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朋友
许瑞玉“噌——”得一下站起身，通红着一张脸磕磕绊绊地道：“晚，晚上还要烧卤味，我、我去砍柴了！”
话音刚落，小少年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飞奔去了院子，半点儿都不带停顿的。
“……”亲吻落空的盛济远又好气又无奈地扶了扶额，轻叹了口气，自家夫郎可真是会破坏气氛的。
破坏气氛小能手这会儿还真就在院子里“吭哧吭哧”地劈起了柴，一边劈又一边懊恼地皱起了脸，恨不得拿斧头直接给自己来两下子。
自己夫君靠自己近一点儿不是很正常吗？你害羞个什么劲儿啊！
成婚前，许宁也是特意叮嘱过许瑞玉亲热之事的，只是他当时以为盛济远是个痴儿，根本就没有那个能力。
后来又是分家又是给盛济远看病，一直也没个安定，两人自然也没心思想别的事情。
许瑞玉甚至都已经快忘了自家爹亲对自己的交待了，只觉得每天像这样就很开心了，直到方才……
在那种氛围中，盛济远距离他那般近，他的耳边才陡然间想起爹亲教过他的夫夫相处之道，一下子懵了，紧张之下直接就当了鸵鸟，在这儿开始劈柴了。
可事实上这完全就不是他的本意啊！他，他也想和夫君亲近的，就是，就是一时间太过紧张了。
许瑞玉扁了扁嘴巴在心里直叹气，只觉得自己也太不争气了。
好在盛济远体贴自家夫郎的小害羞，没有取笑或者责怪他的大惊小怪，也没有再提起这茬儿。
晚间还是像往常一样吃了饭后，又开始忙忙碌碌地清洗鸭货，他打算明日一大早再起来煮，这样时间还能放长一些。
然而，就在盛济远计划好了准备今天睡个早觉的时候，被窝里一只灵巧的手却磨磨蹭蹭地探了过来。
盛济远：“……”
“相公。”许瑞玉小小地扯了扯盛济远的内衫，又朝对方挪了挪，直到快要贴上盛济远的背才怂怂地停住，握了握小拳头鼓起勇气道，“我们洞房吗？”
“咳咳！”盛济远被对方一记直球打得有些口干，转过身看向许瑞玉。
然而似乎方才的话已经把许瑞玉的勇气给耗干了，这会儿见盛济远看过来，连忙把脸埋进枕头里，只留下一对红彤彤的耳朵尖。
“……”盛济远怕他把自己闷坏了，忙把人给挖出来，看着眼珠子滴溜溜转就是不敢看自己的小怂包，无奈地道：“是我心急了。”
许瑞玉一愣，也顾不得害羞了，连忙抬起头急吼吼地道：“没有啊！”一点都不急啊，他们都成亲好久了！
盛济远轻笑，点了点许瑞玉的鼻尖柔声道：“上次回门的时候，我问了爹亲，你的生辰是三月初八，应当没记错吧？”
“……没有错，怎么了？”许瑞玉满脑袋小问号，虽然夫君记得他的生日他是很高兴啦，可是济远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提起啊？
盛济远抱着人，轻轻拍了拍许瑞玉的背，似是叹息般的道：“太小了。”
想他上辈子去世的时候，都三十好几的人了，加上这辈子的年纪，咳咳，不能细想，细想就是很老很老的牛吃嫩草了。
“我哪里小了？”许瑞玉闻言顿时有些不服气了，甚至连害羞都忘了，起身瞪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盛济远，据理力争：“村里好多哥儿姑娘，和我一般大，都有孩子了！”
虽说都穿到古代这么多年了，早该入乡随俗，但是盛济远瞅瞅许瑞玉的小身板儿，还是不容置喙地一锤定音，“等你过了十八生辰再说，睡觉。”
“……”许瑞玉看着盛济远说完当真就闭着眼睛躺下了，都呆住了，好一会儿才气闷地掀开被子钻进去，背对着盛济远，还不服气地小声咕哝：“睡觉就睡觉！”
其实他也不是很想，对，不想！
