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费尽心机只为求我一死
月季冲着会计翻白眼“这两口子打仗很平常的事 ，怎么还扯到武则天的身上去了你这个人会不会说话”
“那大姐我倒要问问你，人家小两口打架关你啥事你怎么横空插一扛子再说了他凭什么解雇我我们姓李的人就见不得不讲理的事！你怎么着也得给个理由吧？”
“理由我儿子是老板这就是理由！”月季咄咄逼人。
“未必！我倒觉得是我这几天知道的你家的事太多了！想要……”李会计豪不示弱。
“怎么着你还讹上我儿子了？让你走你就麻溜的哪那么多事！”
“放心！我就是在家闲着饿死也不会再跟这样的人打工！但我现在不能走，我要确定这丫头不再受委屈了，才能心安理得地离开，她现在这个样子我怎么忍心离开”
月季斜睨我一眼，一声不吭地下楼了。
李会计重重拍了我的肩膀“我明天就不能再来了，你要是实在难过的受不了，就把我当作亲姐妹，趴我肩上痛痛快快地哭一场！只有把憋在心里的委屈痛痛快快地哭出来，人才能把事情看得通透，你们家的矛盾在我看来不是两口子吵架那么简单！我是局外人好多事不方便说，还得靠你自己慢慢去体会，抽空去店里呆几天，你就什么都明白了！……”
我淡淡一笑“姐！该流的泪已经流光了，什么都无所谓，只要我的孩子能平安快乐的长大！我受点罪没什么？”我嘴里这样说着泪水却那么不争气地涌了出来。
“唉！姐是知道，做个女人不容易！遇上个有点人性的男人日子还好过点！摊上这种下三滥可就有的罪受了！你当初就该擦亮眼睛！越是长相出众的男人花花肠子就越多，不看别的，单看他那双眼睛你就玩不过他，他那眼睛多贼！你愣是没看出来！还把工作都辞了，真为你以后的日子担心，不行就回娘家过段时间散散心。”
“不，不，不能回去，过得好了回去趟有脸有面的，这样子回去除了让父母担心就是给村里人添点笑料，这样子怎么能回去呢？你别为我操心了！我就是这个命！”
她突然间跳了起来很诧异地说道“你什么命？你这个年龄怎么会有这种想法？你命不好吗？老天爷给了你这么好的一个孩子！亏你还读过那么多年的书！居然能说出这种话什么面子不面子的，面子重要还是你的幸福重要？你怎么那么想不开呢！我说这话的意思并不是要挑唆你们离婚！而是让你冷静下来，好好考虑考虑对方是不是适合自己，这个日子咱能不能继续过？你以后的日子长着哩！不像我！”她垂下眼睑看向窗外。
“您怎么了？”我着实吃了一惊。“您看上去那么精致，应该过的不错！”
“哼！你的确是年轻了点，看人的眼光差点火候，我比你好不到哪里去！不过我不挨打，我和我老公除了不说话就是打哑语，因为我们都想要个孩子，可一直就没要上，医生说我是石女，我和我老公是大学的同学，他在事业单位上班，是个场面人物，多少次他家里人都逼着我们离婚，可一旦离了婚就会影响他的政审，所以我们就这样不冷不热不咸不淡地处着，不过他顾家，每月都会给我生活费，但我的工资他从不过问……”她顿了顿。
“和你老公相比，他算得上是个好男人，可他越是这样，我心里越难过，觉得对不起他！……老天爷对我真是太不公平了，为什么就不能让我为他生个孩子？如果我们有个孩子的话我就是这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唉！可惜呀！不过这样也挺好的，看着你天天被孩子累成这样！我甚至都害怕！你这个老公不作为，有还不如没有，也真是苦了你和孩子！在认识你之前我总觉得自己的日子没有未来，但现在才发现真正没有未来的是你这种人，尤其是你还有这种老掉牙的想法！”
“我，我……我其实……”
“干嘛老是吞吞吐吐的我是个很直率的人，你有什么事，心里有什么疙瘩尽管给我讲，我其实挺会开导人的，你要相信我！”她目光真挚地看着我。
“其实也没什么，我就是想告诉你！为了孩子我什么苦都能吃，什么事都能忍！你不要担心”。
“傻丫头，这不是我担不担心的事！你到现在还没弄明白一个道理！女人想过好日子，不是单靠忍辱负重，而是要彻头彻尾的改变自己，尤其要从思想上改变！你目前的这个状态我真不看好。”
