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熟悉的身影
看着人群中熟悉的身影，田程脑海中想起在诊疗室听到的声音，心中疑虑更甚，脚下的步伐更快，抱着孩子的手也不自觉收紧。
“妈妈，疼！”
女儿的声音让田程骤然停下。
她放下女儿，检查女儿受伤的胳膊。
确认女儿没事后，她重新抱起孩子准备继续追那个熟悉的身影。
从医院大厅到门口，找了一圈都没找到。
放下女儿，田程甩了甩酸疼的胳膊，她拉着女儿边走边从肩上的双肩包里取出手机准备给老公赵科打电话。
“妈妈，棒棒糖。”
女儿的手挣脱开田程的手，指向医院门口一家便利店。
想起答应女儿的事，看着手机里好朋友金丽丽的微信和未接来电，都是关心女儿安安的情况的，还有两个未接来电是邻居魏阿姨的。
田程在微信里给金丽丽发语音回复了女儿的情况，她打算稍后再给魏阿姨打电话详细解释。
在田程心里，魏阿姨对安安就像对自己的亲孙女一样疼爱，对自己也总是诸多照顾。
心里想着在医院看到的身影，各种猜测涌上心头。
田程看着手机，心不在焉地走进便利店，并没有发现女儿已经不在身边。
当她准备买棒棒糖询问女儿想要什么口味的时候，才发现女儿不见了。
田程慌张地跑出便利店寻找女儿。
“安安，安安——”
“赵夏楠——”
“请问，有没有看到一个小女孩，右手吊着石膏？”
问了几个路人，得到的回复都是摇头。
6月下旬的渭城很热，田程已经满头大汗。
下午6点的医院门前有很多人，有受病痛折磨的患者，有为病情着急的家属，还有各路探病的……
田程沿着便利店门口左右方向各跑了100米左右边喊边找，返回医院大厅找，还是没有找到。
她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加快，双腿发软，头有点晕，她无助地望着眼前的人群。
她给老公打了两次电话，都是无人接听。
她看着马路上来往的车辆，又看看医院门口左右两边的路口，向左直行500米左右是一个丁字路口，有小区和单位，向右200米左右是一个十字路口，有菜市场、步行街，不远处还有正在施工的楼盘。
她强迫自己打起精神，准备报警并进医院请求查看监控。
刚转身，听到身边有人喊，“天哪，那个孩子！”
像是突然感应到什么，田程看向那人的方向，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
医院右边的马路上，一辆刚刚左转的货车，迎面是一个小女孩正横穿马路，小女孩别扭地跑着，从背影看不到她的右臂，女孩身后还有一辆同向行驶的小轿车。
田程看到那个女孩背影的一瞬间，大喊一声“安安——”开始向女孩的方向跑去。
田程觉得自己用了最大力气奔跑，可是，明明只有不到200米的距离，明明她已经很快了，还是跑不到女孩跟前。
“砰——”
“啊——”
耳边有呼呼的风声，有身边很多人的惊呼声，有刺耳的刹车声，伴随着金属刮擦和撕裂的声音。
田程忽然摔倒在地，周围一切仿佛静止，她看见，一道触目惊心的殷红弧线。
她看见，她的女儿被货车撞击，飞了出去，而女儿身后的轿车紧急刹车的一刹那，又撞到了女儿下落的身体。
田程不知道自己怎么到女儿身边的。
只看到女儿的辫子上和头上已经沾满血迹，嘴角隐隐还有鲜血流出，眼睛紧闭着，原本可爱的脸，现在已经变得无比苍白，上半身还隐隐在抽搐，身前托着胳膊的石膏也沾满鲜血，双腿变得血肉模糊，还能看到丝丝白骨露出。
“安安，安安——”
田程想抬手，抱起女儿，想摸她的脸，想碰她的胳膊，却发现自己浑身已经没有力气，她的手颤抖着。
她听不到任何声音，她以为自己做了个噩梦，她就那样以匍匐的姿势倒在女儿身边，泪流满面。
医院的救护人员很快达到现场。
看到女儿被抬上救护车后，田程踉跄着跟上，在上车的时候，却怎么也上不去，后来是在医护人员的搀扶下爬上去的。
直到女儿被推进手术室，田程看着“手术进行中”几个字，伴随着心脏处传来的疼痛，她才接受了女儿发生车祸的事实。
她在手术室前的过道里来回走，有护士提醒她应该处理一下腿上的伤。
她看着自己的阔腿牛仔裤已经完全贴在膝盖和小腿上，裤腿上有血迹，有灰尘。
田程想，那应该不是自己的血，因为她感觉不到一点儿疼。
她给老公赵科打了几次电话，还是显示无人接听。
她想给自己的母亲打电话，号码刚拨出去，她想到什么，又挂断。
她给金丽丽打电话，对方很快接通。
“喂！橙子！”
听到好朋友的声音，田程的情绪像是开闸的洪水，瞬间奔涌。
“丽丽~”
金丽丽听到田程的哭声，着急地问，“亲爱的，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你在哪？”
“丽丽，安安，她——”
“安安宝贝怎么了？你们在哪？”
田程哭得停不下来，只勉强说出医院的名字，金丽丽说了句“在那等我。”就挂断了。
她靠墙蹲在地上，再次给赵科打电话，还是无人接听。
看着不时出入手术室的医护人员，她无声得哭泣着。
不知过了多久，交警带着货车和小轿车的司机还有两个穿着正装的人，走到她身边。
田程起身时，由于脚麻和头晕，差点儿没站稳。
交警、两个司机、双方保险公司的人说了一大堆责任界定的话，田程看着他们的嘴巴张合，等他们停下的时候，只说了一句“我只想我女儿平安。”
几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接话时，田程的电话响起，她看着不知什么时候有了两条裂缝的手机屏上显示着“魏阿姨”。
她的声音嘶哑，“喂，魏阿姨！”
“程程，安安宝贝怎么样了？这都快8点了，看你还没回来。”
魏阿姨的话让田程鼻子酸涩，刚止住不久的泪又涌入眼眶。
“阿姨，安安她，出事了。”
“好孩子，你别哭呀，你现在在哪？”
挂了魏阿姨的电话后，田程继续靠墙蹲在地上。
交警等人试图通过护士联系其他人。
护士通过查询安安的信息，看到她下午在骨科就诊的信息，找到了赵科的联系方式。
护士连续拨打了好几次，赵科的电话才终于接通，他表示自己会尽快赶到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