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互相夸夸
“给,这是叔么今日刚在镇上买的红豆糕,甜的,你回去和济远小子分着吃吧。”说着,王思又从包里取出四片糕点,硬是塞到了许瑞玉怀里。
“……谢谢叔么。”杂姓村的人都不大待见许瑞玉,这还是他第一次收到长辈的糕点,一时间只觉得有些烫手,又忍不住高兴。
等到了村,见王思给自己指了家中的位置,许瑞玉又郑重地道了谢,这才急忙忙回到家中,打算等晚上炖了鸡汤,给叔么家也送去一碗。
“回来了。”盛济远睡了大半天,实在是睡不着了,便起身活动活动,见了许瑞玉,忙接过他手里的鸡用筐子罩住。
“嗯,我先给你熬药,然后做晚饭,你再休息会儿。”许瑞玉一边把药放下,一边忙的头也不抬地道。
盛济远一脸哭笑不得,总觉得自己从傻子到废物的地位转变,好像也没高上多少。
说不如做,没等许瑞玉反应,盛济远便把药拎到了厨房,一边道:“我们一起,我来煎药,顺便给你看火,其他的就有劳瑞玉了。”
许瑞玉没他动作快,眼巴巴地跟到了厨房,瞧见盛济远麻利地取出锅来准备煎药,好一会儿才讪讪地憋出一句:“不麻烦……”
那个,新鲜出炉的夫君,好像比他想象中的能干些……
被接过了手里的活儿,许瑞玉只好将目光对准了筐里还在奋力挣扎的老母鸡身上,直接掀开罩子将母鸡拖到厨房门口,昨日刚磨的刀具这不就派上了用场。
“咯咯咯~咯咯咯!”老母鸡惊惶无措地喊叫着,没多久就被一双灵巧的手利落地割喉,脑袋一歪,结束了自己短暂的鸡生。
许瑞玉将母鸡宰杀放血,又烫了鸡毛,脱毛的时候也没闲着,把今日搭了杜三升牛车的事和盛济远说了:“我想着等晚上炖了鸡汤,也给杜叔么家送去一碗,可以吗?”
盛济远闻言点点头道:“当然可以,杜叔和叔么人都很好,他们以前也帮了我很多。”
杜老心善,以往很多穷人家的孩子想去他那儿识字,他都没有收束脩,结了不少善缘,也正是因为这些善缘,在盛家克扣他不给他饭吃的时候,总有知恩的人家偷着给他些吃食,让他还算健康地活到了十八岁。
“嗯!”许瑞玉很高兴地眯起了眼,麻溜地将新鲜的老母鸡剁成了鸡块,简单地加上野姜煸炒一番,便加水炖了。
突然想到昨日去山中捡柴的时候还捡到了几个菌子,许瑞玉又急忙忙跑去找出来,洗干净了扔进锅里。
盛济远瞧见许瑞玉这狂放不羁的做菜方式,不着痕迹地扶了扶额,发现自家小夫郎雷厉风行的个性可能有那么点儿不适合下厨。
好在炖鸡汤并不需要什么技巧,只要去了腥味,再加点提味的盐,就已经很鲜美了。许瑞玉盛了一大碗鸡汤,又多捞了几个鸡块,便端着送去了杜三升家。
这会儿正是饭点,杜阿父一家都在,许瑞玉见来开门的是王思,便弯着眼睛乖巧地道:“叔么,我炖了鸡汤,给您家送点儿,今日谢谢三升哥让我搭牛车了。”
王思当即便不好意思了,连忙推拒道:“你这是干什么?只是顺路的事,哪值当你还特地送鸡汤过来,济远身子还没好,你们小两口自己吃便是。”
“我和济远也吃不完。”许瑞玉“嘶嘶哈哈”地端着碗,固执地道:“您快收下吧,我刚刚炖的,可烫,再不放下来我就拿不住啦!”
