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借刀杀人
姜奇仁很快命人将金鑫茶馆的掌柜尤超传唤来了，他将穿戴着白手套的手背在身后，然后正眼瞧着尤超，缓缓说道：“这事是你干的？”
尤超假装不解的问：“您说是哪件事？”
“别在我面前还装蒜，说吧，那个车夫什么来头？这次他们，哦，应该是你们，你们这回想干什么！”
“姜团长，应该是我们才是啊！”
姜奇仁一把脱去白手套用力拽在沙发上，似笑非笑的说道：“随你怎么说吧，你给我老实交代，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好心里有个底啊！不至于出什么乱子！否则以后的事情很难说，也很难办！”
“姜团长，你就放心吧，这事是冲着方修来的，保准给您惹不了乱子。”尤超说罢，随即又吹捧起姜奇仁来，“哎呀！还是您看的明白，弃暗投明，再说哪次押宝您押错过？您就放心吧，这一次也错不了!”
“得得得，虽说为将者理应各为其主，但从整体局势看国军胜算渺茫，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我不得已临阵倒戈，并非贪生怕死、卖主求荣，这完全是为了大局，是出于公心，也是为了手下这帮弟兄们想，这才未雨绸缪啊！不过，到时候还得仰仗老弟你多多周旋啊！”这是多年来姜奇仁自个总结出来一套说辞，他早已烂熟于心，并将其视为座右铭，当这句话从他嘴里说出来的时候总是那么冠冕堂皇，没有一丝尴尬，更不觉讽刺。
“您放心，而且那一日不会远的，到时候我一定竭尽全力保全您！”尤超信誓旦旦的说道。
“我那义弟你可得多多关照啊！”
“这是自然，褚老兄好着呢，我早将情况都给上面汇报清楚了，只等立功的机会，或许不用等到革命胜利，他就能将功赎罪，提早解放出来！”
“那敢情好！”姜奇仁说着又将手套捡起来戴在了手上，“只是这次的事你们一定要办稳妥，别人我不管，但我的这一亩三分地儿不能乱了，还有这顶大盖帽可不能丢了，要不对我那什么为革命出力啊，你说是不是！”姜奇仁指着头上的大盖帽说。
“这个我会交代好的，保证血沾不到您身上就是了，只不过，到时候您该出手还得出手啊！这可是记功加分项啊！”
“哎，事到如今，只能如此了！”
尤超返回茶馆后，将情况告知了蒙生，就这样蒙生可以放开手干了。
很快姜奇仁便将调查的情况汇报给了蓝一娣，说是昨日从河里捞出一辆废弃的车子，而车子正是前几日聚香楼旗下的车行丢失的那辆黄包车，只是当日那个车夫的身份依然无从查起。为此，方修仔细盘问过手下车行管事，经查车子的确是被偷了。得知此结果，羊蛋驼子前去找方修理论，见对方依然矢口否认，他彻底怒了，誓与方修不共戴天。
姜奇仁趁机私下与羊蛋驼子会面，先虚情假意的问候了一番他的伤势，又不断煽风点火，更让羊蛋驼子认定幕后指使之人就是方修无疑。
“我真想现在就杀了他！”羊蛋驼子面露凶光。
“我说兄弟，你可冲动给不得，眼下他方某人里里外外身兼数职，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又岂是你我能动得了的？眼下是人为刀殂，我为鱼肉。咱就等着吧，看他怎么把我们一个个的玩完吧！”姜奇仁继续拱火道。
“姜兄，我可没你这么能忍，你看看我这一身伤，欺人太甚，这次我必须得让姓方的付出代价！”羊蛋驼子气哼哼得说道。
“那你身边有杀手锏吗？方修手下特务可是高手云集啊，就你管的那些个巡捕房的家伙，不是我说的，在那帮魔鬼特务面前还真不够看的呢！”姜奇仁试探性的引导着说。
