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门缝里看人
小姑娘再次给了我一个灿烂的笑容，那笑容犹如冬天里的一缕阳光暖化了我的心，直到走出房产局的大门，我脑海里依然晃动着她的笑脸，那是我多年以来见到的最舒服的笑容，它是那么的超然脱俗，纯净的如山间的一股清泉，她对我说祝我好运！我想我一个摆地摊的能在那种地方遇到这样随和热情的人，真的是很幸运的，我肯定会有好运，可我骑电动车走到十字路口时，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汽车喇叭声 ，我警觉地抬头，发现自己稍微偏离了人行道，于是赶忙退了回去并向她微笑道歉，没想到她放下车玻璃随口来了一句“找死啊！你会不会骑车啊！”
我也火了“开个车了不起啊！凶什么凶”
“瞧你那个样！穿的像个乞丐还敢怼人？我看你是活腻歪了！”她居然把头探出车窗外骂我。
“别以为开辆车就是人上人了，开起车加不起油的我见的多了！你先别嘚瑟，有本事咱找交警说理去！”我也不甘示弱。
就在这时有人按住了我的电动车后座，我扭头一看，原来是老程。
“你怎么找到这儿来了？”
“我怕你不知天高地厚，再惹上什么麻烦就找了过来，幸亏我赶来了，你说你骑一个破电驴子跟一个开汽车的叫什么劲啊！知道她开那叫啥车吗？奔驰，这些人自以为了不起，躲都来不及，你却鸡蛋碰石头，硬往上撞，你这不是找残废”
“看你挺像个男人的怎么一下子就怂了胆小怕事！真让人看不起！”我狠狠白了他一眼。
“这不是怂不怂的事！人在人檐下不得不低头，这个道理你还是懂吧？！”
“我不懂！我就知道无论怎样都不能受人欺负！你越是软弱了就越有人欺负你！咱不欺负人，人也不能欺负咱！凭什么有钱就了不起吗？我也不用他刮风下雨！”那天我在大街上对着老程大吼大叫，好多过路的人都驻足观看，那是我们之间第一次争吵。
老程在众目睽睽之下脸色变得很难看，但他没再说话，只是默默地跟在我后面往家走。
“别跟我后面像个尾巴似的！”我依然怒气未消。
回到家老程一句话也没说，转身进屋，翻腾了半天才从一个木箱子里翻出一把笛子，然后很用情地吹了起来，他神情专注，笛声时而忧郁时而欢快，悠扬中带着些许悲伤，想不到他还有这个技艺 ，我被他震撼到了！
一曲终了，他长长地吁口气，仍然不说话。
“不会吧？我把你伤成这样子连压箱底的本领都施出来了？你这应该就是发泄吧！不过说真的，你吹的不错！你这人有点意思！”
他终于肯说话了“你才了解我多少你根本就不懂我吹笛子是我的一个特殊爱好，因为我只在心情不好的时候吹 ，你刚才只说对了一半，这个笛子确实在箱子里压了很久，但不是我压箱底的技艺，我会的东西多了去了！”
“哦，我以为你只会上班做饭呢！没想到还很有音乐天赋，真是白瞎了！我要是你……”
“你要是我，早就进中央音乐学院了！你多能都敢去申请经适房了！”他打断了我的话，突然话锋一转。
原来他还在纠结这个问题，在这儿等着我呢！我立马像个泄了气的皮球，直接蔫了。一句话也不说。
“怎么你也怂了？心里没底了吧？我给你说像我们这种小老百姓，只要脚踏实地的干好自己的本职工作，赚点钱养活一家老小就行了，别去想那够不着天捞不着地的事！”
“你懂啥呀？你那叫混日子！按部就班的混日子，换句不好听的话那叫混吃等死！我不一样，我要的是生活，生机勃勃多姿多彩的活着，我已经死过一回了，就不要再过以前的日子，我要过我想要的生活！要敢于追求，勇于挑战！”我挺起胸膛一本正经地跟他说。
