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刚好解脱？
晚上大约8点40的时候，金丽丽在医院手术室前看到田程，身边还有一位老太太和一个年轻人。
田程是典型的圆脸，杏仁眼，一笑，嘴边还有两个小酒窝。
金丽丽曾开玩笑说，别人总是容易被美女的眼睛吸引，而她总是被田程的两个酒窝迷住。
她说，田程笑的时候，眉眼弯弯，酒窝浅浅，看得人心都要化了。她要是个男人，死缠烂打、撒泼打滚都要把田程变成自己的女人。
可是，此刻，金丽丽看到田程红肿的眼睛，原本白净的脸上蹭了几道污迹，散乱的头发，裤子和腿上还有干掉的血迹，看着好朋友这么狼狈，她顿时哽咽。
“亲爱的，你这是？安安现在怎么样了？”
田程看着匆匆赶来的好朋友，一下抱住了金丽丽，趴在对方肩膀上开始哭。
金丽丽回抱住田程，轻拍她的背，“好橙子，不哭了，到底是怎么回事？有我陪着你。”
田程哭得肩膀一抽一抽的，她记得好朋友是要出差的，问道，“你不是出差了吗？”
“我在去南市的路上，接到你的电话就返回来了。”
“你——”
不等田程内疚的话出口，金丽丽一边拉着田程坐在椅子上，掏出纸巾替她擦脸，一边说， “咱俩之间不用那么客气，现在说说吧，安安宝贝怎么了？”
田程准备说话，顿了一下，转身指向自己身后的两个人，向好朋友介绍。
“丽丽，这是我跟你提过的邻居魏阿姨，这位是魏佳君，晚上刚从安市回到渭城，他们也是刚到医院，来看安安的。”
几人打过招呼后，田程强忍着心痛，讲述了下午发生的事情。
听完后，三人先后开口。
魏阿姨：“我们安安宝贝那么乖，会没事的，我们要相信医生。”
魏佳君：“你照顾好自己。我这几天都在渭城，有事可以随时找我。”
金丽丽：“发生这么大的事，你家老赵呢？”
经过几个小时的缓冲，田程已经没有下午那么绝望和无措了。
她淡定开口，“他电话里说了，在从杭市赶回来的路上了。”
同时，她向另外两人说，“魏阿姨，魏大哥，你们回去吧，丽丽在这里陪着就好了，手术可能还得一会儿，阿姨你最近不是牙疼吗？快回去休息吧！”
魏阿姨一再叮嘱，安安一有消息就给她说。
魏家母子走后， 金丽丽出去了一趟，从自己车上取了一件t恤和一条裤子，还带了一杯奶茶。
金丽丽身高一米七，田程身高不到一米六，田程在卫生间换好金丽丽的衣服时，金丽丽看着田程穿着自己的t恤像是宽大的短裙，幸好裤子是松紧绑带的，裤腿在脚腕处卷起来好多层才不至于拖到地上。
田程刚准备喝奶茶时，手术室的门打开了。
“撞击太强了，孩子的情况很严重，我们已经尽力，接下来需要转到重症监护室。”
听到医生的话，田程顿时浑身瘫软，金丽丽迅速扶住。
田程看到，推床上的女儿，嘴上戴着氧气罩，头上缠着厚厚的白纱布，露在被子外的手背上扎着针。还没来得及仔细看，护士已经推着女儿进了重症监护室。
赵科的电话又是无人接听，田程将女儿的情况发信息告诉他。
金丽丽正在劝说田程去医院隔壁的酒店休息时，魏佳君再次来到医院，手里提着保温桶。
“我妈不放心，让我来看看，你先吃点东西吧。”
这时候的田程感觉很累，她什么都不想吃。
她觉得自己已经可以坦然接受发生在女儿身上的事情了。
她想让好朋友和魏佳君都回去，只想自己一个人等女儿醒来。
金丽丽和魏佳君并没有听田程的。
最终，三人一起坐在医院的长椅上安静地等待着。
田程是不想说话。
