了，但关乎到整个团队的存亡，就不是情感私自作祟的时候。
同学们一个个地起来，背好书包，拿好武器，把张黎黎的尸体小心安置在后备箱，分拨挤上两辆车。
再一次上路，同学们的情绪前所未有的低沉，车厢里安静得只能听见呼吸声。
“对不起。”
罗非嗫嚅道，他坐在副驾驶上，头垂得很低。
“如果不是我放了屁，那帮人就不会发现我们躲在厕所里，也就不会有接下来的事，陆胥同和张黎黎也不会……”
同学们一时无言。
他们该怪罗非吗？
放屁是不受人控制的行为，谁也不能保证自己会在那样紧张的时候保持完美的隐藏状态。
“受害者有罪论是坚决不对的，罗非。”
坐在他怀里的孙喆艰难地推了推眼睛，他看着挡风玻璃上映出的罗非的样子。
“你也是这件事的受害者，尽管不是一个完美的受害者，但我们痛恨责怪的应该是施暴者，也就是那帮社会人。你可以自责愧疚，但我们不会也没有必要责怪你。”
“就是！”李择诗接上，“凭什么放任施暴者逍遥法外，我们一帮受害者在这里自责得要死！不是你的错，罗非。”
崔向阳握着方向盘，开口道：“罗非，你想保护大家，并且从始至终都在这么做，我们都看得到。”
“对啊，罗非，要不是你多次冲在前面，我们根本不可能走这么远。”
“不是你的错，罗非。”
“没关系的，张黎黎也不会怪你，你保护过她，她记得。”
罗非被大家的一言一语感动得不行，刚刚哭过的眼睛又蓄满了泪水，吧嗒吧嗒往下掉。
孙喆嫌弃地往一边躲，“罗非，你别把鼻涕沾我衣服上。”
“谢谢大家，真的谢谢。”
罗非说着，吸一下鼻子，一个鼻涕泡“嘭”的一声破掉。
大家笑起来。
车内僵化的氛围有所缓和。
雪一直不停，路面上已经铺上了一层薄薄的积雪，气温越来越低，路上的丧尸行动逐渐慢下来，追在车辆后面的丧尸也越来越少。
“怎么堵得这么厉害？”
崔向阳停下来，皱着眉看向前方横贯在马路中间的三辆车，路被堵得严实，过去不了。
李择诗道：“绕路吧。”
孙喆摇摇头，“不行，天要黑了，这附近只有这一条直道，绕路要花太多时间。”
罗非看了看堵路的那几辆车，伸手打开车门，道：“我们把车移开吧。”
崔向阳觉得可行，“丧尸现在行动缓慢，我们有移车的时间。”
大家陆陆续续下了车，迎面就感受了冰雪寒风的重重一击，一时间，喷嚏声此起彼伏地响起。
“太冷了！这破天！”
陈思齐呵一口暖气，搓了搓手，和孙喆崔向阳一起搬一辆车。
女生们也齐心协力，将“众人拾柴火焰高”的精神体现得淋漓尽致。
车子被艰难地移开，清出一道可供一辆车通过的口子。
“等、等等！”
宋绒绒收回手，顺着地上雪血泥混杂的轮胎痕迹向前看去。
“这、这是我家的车……”
她突然向着那辆黑色大众跑去，整个人趴在车窗上往里看，车内的景象让她完全怔住。
驾驶座和副驾驶上坐着一男一女，安全带将他们的身体勒成“c”字型，头垂着，眼睛闭着，额角的血淌了满脸，已经凝固，身下也是一滩暗红色的血迹。
车前的挡风玻璃尽数破碎，碎片有的掉在车厢里，有的插在这对男女的身上。
宋绒绒张着嘴，嘴唇抖动，却发不出一点声音，她身体颤抖，无助地后退，直到被张绮单手扶住。
她看向同学们，指着车里死亡的中年男女，泪流不止。
“我爸妈，这是我爸妈……这是我爸妈吗？”
同学们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只能静静地站在她旁边。
这辆黑色大众车头撞在另一辆车的屁股后面，另一面车身也粘了辆车，但从车轮痕迹来看，这辆车应该是往他们来时的方向开的。
所以说，宋绒绒的爸妈想开车去学校找她，不幸遭了车祸，死在了路上。
宋绒绒浑身泄了力，坐在地上，流出的泪被风一吹，冷入骨髓。
“他们是来找我的……”
“他们是来找我的……”
她抱住自己，余光瞥见车里，却快速转过头，不愿面对父母的死亡现场。
寒风和雪粒把每个人的脸都磨得通红，地上车轮的痕迹再次被白雪覆盖。
宋绒绒哭了很久，鼻子和嘴唇都快被冻住，眼睫毛上开始凝结冰晶。
同学们也不好受，已经冷得打起了哆嗦。
崔向阳蹲在她面前，轻声道：“我们该走了。”
宋绒绒不说话。
崔向阳对其他人摇了摇头。
李择诗和吴芸熙只能上前来托起她，一个动作保持太久血液循环不畅通在雪天是大忌。
她们用力将宋绒绒按进车里，以她的状态是开不了车了，只能换蒋晴空来。
宋绒绒坐在车里，看着车窗外面，眼神很是涣散。
直到车辆行驶出这一片区域，她都没有回头再看一眼那辆黑色大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