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朝堂
皇宫，承明殿。
眼见已到上朝时分，文武百官均已到场，寻常时候，在皇帝出场，正式升朝之前，他们总是闲聊或者客套几句。
但是今天，气氛却是截然不同，严肃之中甚至带着几分杀意。
“丧尽天良啊！好一个顾偃，好一个宁远侯，天子脚下，竟敢如此胆大妄为，你可还知有王法吗？”
“就是，简直是匪夷所思啊！我现在还在怀疑这是不是真的！”
“监察院亲自回报的，这还假得了。”
……
除了骂声，有几个与宁远侯府相熟的人还试图为其开脱，可是破口哭骂的声音早已响彻这承明殿，百官渐渐无法窃窃私语。
而骂得最凶的，自然是那魏征式的言官虞泽，甚至如果不是有人拦着，这个文弱的老书生，早就直接撸起袖子直接去揍那宁远侯府顾偃了。
“虞大人！”
一个与虞泽交好之人拉着他，说道：“这里是承明殿，万万不可动粗啊！”
可即便如此，劝架之人也在骂着宁远侯。
而旁边则有却人冷眼旁观，不参与此番争斗，为首之人索性闭目静思，只当看不见周围。
那是丞相谢东阳，淮南谢氏的家主，大奉朝堂的主心骨，年近五十，拜相十余载……别人当他向来稳重，并不去打扰他。
可谁都不知，如果谢东阳不是百官之首，该保持称重，保护三亚，他恐怕都要上去打骂宁远侯了。
而宁远侯顾偃，此时站在武将队列之中，昂头挺胸，只对周围对他的责备与谩骂充耳不闻。
“皇上驾到！”
后面传来一个公鸭嗓，承明殿顿时安静了下来，左右两班站成了严肃的队伍。
掌印太监郑公公手持拂尘，在前面开道。
身着明黄龙袍的大奉皇帝，迈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地走到了大殿中央龙座，轻挑龙袍下摆，缓缓坐了下来，昂头挺胸，摆足了天子的威严，可是他此时眉头紧蹙，脸上带着明显的不悦。
“山呼！”
随着郑公公的一声，百官齐齐躬身俯首屈膝，齐齐喊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声息音止，郑公公再喊道：“有事早奏，无事退朝。”
“臣有本要奏。”
虞泽当即上前，声色俱厉地将昨天晚上绿柳庄的事情说了一遍。
早上皇帝已听到了些许的风声，可是当他听到“昨天晚上，参加赌局的有几十个豪绅和官家子弟，悉数被巡防营士兵和打更人当场抓获，并且给押了回来，而在绿柳庄中现场发现了十余具尸体，还有装在铁笼中的豺狼虎豹犬等等猛兽，此外经人指证，在绿柳庄内的其他地方，还挖出了数十具不完整的人类尸骨”之时，他也是当即忍不住就骂道：“混账！竟然如此猖狂。”
“是何人如此大胆。”
“禀圣上！”
谢东阳走上前，说道：“昨日，犬子听闻绿柳庄似有古怪，便与监察院打更人举报，随后乔装前往察看，虞大人所言，皆是犬子亲眼所见，据其所言，那绿柳庄，乃是宁远侯顾偃的产业。”
待谢东阳说完，顾偃才走上前，缓缓跪了下去，也不见其紧张害怕：“禀皇上，那绿柳庄却是本侯产业，平常都是犬子廷炳在打理，臣实不知其竟如此胆大，实乃罪该万死，望皇上责罚。”
“责罚！”
皇帝猛拍龙椅扶手，声色平缓却有如割：“几十条人命，足够你诛九族了。”
“皇上请暂息雷霆之怒，臣尚有下情禀报，此事虽有不妥，但犬子实无罪过，皆因于庄中搏杀之人皆是家贫无以生计，或是欠下巨额赌债，难以尝还，他们与人打生死之擂，与猛兽相搏之前，都已签下生死之状，是他们的自愿行为。”
“混账！”
虞泽开口大骂道：“真是厚颜无耻，人都已经被你们抓了，还不是你们想让他们签什么就签什么，甚至于是不是他们自己签的，也根本无从得知。
而且我大奉律，几时容许签下此等生死状了。”
顾偃喊道：“我大奉律，擂台比武，死生由命，按惯例都是要签下生死状的，此事人人皆知。”
“哼！”虞泽喊道：“那签下生死状之人，有几个是武人？”
接着两边就照着那签下的生死状是否有效而进行了争论……生死状毕竟是真的签了，可谁又能保证那生死状是自愿签的。
而虞泽一边则是坚持：大奉虽允许擂台比武，可签下生死状，但那必须是在公开公证的情况之下。
顾偃又提出：确实有公证人，便是当时一起当“观众”的豪绅与王公贵子。
但那些人现在都已成了罪犯，毕竟有不少人是当场被抓到有参与赌局，又如何能作为公证人。
顾家的行为确实胆大妄为，但总算知道抓漏洞，下手还有分寸，逼其签下“生死状”的人都是地痞流氓，或者真的欠了巨款，或者是犯了案子的人。
可是瞒下了几十条人命，这其中又明显有猫腻。
而顾家作为开国勋爵，毕竟已经有了几代根基，为其说情的人不少，尤其顾偃长子此时还在镇守边关。
一番争论，几番权衡之下，只是以教子无方为由罚了顾偃三年俸禄，绿柳庄田产没收。
而因为有大量的人批证，顾偃次子顾廷炳被判服徭役一年，终身不可入仕，其余参与绿柳庄事件的管事则被叛处斩刑。
但这与谢玄之前的预期要差得太多。
“终身不可入仕，这等于是毁了他的前途啊！”
顾偃面上虽不敢对皇帝的判罚表示出不满，可是心底下恨得牙痒痒啊：他这二儿子有什么罪？
再大的罪，那庶子顾廷狄都已经抵了命了呀~
“虞泽，谢东阳~你们这些仗势欺人的狗官！”
顾偃在心底将几个建议重罚顾家的人问候了个遍，可是这些人都是既有名望，又有权势的，在这个关头上，顾偃怎么也不敢对他们出手。
但是，那谢玄呢？
顾偃当然忘不了这个“始作俑者”，皇帝可是亲口赞赏了他，找不他虞泽、谢东阳，那就找这个谢玄！
不过，和其他人一样，顾偃对谢玄此次的行为也是大感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