盛济远：“……”他这都是为了谁啊？
因着盛济远的不配合，夫夫俩最终还是顺利地早早睡了觉，第二天起来的时候精力也很足。
两人做好了鸭货像昨日一样搭了杜三升的牛车上街，不过今日杜家就不去摆摊儿了，昨日他们已经把家里堆积的酱菜卖完了，他们家也有别的活计，没时间天天摆摊。
盛济远已经和杜三升商量好了，以后会经常乘坐他的牛车，不能白占他的便宜，两个人每趟三文钱。杜三升也同意了，他这牛车本就也靠拉人赚钱，若是拒绝，反倒是见外了。
虽然已过了大集，不过昨日两人的卤味已经打出了些名堂，好几个平日里爱好喝酒的汉子都没吃够瘾，早早地就等在了摊位前，见两人一过来，立刻就指定要买他们的鸭货。
还有昨日的那位清秀小哥儿也来了，除了鸭货，他又要了一壶气泡水，只说自家爹亲很喜欢。
盛济远卖给他一壶，而后又拿出来两壶放在摊位最前面，还特意用昨日买的纸写了两行字竖在前面——“每日限量五壶，售完为止。”
不得不说，盛济远可谓是深谙饥饿营销之道，再加上他的字写得不错，路过的人都忍不住要停下来看上两眼，就算是不识字的人也要问问这写了些什么。
然后，这些被忽悠着驻足的路人在看到“限量”“售完为止”这种字眼时，立刻就心痒难耐了，好像要是不买就会被别人抢走了似的。
当然，大多数人在问到了价钱之后都不会轻易冲动，但是不乏有那种钱多到没处花的富二代啊。
这些人平日里可最喜欢这种稀有的东西了，但凡是遇上了都不会错过的。
一个长相比较喜庆，看身材就知道是个吃货的富家公子见夫夫二人的摊位面前排着队买鸭货，据说他们家的鸭货还很好吃，又看到那“限量”的招牌，当然就忍不住上去买下啦！
而让他感到惊喜的是，买下限量版气泡水的人还可以享受“贵客”服务，不用排队就能买到鸭货。
这可不就是他正需要的那种与众不同的地位嘛，当即想都没想就又买了不少卤味，完全不觉得自己有哪里被坑，美滋滋地便回去了。
许瑞玉瞅着那位花了钱还觉着自己占了大便宜的背影，摇了摇头，还是搞不懂有钱人的想法。
不过济远的这个法子可真厉害，虽是限量卖这气泡水，可是赚得一点儿也不少，还不累人，不愧是他夫君！
因着大多数都是昨天的回头客，夫夫俩今天卖得特别快，才一个多时辰便都卖光了，这会儿甚至还不到午时。
而且今日也没怎么花费，两人在隔壁小摊上吃了两碗小馄饨，又去买了明日用的鸭货之后便打道回府了，许瑞玉的荷包竟是比昨日的还要鼓囊，直开心得偷着乐。
盛济远见他开心的模样，也忍不住高兴，回到家便琢磨着再做些气泡水，古代没有密封的容器，气泡存不了多久，他只能现做，好在小苏打已经捣鼓出来不少，应当能撑一段时间。
许瑞玉本打算给他打下手，却不想盛屠户家的盛小福过来找他了。
“小福，你来啦！”许瑞玉看到盛小福也不陌生，直接招了招手开心地打招呼，“我去拿鸭脖过来。”
这两日，盛屠户得知盛济远家现在在摆摊卖鸭货，便吩咐自家小哥儿过来让许瑞玉每日留一些鸭货卖给他，他省得去城里买了。
因此，两个小哥儿也渐渐相熟起来。
不过盛小福以往都是快到傍晚的时候才回来，这会儿过来是为了其他的事，便拦住了他道：“鸭脖我晚上再来拿，找你是有别的事儿。”
“什么？”许瑞玉停下脚步，有些疑惑地看向盛小福。
盛小福笑眯眯地道：“村南的杜阿奶今日要开课教我们做衣服，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学？”
杜阿奶是杜氏一族族长哥哥的媳妇儿，今年已经六十多岁了，这在古代已经是很大的年纪了。
她这一生与丈夫的感情极好，虽然如今各个孩子都有了出息，要把她接到城里住，可她念旧，不愿挪窝，在丈夫去世后便一个人住在村南的老家。