金丽丽知道好朋友现在不需要任何语言。
魏佳君则是不知道说什么。
凌晨3点10分，田程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的头枕在魏佳君的肩膀上，金丽丽的上半身倒在自己的腿上。魏佳君正在低头看手机。
田程动了动酸痛的脖子。
“不好意思，魏大哥。”
田程才发现，自己的嗓子哑得厉害，眼睛也胀痛的很不舒服。
魏佳君抬头，盯着田程一动不动，他说，“没关系，你可以再休息一会儿。”
田程只是摇头，魏佳君继续低头看手机。
“丽丽，丽丽醒醒。”
田程叫醒了金丽丽，试图让她回家去休息。
这时，一阵匆忙的脚步声传来。
一边是一位护士往重症监护室跑，另一边是医生赶来，准备进监护室。
田程快速站起来，拽住医生的胳膊问，“我女儿怎么了？”
“你先松手，监测仪器提示异常，我们现在进去看。”
田程松开手，想要跟医生一起进监护室，被另一名赶来的护士拦住了。
“丽丽，安安她——”
田程紧紧抓着金丽丽的手，咬着下唇，因为用力，手指和嘴唇已经泛白。
她盯着监护室紧闭的门，眼泪止不住地流。
凌晨5点10分的时候，医生走出监护室。“请节哀。”
“啊——”
随着一声凄厉的喊声，田程晕了过去。
——
“赵科，你他妈真是个混蛋，这么大的事情，你让橙子一个人扛，昨天下午到现在多久了，你是死去了吗？”
“哎，我说你这个小姑娘，好好讲话别骂人好吧？”
“我犯得着跟你儿子这种混蛋好好讲话吗？这几年，不说橙子了，她有好好陪过安安吗？”
“那小丫头出车祸，我们也不想的呀，谁让她自己在马路上跑的，反正是个残疾，现在刚好解脱了。”
“你，你，赵科，这就是你妈，是吧？这就是安安亲奶奶说的话。刚好？是吧？告诉你老太婆，今天你儿子出门被车撞了那才叫刚好。”
“哎，你这哪里来的疯子，满嘴胡说八道什么呢你。”
田程听着好朋友和婆婆李芳的声音，想要睁开眼睛，眼睛疼得睁不开，想要开口，却发不出声音，想要起身，竟然使不上力气。
“你醒了？还有哪里不舒服？”
耳边传来一道低沉的男声，田程听出来是魏佳君的声音。
田程忍痛睁眼，透过缝隙，看到眼前的人。
邻居魏阿姨的儿子魏佳君。好朋友金丽丽。自己的老公赵科。后面是婆婆李芳。
“橙子，医生说你是伤心过度，情绪起伏太大，又哭得太久了，还有冠脉痉挛和心律失常的症状，需要休息。”
田程张了张嘴，还是发不出声音。
金丽丽红了眼眶，开口道，“安安，她——”
听到“安安”两个字，田程的眼里又流出泪来。
其他人都没有说话，只有金丽丽了解田程的需求。“你，要不要再看看安安？”
田程忍着疼痛，睁开眼，看向金丽丽，向她伸出手。
“好，我陪你去看安安。”说着，金丽丽就准备拉田程起身。
“我去借一把轮椅。”魏佳君说完就走出了病房。
——
医院太平间。
田程颤抖着掀开女儿脸上的白布，她静静地看着女儿，希望女儿能睁开眼睛看看自己，哪怕只是睫毛动一动。
田程哭得停不下来，哭得喘不上气，哭得弯下腰捂着自己的心脏。
直到护士强行把她推出去。
田程一直哭，赵科和金丽丽扶着她躺上病床后，她还在哭。
赵科被护士叫走办理安安的手续。
金丽丽哭着坐在病床边看着田程。
魏佳君站在病房门口的位置看着田程，不知道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