“算了，看你这个人也不错，我索性把实话告诉你吧！”
她在我对面坐了下来，正准备洗耳恭听的时候，月季突然推开门返了回来。
“你们俩个在屋里叽叽咕咕这么半天了，叽咕啥呢？你该下班了还不走！非要等着我儿把你赶出去吗？”
“我说大姐 ，你是不是有什么把柄在儿媳妇手里攥着，干嘛那么怕我们聊天呢？我们就说会话又碍你什么事了？我明天就不来了，难不成我和她聊会天不行”
“这，这，你们才认识几天，有什么好聊的？别打扰我孙子睡觉，小孩子多睡觉，大脑长得快，长大聪明！秀！你是怎么当娘的？连这点道理都不懂！你儿子睡着觉，你还在这里叽叽咕咕，莫不是想让你儿子变成傻子”
“嗨！我说你这个老太太怎么说话那么难听呐！到底是希望你的孙子好，还是在咒你的孙子不管怎么样，话说到这个份儿上，我是没脸待下去了，秀，你多个心眼，好好照顾孩子和你，有空的时候我再来看你，我必须走了哈！再不走说不过去了！”
“李姐，”我有点依依不舍。
李姐转过身眼圈都红了 ，“照顾好自己！”她冲我挥挥手，踩着高跟鞋一扭一捏地离开了。
等到高跟鞋的声音渐渐消失在一楼楼梯尽头时，月季板起脸一本正经地说“别听这女人瞎掰扯！看她打扮的妖里妖气的样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没准是专门出来祸害人的，要不祥子怎么会把她开了？”
“请你不要冤枉好人，她为什么被开了你还不清楚我又不是三岁，两岁的小孩，这点事情还是能看清的，我装傻，但是不代表我好糊弄！有些事我不想说的太清楚！你好自为之吧。”我冷冷地怼她，眼皮都不抬一下。
“秀！你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吗？我是你婆婆！你敢这样跟我说话？信不信……”
“我绝对相信你会添油加醋的，让你儿子再揍我一顿，只要我还有一口气，我就这样说话！我知道你是婆婆，但你不知道婆婆两个字怎么写？”我终于抬起头，迎着她的眼睛看过去！我不知自己哪来的勇气说出这样的话，但我清楚地记得当时是李会计那句“女人想过好日子不是单靠忍辱负重……”的话一直在耳边萦绕。
月季一愣，随即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天呐！真是造孽呀！我一把屎一把尿地把儿子养大，为了儿子忍辱负重那么多年，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可没想到有人竟然这样对我，真是作孽吆——”她就像唱戏一样拖着长腔，边哭边说，没想到竟然勾起了我心底的酸楚，我竟然一下子心软了，忙轻言细语地向她说声“对不起，妈！是我错了！我不该这样说您！我知道您很不容易！可我，我一时也不知道怎么会说出那么无礼的话来，请您原谅！”
“啊？哦，秀，我知道您是个善良的孩子！所以你不要听外人说三道四，你终究还是王家的媳妇，做任何事都要先为王家考虑”。
月季一边眨巴着眼睛拼命往外挤出几滴眼泪，一边不忘吩咐我“妈！突然有点不舒服快给我倒杯水来！”
“好！”我机械地转身去倒水，但在转身的一刹那却发现她在拿眼睛偷偷看我，我心里一颤，她的目光突然变得那么的陌生诡异 。
我把水端给她，她只是浅浅地抿了一口，像喝酒一样，然后皱起眉头对我说“上了岁数的人喝水要温点好！我这个年纪不能喝太凉的水！你再去给妈加点热的吧！”
“嗯我明明是倒的温热的呀？怎么会凉呢？”我深感纳闷 ，索性端起杯子尝了一口，不热不凉温度刚好，我才知道是她故意要刁难我，于是把杯子往桌子上一放“这水没问题！”
“怎么会没问题？我说有问题它就有问题！让你加点热水那么难吗？我养大个儿子连杯热水都换不来吗？”
“咳咳咳……”我气得连咳几声但却一句话也没敢说，我怕我一张嘴她又开始哭着唱戏，我实在是怕了那拉着长腔的哭声，想想都能起一身鸡皮疙瘩。