“程秀英！我发现你变了！你想逞英雄了别到时候做不了英雄成狗熊！你就使劲作吧！你！”他竟然气呼呼地甩门而去。
我在那傻站了一会，也推着货出门了。没办法一天不出摊一天赚不到钱，为了赚钱吵个架拌个嘴算不了什么，恐怕就是天塌下来为了生存我还得继续干，用老程的话说人只要有口气就必须劳动。
可等我把三轮车骑到独一味门口时，我出摊的地方早已停上了老板娘的私家车，我这才想起来自己在这里已经没有了出摊的地方，看着满满当当的一三轮车货，我开始犯愁了。这么多的货，没个地方卖怎么行于是我骑着车漫无目的的在路上找地方，刚看到一个合适的地方车还未来得及停稳，就有一个身宽体胖的中年妇女扯着公鸭嗓子喊“干什么的？那个地方不能出摊！影响我们做生意！”
我抬头一看，原来是个副食店。在副食店门口摆摊，除了影响美观，其他并不冲突，我也不卖和他店里有关的东西。她为什么还嗷嗷我有点不明白，但也不好意思死乞白赖地在那儿赖着。
途中我看见有好几个上了年纪的老太太骑着和我一模一样的三轮车，车上拉着货，看样子也是在找地方。我忍不住上前给她们搭讪 。
“是不是你们也在找地方”
“对呀对呀，转悠了一半天，到处都没有地方，有地方人家也不让卖。”一个卖拖鞋的老太太应声说。
“就是啊！我也没找到地方，看来出摊越来越难了。”
老太太上下打量了我一翻“你这么年轻，怎么也干这个不会干点别的，这前几年出地摊很赚钱，现在不行了，城管上也逮！到处都不让摆。就是都是钱我们也赚不来，你还真不如去做月嫂，听说做月嫂很赚钱，那行业又不需要本钱，不需要投资就能稳妥赚钱，多好的事！金牌月嫂赚的可比地摊多。”
“真的什么是月嫂”
“月嫂就是专门伺候产妇和刚出生的婴儿的一项工作，听说是需要培训上岗的，如果你想做的话，就去家政公司问问。你这个年龄可是个好时候，千万别错过了！一旦到了我们这个年龄干什么都不行了！”
“哦，回家考虑考虑再说。”我无意中得到的这个消息，当时根本就没往心里去，后来回到家里跟老程无意中提起。
“我今天转悠了一天也没找到合适的地方卖货！这地摊生意是越来越不好做了！”
老程正在案板前切菜听我这么一说立马停下了手中的刀“那怎么办？要是一直这样下去你不又得失业了！”
“那可不！幸亏我搬到你这里来了，否则的话我失业了可真得饿肚子了！”我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我要不是为了找这么一张饭票，我会嫁给你”
老程顿了顿，半晌才说“你是找到饭票了。可我就多了一张嘴。”
“老程，你这话什么意思？就是不愿意养我喽”
“呃，也不是，我是觉得两口子就得互相帮衬着，单靠一个人日子有点困难。”我明白他话里的意思，觉得他的话不无道理，但我的心里却拔凉拔凉的像是被人泼了一盆冷水。
我当时就怼了回去“你别害怕，我不会做寄生虫的，那不符合我的气质，等我把这批货处理完了我就去做月嫂。”
“啥？做月嫂你知道月嫂是什么吗？”他立刻急了。
“不知道，但我知道那个挣钱不少。”
“那我来告诉你吧，月嫂说的好听点，叫月嫂。说的难听点，就是保姆。是伺候人的老妈子！你是越来越有出息了，竟然想出去当保姆，难道这就是你想要的多彩多姿的生活吗？”他越说越气居然把菜刀狠狠地砍在菜板上。
我激灵灵的打了个冷战。“妈呀！你还想杀人啊！本来我还犹豫着要不要去的，你越是这样我越得去！我就不信这个邪了！保姆怎么了？保姆就低人一等吗？你干什么不是为了赚钱干什么不是伺候人难道你现在的工作不是伺候人？你不也得看上司和员工的脸色”我据理力争。