虽说有孩子们给的银钱养老，吃穿不愁，但到底有些寂寞，便偶尔在家中开些制衣，制帽或是绣花之类的课程，想要学的哥儿和女娃都可以过去学，也能陪她说说话，聊以慰藉。
她年轻的时候在大户人家做过工，手艺自是比大多数人家里的长辈好，因而村里的孩子都愿意去她那儿学个本事，平日不忙的时候还能做点儿手工拿去集市上卖哩。
虽说这么多年，好些人早就把杜阿奶的本事都学会了，可为了报答杜阿奶，也为了给她解闷儿，只要她哪天开课，村中无事的女孩儿哥儿都会去捧她的场。
盛小福这两日和许瑞玉走得近，便也过来邀请了他。
许瑞玉受宠若惊，有些迟疑地道：“我可以去吗？”
“当然可以呀，你嫁给了济远大哥，就是我们村的人了，阿奶恨不能多去一些人热闹些哩！”盛小福笑着道。
“我想去！”许瑞玉立刻举手应声，随后眼巴巴地看向盛济远，盛济远见状有些好笑地道：“去吧，早点儿回来。”
自家小夫郎好不容易交到了朋友，他自然不会阻止。
“嗯！”许瑞玉笑开了眉眼，便高高兴兴地跟着盛小福离开了。
他看济远的衣服都好旧了，当初嫁过来的时候，爹亲是有给他攒了两匹布做嫁妆的，他想学着给济远做两件衣裳。
两个小哥儿到的时候杜阿奶的讲课已经开始了，盛小福蹑手蹑脚地拉着许瑞玉到后排坐下。
许瑞玉这才发现来听课的人还不少，粗略一数大概有二十来个呢，前面的人听到动静往后看了一眼，见到有些陌生的许瑞玉微微皱了皱眉，露出不快的神色，这人怎么过来了？
受杂姓村的传言影响，大多数人对许瑞玉的态度都是不喜的，自然也没有把他当一个村的。
盛小福没管他们，掩着唇凑到许瑞玉身边小声地道：“你先听着，要是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可以找阿奶提问，也可以问我的。”
许瑞玉小幅度地点了点头，感激地道：“谢谢你，小福。”
“没事儿。”盛小福大度地摆摆手，还有些小骄傲地道：“我来过好几次，该学的都学会啦！我阿父身上现在穿的就是我给做的——哎哟！”
话还没说完，头上就挨了一下，盛小福吃痛地捂住脑袋叫出了声。
“小福，又开小差。”杜阿奶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两人前面，轻轻地拍了拍盛小福的脑袋，没好气地道。
盛小福顿时委屈了，连喊冤枉：“阿奶，我没有，是我朋友！他第一次来听课，我怕他有不懂的地方，让他多多提问嘞。”
“嗯？”杜阿奶这才发现旁边那个眉清目秀的小哥儿以前好像确实没来过，想到自己又多了一个新徒弟，有些高兴地看向许瑞玉道：“这是哪家的哥儿？长得可真好看。”
许瑞玉连忙站起身，有些拘谨地道：“杜阿奶您好，我叫许瑞玉，最近才嫁进向才村的，我的夫君是盛济远。”
杜阿奶愣了愣，反应了一会儿才点了点头，摸了摸许瑞玉的脑袋慈爱地道：“是济远小子家的新夫郎啊，济远小子可真有福气，娶了个这么漂亮的小哥儿。”
她年纪大了，见过的人和事实在是太多了，对一些流言蜚语反倒是看得淡，只瞧着这小哥儿的眼神，便知道是个好孩子。
说着，又从兜里找了找，找到一个油纸包塞到许瑞玉手里，笑着道：“给，这是糖酥，好吃的，拿去吃吧。”
许瑞玉鼻子一酸，接过杜阿奶给的糖酥，微低着头小声地道：“谢谢阿奶。”
“乖乖。”杜阿奶又揉了揉许瑞玉的脑袋，温柔地哄着。
杜阿奶在村中人心里还是很有威望的，此刻见阿奶不仅不排斥，似乎还很喜欢许瑞玉，原本对许瑞玉有些意见的人也放下了成见，不再用带着敌意的目光看着他。
许瑞玉握着手里的糖酥，感受到杜阿奶释放的善意，这一刻，才终于觉得，自己在逐渐被村子接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