“是啊，得有把快刀子才行，现在小魔方这么欺负我，我还没有人证，我也得找个高手，让他死无对证，老哥，你那里人才济济，可否给兄弟出这口恶气！”
“哪里哪里，我带领的那可是正规军，岂能干这种暗下黑手的事啊，就算我为了兄弟你豁出去，让当兵的出马，可毕竟纸包不住火，到时候还得追查到我们俩头上，不行不行，行不通的。必须得江湖上的人出马，让他神不知鬼不觉地……哼哼哼。”说着二人对视着阴笑起来。
“到时候火也烧不到我们身上。”羊蛋驼子得意的补充道，“可是找谁呢？”
“黑道上的人，我也认识一些，有需要的话你就开口！”
就在二人密谈之后的当天晚上，在羊蛋驼子的寓所内，管家王力正在听从吩咐去和杀手接头。
“就按我刚才说的，见到杀手后，一定不要暴露了你的身份，告诉他放开手干，巡捕房这边我自有安排，办好了爷还有重金酬谢，办砸了就让他们长眠地下！”
“是，我都记下来，一定按照老爷说的意思办！”
时间很快来到了本月的15号。这天傍晚时分，方修乘坐专车返回利民街184号，车辆和往常一样行驶到巷子口停下，方修在几名特务的保护下下了车，徒步朝家中走去，刚走到家门口，前后巷口突然就被数名蒙面人堵住，方修顿感不妙，但多年来腥风血雨他早已司空见惯了，镇定自若的拔出手枪射击，双方火拼起来。由于对方在人数上占据优势，很快方修身边的保镖全都中枪倒地了，原本他还寄希望于枪声吸引来更多的特务来营救他，可是并没见特务前来，来的是一群巡警，他们死死把住了巷子口，只观战却不出手相救，他明白了同时也陷入了绝望，情急之下不顾一切的一脚踹开了院子的房门躲了进去，蒙面杀手也一拥而上闯入并包围了这个院子。
没想到院子里也有数名护院的特务，双方在小院里又展开了激战。岳婷和铁成被这突如其来的枪战吓的够呛，岳婷让铁成钻到床底下，铁成此时已长成一个结实机敏的小少年，明明自己害怕的要命，还硬撑的说要保护自己的娘亲，这让惊悚之下的岳婷感到十分欣慰，经历过无数生死别离的她，此刻唯一的念想就是自己的孩子能够平安脱险，母子迅速躲在床柜底下，忍受着枪林弹雨的聒噪声，祈求平安。
突然铁成想起了什么，不顾娘阻止，匍匐着来到书桌前，埋头伸手打开了抽屉，不断摸索着从暗格里取出一把精致的小手枪，掖在怀里，又顺手从里面掏出了一把子弹，再匍匐着回到床底下。
岳婷惊讶儿子在书桌里还藏了一把手枪，自己却竟全然不知，见岳婷一脸震惊、严肃的样子，铁成硬生生挤出一丝笑容，红脸低声对母亲说道：“这是爹送我的，说男孩不光要读书识字还得有点英武之气。”
“臭小子，小小年纪，这就是英武之气啦！”岳婷此刻无心教育儿子，只得随口说了句。
“当然，起码这会儿我能用它保护咱娘俩！”
枪声又持续了一阵，便渐渐减弱了。等院子里彻底没了动静，娘俩才小心翼翼的爬出来朝外观察着，刚爬出床底，那扇被子弹打的千疮百孔的门就被一下子顶开了，随着一声巨响，整扇门都倾卸在一片狼藉的地上。娘俩又慌忙躲闪，岳婷本能地挡在了铁成身前，铁成则用手枪指着来人，定睛一看，原来是方修，此时他浑身上下都是血，握着枪的手指上还在滴血，见母子二人没事，沉沉的舒了口气，一阵眩晕，眼睛迷迷糊糊的闭上了，失血过多的他终于倒地不起了。
母子二人呼喊着赶紧上前，齐心协力将方修抬到床上，岳婷到底是做过随军医生的，很快冷静下来，吩咐蒙生速去正堂取急救箱。铁成慌不择路的出门去，却一头拱在迎面而来一个陌生人健硕的身上，一下子被弹开一屁股跌倒在地。“哎吆”一声，正在床边帮方修查看伤势的岳婷立即转头看去，铁成则慌忙的拔出手枪。
“铁成，不要！”岳婷似乎是用尽全身的力气喊道，吓的铁成脱手将枪都掉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