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卤味
先前盛济远就发现自己的药中有两味熟悉的药材，八角和桂皮，要知道，这两者除了温中散寒的药用价值，在现代，那可是做卤料的好东西。
盛济远从其中一帖药中将八角和桂皮挑出来，打算回头去城里再补上，又把先前和许瑞玉去山上摘果子时，顺便看到摘下晒起来的月桂叶取过几片。
可惜现下家中没有花椒和干辣椒，花椒香料店里应当是有的，辣椒倒是未曾见过，可能这时候还没有传过来。
盛济远不慌不忙地将洗干净的鸭脖子，鸭肠，还有昨日买的半只鸡，甚至连鸭头都没有放过，一并切了冷水下锅，焯了水之后捞起来放着，而后便开始准备制作向才村第一锅鸭货了。
许瑞玉一边帮忙生火，一边瞅着自家夫君忙忙碌碌，还跑去院子里拿来两片叶子，也不知他是在捣鼓什么。
过了一会儿，见他把那长长的鸭脖，鸭肠，鸡肉全放进了锅里，最后盖上锅盖，笑看着自己道：“再焖煮一会儿就可以吃了。”
许瑞玉：“……”总觉得和自己做大锅炖的步骤差不多，这能好吃吗？
然而很快，许瑞玉就知道自己大错特错了。
等了小半个时辰，盛济远中间还又煮了两个鸡蛋加进去焖了一会儿，这才掀开了锅子。
许瑞玉做菜的技术虽然不怎么样，但是鼻子还是很灵的，这会儿嗅着浓郁的卤香味，忍不住咽了口口水，盯着锅里的大杂烩，迟疑地道：“可以吃了吗？”
盛济远笑了笑：“可以了，等我捞出来。”
锅里的东西还是很多的，两人合作一块儿捞了足足两大碗，居然还剩下不少。
“先等一会儿，等放凉了再吃。”盛济远瞧着许瑞玉磨磨蹭蹭的模样，笑着道。
“好。”许瑞玉乖巧地点点头。
就在两人等候的时间里，一墙之隔的盛志明家也闻到了从隔壁传来的卤香味，盛志明和戴慧明这会儿正在吃晚饭。
一盘炒鸡蛋，一大碗野菜汤，戴慧明另外还用家里存的腊肉炒了青菜，原本已算得上是丰富，可是隔壁的肉香味实在有些大，盛志明顿时觉得碗里的菜不香了。
戴慧明也觉得不爽极了，没好气地道：“这么个吃法，还不知道能撑个几天！”想想自己给出去的二十两银子，再闻闻这味道，这他们吃的肉，用的可都是他的银子！
想到这里，戴慧明又是一阵气闷，阴阳怪气地道：“那点儿银子给那傻子看病都不够，他们哪儿来的钱大吃大喝，该不会没给那傻子买药吧？”
戴志明也是皱紧了眉，过了一会儿才道：“我听村里说盛济远今日脑子灵光了不少，连大夫都说他在恢复，此事可是真的？”
那二十两银子就算了，但是盛济远的那几亩地，他到现在还没有放弃呢。
其实若是许瑞玉真不管盛济远的病，自个儿大吃大喝，反倒是好解决了，可如果盛济远已经逐渐恢复意识，那就难办了。就算把许瑞玉那小哥儿摆平，田地估计也落不到他们手里了。
“定然是假的！”戴慧明立时尖着嗓子否认，毫不在意地道：“那傻子都傻了那么多年了，怎么可能说好了就好了？
肯定是那小贱哥儿为了证明自己给盛济远看病了而找的借口，这是怕我们知道他苛待那傻子，又去找他算账呢！”
他这辈子最恨的就是盛济远一家，盛济远是个傻子便是他一向最津津乐道的事情，他是绝不愿意，也不可能相信那傻子还能有恢复的一天的。
盛志明却没他那么乐观，他总觉得那天被那傻子坑了一把这事儿有点蹊跷，便嘱咐戴慧明道：“你找时间去隔壁打探打探，若是没恢复最好，可若是真的有恢复的迹象……”
盛志明眼神一暗，那就想个法子，让他继续傻下去。都已经傻了十几年了，何苦再恢复成常人呢？
