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猎物与猎人
程歆是被秦绯硬拉过来的，秦家的企业主要覆盖互联网媒体，因此在娱乐圈内也成立了几家著名的娱乐公司。
今天来试镜《山河万古》的人中不少是秦绯家的娱乐公司旗下的艺人，而众多帅哥美女聚集的地方又格外赏心悦目，凭着她和程歆的身份，她们很轻易地就进了试镜现场。
程歆对此是没什么兴趣的，要说帅哥，她见过的极品多了，这些也就入不了她的眼。倒是秦绯很兴奋的样子，一直拉着她看这看那。
眼神偶然扫视到一处时，程歆不悦地眯起了眼，她敏锐地感受到一股饱含恶意的视线，虽然并不是对着她。
她的目光找到了那股视线锁定的对象，而第一眼的直觉告诉她，这个看似单纯的新人并不简单。
眼睛似乎专注地盯着剧本，程歆却很清楚他早就知悉了这道视线及其来源，为什么没反应呢——他唇角勾起的微不可察的弧度清清楚楚地落入了程歆的眼中，仿佛在无声地说:“因为，我掌控了一切。”
她侧身向秦绯询问着新人的名字，秦绯仔细打量了一下不远处的男生，而后恍然大悟:“哦，你说他呀，叫江谰啊，我们有一家娱乐公司好像很看重这个新人，为他准备了不少资源呢！”
她看看程歆，又看看江谰，迟疑问道:“你不会又看上他了吧？”
而后秦绯又有些不解:“不对啊，他长得确实不错，可是各方面不是和你平时的那些差远了吗？”
“可他所得到的一切，远不只是靠这张脸。”
一个猎物若是刻意展现出自己的软肋与弱小，那他一开始，就把自己处于猎人的位置上。
这个道理，江谰懂，可程歆也深谙此道。她只是，很久没试过，在猎物的位置上处置猎人的游戏了。
江谰的目光不着痕迹地扫视着四周，在对上程歆的眼神时，突然一阵寒意，他看到她的眼睛在说:“别装了，我早就看透你了。”
他的目光顿住，随即唇角扯起一个纯真的笑容——看透什么呢？他还什么都没做呢，所以究竟是错觉，还是……
江谰本来物色的多个选择忽然有了确定的人选，他现在，控制不住地对程歆有了些许兴趣，他真想看看，她的眼睛，到底有没有在说谎。
于是他上前，像往常一样露出自己可怜弱小的模样，向面前的人奉上最柔弱的猎物。
可程歆只是似笑非笑扫他一眼，没有接他的话，仿佛在看一个演独角戏的演员。
又是这种眼神，犹如把他从里到外剖开，将他的一切心思看得清清楚楚，无所遁形。
等到江谰微微抬眸，仔细探究那目光中的成分时，她却又垂下眼，半掩未掩的眸中恰到好处地透出几分真心实意的关心:“没事，你不用害怕，我们会帮你的。”
眼神的转换，从头到尾行云流水，连情感的变化都无比的水到渠成，让人察觉不到分毫不妥或破绽。
江谰从来不会怀疑自己的直觉，但正因如此，眼前的人，才更值得探究。
他已经很久没有对一个人，产生如此想要探究的兴趣了，而这仅仅是因为几个缥缈的眼神。
程歆看着江谰清纯的面庞，脑海里回想起的却是另一个人的脸。
等到江谰远去的背影渐渐消失在程歆的视野，她才若有所思道:“真是……怎么把你给忘了……”
自从那天之后，平素冷静自持的黎臣早已不复往日，他疯狂地想再见程歆一面，想把心中一切都说给她听。
可是众多的夜晚，翻来覆去睡不着的他只能徒劳地望着那幅画回忆着记忆中的程歆。
他思念着她，又无数次懊悔是他自己推开了她。
手机传来短信的提示音，没有署名，黎臣却一眼就看出是程歆:
“我说的，你想好了吗？”
他还没来得及回复，对面就又发来一条消息:
“有什么想说的话，在之前的画室里等我。”
黎臣盯着手机的页面，信息框里的字输入又删除，纠结许久，最终他只发出去了一个“好。”
两人之间的对话很简洁，程歆却看着那个“好”字，轻轻地笑起来，她早说过，她会让羔羊乖乖走入她的牢笼。
江谰被带到导演那儿去时，秦绯正兴致勃勃地看着热闹，转头看见程歆就要离开。
秦绯着急道:“歆姐，别走呀，你刚看上的小演员不还没回来嘛！”
程歆淡淡睨她一眼:“是等他呢还是等你看热闹呢？”
秦绯红了脸，不好意思道:“哎呀，这不是……都有嘛……”
这是黎臣第二次来到画室，他曾疑惑于这里为什么好像一直没有人，问过附近的人才知道这里早就被程歆买下。
他知道她对于绘画并不感兴趣，只是因为他，只是因为他不记得多少年前的热爱，她便将画室买下。
她本可以告诉他这件事，却因为不愿让他有负担而选择了沉默。
黎臣将画室的一切收进眼底，从天花板照下的暖黄灯光依然动人，展台上的石膏头像沉默地注视着来到这里的外来者，画笔倒是比第一次来时更乱些。
他看着那些散落的画笔，忽然想起柔软的笔刷在身上扫过，所到之处敏感的身体泛起粉红……
正准备若无其事地移开目光，可黎臣的视线在一块干涸的水渍痕迹处彻底地僵住了，脸也控制不住地染上可疑的红晕。
他终于收回目光，再也不敢乱看了。
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程歆离开的步伐又停在了原地，看起来一本正经:“我觉得你说得也对，我现在也没那么着急走了。”
秦绯:……啊？
说罢她便又对着手机“啪啪啪”地打字:
“我突然有点事，会晚点到。”
黎臣几乎在声音响起的一瞬间就拿起手机。
他斟酌许久，才犹豫地回复:
“如果很忙的话不用着急的……”
程歆脸上的笑意加深:
“也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事，就是对一个男生挺有好感的，想和他认识了解一下。”
黎臣的手指蓦地顿住，心跳仿佛失了方寸，过了一会儿，才艰难回道:
“是吗……”
对面的程歆似乎对他的心绪毫无察觉:
“而且他看上去也很喜欢我呢，没准我可以和他发展一下，缓解我失恋的痛苦。”
程歆不再看他的回复，但她闭着眼都能知道此时黎臣因她一句话而狼狈的模样，不过这正是她的目的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