但就是这样我那天晚上也未能逃过一劫，他仍然以我目无尊长为由将我打的遍体鳞伤，一连几天都下不了床，也是从那次开始我学会了沉默寡言，原本就不善言辞的我更加沉闷了，除了儿子我可以几天不和人说话，但却不能一天不干活，一天不吃饭不会有人问我， 但一天不干活肯定会有人骂我，我的变化连我自己都感觉到越来越讨厌自己但月季却很受用，她从早到晚都在咿咿呀呀地练嗓子，但她唱的最多的仍然是那个豫剧《朝阳沟》 ，最让我刻骨铭心的还是那段“……由初中升高中，升来升去升到农村，功不成名不就，你说丢人不丢人……”
字字诛心，每每听到这里我就心如刀绞痛不欲生，仿佛那是唱的自己。
王祥也开始变得喜怒无常，无论生意好坏我都会受皮肉之苦，拳头巴掌早已成了家常便饭，今天头上一个包明天腿上划破点皮那早已不是什么稀奇的事，以至于我只要听到他上楼梯的脚步声就开始胆颤心慌。这样崩溃的日子一直持续到儿子4岁半的时候。
那天是我弟弟结婚的日子，我特地带着儿子回娘家，他破天荒地的给了我一千块钱让我当作礼金，并且很体贴地嘱咐我“好久没回去了，回去就多住几天”。
我虽不愿给他多说话，但这种久违的关心体贴还是打心眼里高兴。
一千块钱的礼金在现在来说稀松平常，但放在二十多年以前确实很给父母涨面子，父母都很开心，我也一样。
可天公不作美，那天天空突然下起了雨，一层秋雨一层寒，暴雨过后，天气突然变凉，我和儿子都没有带厚衣服，本打算多住几天的，可因为天气原因不得不提前回来。
兴冲冲地跑上四楼却发现客厅里摆着一桌丰盛的饭菜，虽然已是残羹剩菜却依然能看出它的丰盛，鸡鱼肉蛋煎炒烹炸简直比我刚吃过的喜宴还精致，桌子上还摆着两瓶我叫不上名字的红酒，这得是多么重要的客户或朋友才有这个待遇我在心里暗自惊诧！
卧室的门虚掩着，不谙世事的儿子呼喊着爸爸，推开了门 ，两堆白花花的肉一丝不挂地裸露在我眼前，小慧惊慌失措地拽了件衣服挡在胸前，他也一脸的不自然，沉下脸怒视着我“你回来怎么不打声招呼不是让你多住几天吗？”
我虽然早就想到了这些，但当这一切明目张胆地摆在我面前时，我仍然难以接受，对着他们歇斯底里“你们为什么非要弄到家里来这么多年你们在店里出双入对，我在仓库里装聋作哑 ，忍辱负重，难道不够吗？为什么非要赶尽杀绝连点栖息的地方都不给我留非要和我撕破脸吗？你们可以不给我留脸但总得为孩子想一想吧？”
说完我拉起儿子的手转身就往外走，他提着裤子就追了出来“想走！你自己走！把我儿子留下！”
“你儿子你什么时候带过一顿饭的工夫所以你连想都不要想！我说什么也不会把他留给你，现在我工作没了，家也回不去 ！除了儿子我还有什么？所以我死都不会把他留给你！”我边说边往后退。
他急了直接光着脚丫步步紧逼 ，一直把我逼到及腰高的小墙边，我往下看了一眼，地面离阳台虽不是无底深渊，但那高度足可以让人粉身碎骨，我立马惊出了一身冷汗 ，于是随口嚷了一句“别再逼我！再逼我，我，我就从这里跳下去！”
他微微一怔，随后皮笑肉不笑地一阵冷哼“哼！你敢威胁我！你知道现在外面流行的一句话是什么吗？男人有三喜升官发财死老婆！你个傻逼，有本事你就跳！抓紧时间跳！信不信你不跳，我就从这儿把你扔下去！”他瞬间隐去了冷笑，脸上立刻浮现出从未有过的狰狞。
“畜生！你敢！”我心里已经开始打怵，急忙松开了儿子的手，那一刻我只有一个想法 ，那就是如果这个畜生真的把我扔下去了我可不能连累了儿子！
“你看我敢不敢！我还怕你不成？早就替你想好了！你也不考虑考虑我干嘛要租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就是为你准备的，我那样的对你，本以为你受不了就会跳楼轻生，或者累晕了自己一头栽倒楼下去，没想到你却全都忍了下去，今天我就让你死个明白！跳！你给我跳！”
我吓得汗毛孔都竖起来了 ，嘴唇哆哆嗦嗦半天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想跑腿却软了 ，就在我惊魂未定之际他突然冲过来抱起了我的腿，我只听着耳边风声呼呼直响，我真真正正地绝望地闭上眼睛，我知道几秒钟之后我将血肉模糊粉身碎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