王思没得法子,连忙帮人把碗端过来放到桌上,许瑞玉瞅瞅坐在主位上那个年纪大些的汉子,虽是有点脸生,还是乖乖地喊了一声:“杜阿叔。”
杜阿父面相看着有些凶,确实个十足的老好人,闻言笑着应了一声:“你是济远家的哥儿吧,刚刚你叔么和三升还提起你呢。
这样,你回家叫济远,一块儿过来吃吧,今日家里正好煮了不少饭。”
“不用了。”许瑞玉连忙推拒,“我家里的饭已经摆上了,你们先吃,我这便回去了。”
“哎!等一下……”说完,没等王思拦住,许瑞玉便一溜烟蹿出了门。
“这孩子,跑得可真快!”王思摇头嗔怪了一声,随即看了看桌上盛着满满鸡肉碗,和自家汉子对视一眼,无奈地道,“果然是年纪还小,不会过日子。”
这俩孩子刚搬家,济远还有那么个病在,这么大一碗鸡肉,平时能吃好几顿了,就这么给他们送过来,刚成婚就这么大手大脚,以后可怎么办?
杜阿父倒是没说什么,只吩咐王思:“我记得家里前几日刚买了些红糖,等吃过了饭你给他们送去一小罐,他们两个刚刚搬家,东西定然还没有置办妥当,若是有什么紧缺的,只管借给他们便是。”
“好嘞!”
许瑞玉送完了鸡汤回来的时候,就见盛济远正坐在饭桌旁等着自己。
记忆中已经很久没有过这样的日子,以前外公常年卧病在床,需要人伺候着才能用饭,后来两个叔叔忙着挣钱还债,都是早出晚归,他和两个堂弟也自小便去外边找活儿干,一家人聚在一起的时光少之又少。
他从很小的时候,就一直羡慕别人晚间一家人聚在一起吃饭,彼此开心地聊着家常的场景。
原以为这样的画面不会出现在他的生命中了,可是现在,看着小小的家里,盛济远坐在一边,另一边摆着自己的位置,许瑞玉忽然间觉得鼻头有些酸,原来,他也可以有自己的小家庭了。
“还愣着干什么,快过来吃饭。”盛济远见许瑞玉委委屈屈地站在一边发呆,也不知道他这小脑袋瓜又飘到哪里去了,只得出声提醒。
“来了!”许瑞玉吸了吸鼻子,连忙坐到了属于自己的位置上,一边吃起了饭,一边绞尽脑汁地开始想饭后闲聊的话题。
他想像其他人家一样,吃完饭就和盛济远聊聊天,这样有家人的感觉,很轻松,很美好。
只可惜许瑞玉想破了脑袋也没想出一个合适的开场白,好在自家夫君本就是个善于开启话题的人,见气氛有些沉闷,便主动开口道:
“先前靠着装傻充楞坑了盛志明一把,若是突然宣布我已然恢复神智,那家人必然会心生怀疑,再闹出事端。”
许瑞玉愣了愣,才终于想起来自家夫君在外人面前还是个傻子呢。
“那我们过段时间再说?反正你这些日子都要在家中休养,那便等病好了再叫别人知道吧。”许瑞玉想了想道。
盛济远也是这个意思,点了点头道:“也不必表现得一下子全然好了,可徐徐图之。
待过两日我与你一同出门,若遇上邻居熟人,露出一些神智好转的现象,让村人留下个印象,再逐步好转,便不显突兀了。”
许瑞玉点点头,只觉得这个夫君考虑事情简直不是一般的周到,听到对方的话自己的思路都打开了,顺着这个思路道:
“那我下次去镇上,若是遇到了村里人,也可与他们多说说,你上次虽摔破了脑袋,却因祸得福开了智,而今简单的句子都能听懂了。
大夫还说你这是脑子好转的现象,只要好生养着,过些日子说不定便能恢复了。”
他说的这些可都是真话,盛济远可不就是大难不死,把脑袋给摔醒了嘛,只是他不是慢慢恢复,而是一下子就成了个大聪明了,不过前者更容易让村人接受罢了。
盛济远轻笑,忍不住揉了揉许瑞玉的脑袋,毫不吝惜地夸奖:“还是夫郎考虑得周到。”
许瑞玉“腾”得一下红了脸,磕磕绊绊地道:“明明是你先想的主意,我就是,就是照着你的话说罢了。”
“我只是提出了一个引子,具体操作还是由夫郎完善的,还是夫郎厉害。”盛济远老神在在地道。
许瑞玉因为家庭的原因,自小便竖起了稳重的性子,轻易不愿让人看轻了去,可再怎么稳重,也才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总是被盛济远一口一个厉害夸着捧着,哪里还能忍得住露出高兴的情绪?
“我,我去拔草了!”许瑞玉忍了忍,还是没忍住扬起了嘴角,又觉得有些害臊,憋了好一会儿才憋出一句话,随后快速地从盛济远身边溜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