隔壁夫夫俩的心思盛济远暂且不知，这会儿，他正把三根放凉的鸭脖切成一段儿一段儿，这才和许瑞玉一块儿坐下，先夹了一根鸭舌放到他碗里，笑着道：“你吃这个，这个好吃。”
“……”其实他更想吃鸡蛋或者鸡肉来着……许瑞玉揪着一张脸，最终还是心一横把奇奇怪怪的鸭舌头塞进嘴里。
“！！！”
盛济远瞧着自家夫郎完成了从委屈巴巴到瞪圆了眼睛一脸震惊的转变，有些好笑地问道：“好吃吗？”
“好吃！”许瑞玉没想到被盛济远卤过的鸭舌一点腥味都没有，咸香可口，中间的筋膜部位咬开后还浸着些汤汁，鲜嫩又可口，他现在觉得这东西一点儿都不难看了！
盛济远轻笑，又夹了一根给他：“那再吃一个。”
“你也吃。”许瑞玉觉得这么好吃的东西哪里都能让他一个人吃了，当即就把另一根鸭舌放到了盛济远碗里，而后跃跃欲试地看向卖相同样不太好的鸭脖子。
他现在对盛济远可崇拜了，觉得只要经了盛济远的手，什么奇奇怪怪可可怕怕的食物都会变得美味。
果然，鸭脖子的味道也没让他失望。虽然骨头很多肉很少，但是啃起来却别有一番风味。
“等一会儿也给屠户阿伯送一点去吧，让他尝尝味道。”
“好！”
“你觉得我们若是做这种吃食拿到集市上去卖，会有人捧场吗？”
“当然会，我第一个捧场！”这么好吃，谁吃谁知道！
“那你再多吃点儿。”
“嗯！”
“……”
两个人大快朵颐了好一会儿，吃得肚子溜圆地坐在椅子上休息，盛济远有些感慨地道：“要是有啤酒就好了。”
许瑞玉没听过啤酒，只以为盛济远想喝酒了，便道：“那我们明日去集市上卖了果子，就去打一些酒回来。”
这时候的酒不便宜，最便宜的也要30文，不过偶尔打二两酒给盛济远解解馋也没事。
盛济远摇了摇头，他对白酒没什么兴趣，只是在现代的时候孤家寡人一个，自个儿做饭也没劲，便经常点个啤酒配鸭脖当晚饭，突然有些怀念罢了。
想到这里，盛济远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突然直起身，对了，这里虽然没有啤酒，但是他可以自己做汽水啊。
鸭脖子这种卤味，做起来其实并不复杂，他估计卖个一段时间就要被人学去了，但是汽水这东西，他却是可以当成独家招牌来赚钱了。
盛济远是个想到什么就要立刻实验的性子，当即便坐不住了。
许瑞玉看到自家夫君又起身不知去捣鼓什么了，眼见自己也帮不上什么忙，便自告奋勇地去盛屠户家送卤味。
盛屠户这会儿正在家里，一个人坐在院子里就着自家媳妇儿炒的花生米小酌，见许瑞玉找过来还以为他是来还袋子，没想到居然还带了一盘子卤好的鸭货，顿时有些感动又有些无语：“……”
这，这，一段段被切成段的鸭脖子，一只切成两半的鸭头，还有绕在一起的肠子，看着实在是让人没什么食欲。
可是看着许瑞玉那么期待的眼神，盛屠户终究是没好意思说出不吃的话，只得点了点头无奈地接过来：“那就谢谢你们了，早点回家吧，天儿都黑了。”
“嗯，那阿伯再见。”许瑞玉见盛屠户收下吃食很高兴，朝对方挥了挥手便离开了。
盛屠户将一盘子鸭货端到院子里，本打算继续喝酒，见花生米没了，刚想让自家媳妇儿再倒点，目光却落到许瑞玉送的鸭货上，想了想还是夹起一段儿鸭脖尝了尝。
做都做好了，人家还特意送过来，若是不吃也太浪费了，也辜负了人家的一片心意，左不过难吃些，他小时候也不是没吃过……
“？！！！”
……
半个时辰后，盛济远的家被敲响了，许瑞玉开门一看，却是个看着和他差不多大的陌生哥儿。
“请问，是盛济远的夫郎吗？”那陌生哥儿似乎有些腼腆，小声地问道。
许瑞玉点了点头：“我是，请问你是？”
那小哥儿见自己没找错人，微微松了口气自我介绍：“我父亲是盛至越，就是今日和你们换笋瓜的屠户，我叫盛小福，你叫我小福就行。”