“那不一样，说什么我也不让你去。干脆你哪里也不去，就在家里待着伺候我！”
“伺候你给我开工资吗？我需要的是钱，我想买房子。”
“买啥房子啊！饭能吃上就不错了！”
“老程！我们不待这样欺负人的，你可是答应好的，是你说能买房子我才搬过来的！”我倏地站了起来。
“好好好！我尽量！我尽量！等你的经适房批下来我割腰子卖肾也给你买房子！你就等着吧！”老程的眼里闪过一丝狡诈。
我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心里在想，这不是自己搬石头砸自己脚吗？
……
顿时屋子里的空气开始变得沉闷起来，就在这时程芳带着孩子来蹭饭。
一进门就吆喝上了“你们俩个这是怎么了？嘟着嘴板着脸也不说话不会是闹矛盾了吧？”
老程看见妹妹立刻来了精神，好像是受了委屈的孩子“你来的正好，快给我评评理，她没地方摆地摊了，饭都快吃不起了还嚷着要买房子！”
“呵呵，你们就是想问题太简单喽！房子要那么好买，我还用租房子？就凭咱这颜值不说住别墅那也得住个大三居 ，何必挤在这破地方，吃喝拉撒都在一间屋！想想都膈应。可又有什么办法？你就先别打买房的谱。啥时候条件好了再说！”
“嘿嘿，人家不光要买房子，还要买经适房呢！”老程又借机开始挖苦我。
“啊？真的假的？可别吓唬我！那可是个紧俏的东西，不是一般人能买到的，嫂子，你要是能弄到，这房款算我的。我找孩子他爸给你贷款也帮你买上。”程芳似笑非笑地看着我，那眼光怪怪的，让人很不舒服。
“你这话里有话，听起来不像是要帮我的意思。你们都给我等着，审核结果还没出，谁都不知道什么样 ，万一我就是那个幸运儿呢？”
“哼！哼哼！”兄妹俩不约而同地一阵冷哼。
看样子这个家我是待不下去了，我必须去做月嫂，我谁也指望不上，必须靠我自己。我在心里这样想着。
吃饭的时候我当着兄妹俩的面开始摊牌“你们谁也别等着看我的笑话了，明天货我也不卖了，我要去做月嫂！那个来钱快！也不用投资。”
“啊？这怎么行，你想一出是一出，那月嫂是24小时住人家家里的，你住那里，你怎么有时间喝中药，那可是老太太在深山老林里特地给你淘来的，你经常在外面出摊吃饭不及时把胃都弄坏了，我特地让她给你淘的药，身体要紧，你可得继续吃！”
“老太太的心意是好的，可我自从跟了你哥就开始喝这汤药，酸甜苦辣什么味都有，我真有点受不了了，说是养胃的，可我喝的都一点胃口没有，不喝也罢。先出去赚点钱再说。”
“你真的要出去啊？”程芳盯着我的脸，目不转睛。
“真的，这么长时间了，你看我像那种说谎的人吗？无论什么事我说到做到。说出去就出去，明天就去问问该怎么干，需要什么东西。”
“这……”老程皱着眉头很不情愿。“你这一走 ，我跟没老婆有什么两样。”
“哥，看你说的，嫂子只是出去工作，你还怕她跟人跑了不成？让她出去闯荡闯荡，受受罪也就踏实了，省的她天天这山望着那山高，一点也不安分，月嫂这个工作可不是她这种性格的人能干了的，坚持不了几天她就会乖乖回来，不信我们打赌！输了我主动赔你一万块钱！”
“一万你可不要反悔哈！这钱你输定了！”我冲着她点头暗笑。
“放心！愿赌服输。我长这么大跟人打赌还从来没输过，咱心里有数！”
“哼哼……别门缝看人把人看扁了！咱走着瞧！”
“去是去哈！我有个条件。”程芳坏笑着看我。
“什么条件”我心里一惊。
她神神秘密地把我拽到一边，附在我耳边给我提出了一个要求，我听的面红耳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