许瑞玉听闻对方是盛屠户家的哥儿，连忙招呼道：“原来是阿伯家的哥儿，先进来坐吧。”
“不用了。”盛小福连忙摇了摇头，随后拿出手上提着的两只猪蹄，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父亲吃完了你方才送的鸭货，这会儿又惦记上了，让我过来问问你还有没有，他想再买一些下酒喝。
这猪蹄是送给你和济远大哥吃的。”
原先觉得那些鸭货也不值几个钱，许瑞玉送过去的时候盛屠户便收下了，可没想到味道这么好，下酒真是绝了，自然便不好意思就这么直接吃了，便叫自家哥儿送了俩猪蹄过来。
“那怎么行？那些鸭货本就是阿伯送的，哪里还能要你们的东西，正好锅里还剩了一些，我这就去给你们盛。”许瑞玉连忙推拒，随后在盛小福还没来得及开口前，便又急忙忙回去厨房捞了一盘子过来。
盛小福也是固执的性子，对方不收钱也就算了，要是连猪蹄也给退回来，那他多没面子呀！
于是绷着脸直接把猪蹄挂在了门上，随后便端着盘子跑了，嘴里还一边喊着：“我父亲很喜欢你做的鸭货，猪蹄你就收下吧，否则父亲可要骂我的！”
“哎，这不是……”我做的……许瑞玉还没来得及把话说出口，就见盛小福跑没了影，只得摇了摇头取了猪蹄回去。
于是，在许瑞玉不知道的时候，盛济远家那个刚嫁过来的小哥儿有一手好厨艺的事情就这么不胫而走了。
等许瑞玉知道这个误会的时候简直哭笑不得，他的厨艺，嗯，有多朴素，大约就只有盛济远知道了。
当然，这会儿的许瑞玉自然是料不到以后的事情的，他提着两只猪蹄去厨房的时候，看到盛济远还在锅里煮着奇奇怪怪的东西，味道也不似之前的卤味那般好闻。
不过出于对自家夫君的信任，许瑞玉还是抱着很高的期待的，好奇地往锅里看了两眼道：“木灰也能做好吃的吗？”
“现在还不能。”盛济远忙忙碌碌的，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木灰与石灰需要多煮一会儿，煮到完全沸腾之后，才能从液体中得到制作汽水的关键，小苏打。
这个过程需要很久，盛济远便催促着许瑞玉先去休息，不过许瑞玉觉得自家夫君总是能弄出一些新鲜的东西，觉得很有趣，一点儿也不觉得累，便高高兴兴地跟在对方后面打打下手。
两人忙了好一会儿，直到取出了液体才双双休息。
次日，两人早早地去了山上，这一次盛济远摘了一些之前见过的小野果，许瑞玉却连忙拦住他道：“这个酸果不好吃，特别酸，卖不出去的。”
“没事，我就摘一点，这个我有别的用。”盛济远笑了笑，这东西在这里就叫酸果，名副其实得酸到掉牙，长相和味道都和柠檬很是相似。
昨日提出的液体还在家里，要过几天风干后才能析出小苏打，他是打算摘一点这个回去备着做汽水用。
今日的果子没有前几日多了，大约是一些农忙结束的人家也过来采上了一些，等两人再踩上两筐，便肉眼可见的少了。
盛济远瞅瞅有些惆怅的小夫郎，揉了揉他的脑袋笑着道：“等今日我们去买些鸭货之类的，回来做卤味拿到集市上卖。”
“嗯。”许瑞玉点了点头，重新振作起来，高兴地道：“正好后日初一，初一十五是大集，比平日热闹多了，咱们鸭货这么好吃，肯定很多人捧场的。”
想到盛济远的手艺，他对自家夫君信心十足，也对即将到来的大集充满了期待。这时候的他还不知道，后天的集市上，盛济远还会给他一个更大的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