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界限
肩膀上传来湿润感，不知道是少年的泪水还是他的血。
闻良冬自以为自己已经松手的够早了，可是他忘记了，人就算只是相逢片刻，也足够有理由为他人悲伤。
既然是这样为什么不继续骗下去？为什么闻良冬不能做个自私一点的人。
“抱歉……锦乐。”
疼痛并没有因为他的话消减太多，他只是笑了一下，抚上对方的头发，轻声道：“我明白了……”
“我明白了。”
他用力抱紧了对方，直到那咬在他肩膀上的力道减轻，他才用力推开了对方。
“许云兴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他还是一个臭屁又心智不全的孩子……我也不是，锦乐，我希望你幸福。”
闻良冬勉强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意，好在他刚才悄悄戴了个口罩，转身留下来一句：“我去书房。”
少年看着对方逃也似的背影，垂下了脑袋，抬手不断摸着脸上的泪水，直到闻良冬的血和他的泪水混合在他的手上。
直到月亮被晨光挤下去，少年才从地上站起来，打开门走了出去。
“……”
书房的门也就此打开，闻良冬红着眼眶看着大门发呆，他也算可以专心做自己的事情。
专心去改变，闻良冬注定的结局。
“宿主……”
“你又偷听。”
闻良冬将缩在背包里头的636揪了出来，泛青的眼睛看着那小肥球，像是要将他看出一个洞来。
“636休眠完毕之后就听到啦，我也不想呐。”
“你之前不是说你不用休息吗？”
“之前确实不用的……现在不知道了呀~”
“你又想说什么。”
青年懒得纠结这个问题，将636放开来任由他自己飞。
“我想说……苏锦乐刻意和你疏远，是为了让你活？”
“嗯。”
“宿主为什么不告诉他，这已经没有意义了呢？”636眨了眨眼睛，“既然宿主选择冒险，为什么不和他在一起享受最后一段时光？”
这话说的像是让636牙根发酸，他头上的两只三角形的小耳朵不断的晃着。
闻良冬看着那两个发颤的小耳朵走神，蓦地发声：“我想自己跨过那个高峰。”
636的小脑袋当然不懂这一些东西，只是看着他的宿主倏地笑了一声。
“为他也为我自己。”
为了无所顾忌放手一搏，为了未来所爱不朽。
……
再相逢，总是视野先对上。
潘鸣并不知道是哪位说话这么好使，真把人带到了他的面前。
弥七如同以往那般英姿飒爽，反倒是自己，成了一个煮面条，还喜欢吹牛的瘸脚怪老头。
“老板，来碗面吧。”
两两相望，最终还是弥七先开了口。
潘鸣愣了一会儿，才干着嗓子尬笑着问：“你怎么回来了？”
“来这儿开会。”弥七也不和他客气，真像一个过路的好心客人，一把将对方的铁门给推了上去。
“噢噢……我这铺子水还没开，先、先等我一会儿，马上做给你吃。”
潘鸣急忙用挂在腰间毛巾擦了擦手，局促地不知道从何开始。
“先烧水啊。”
弥七坐在一边，翘着二郎腿，往嘴巴里塞了一块白色的糖果，磨着牙提醒对方。
“……”
潘鸣站在灶台前边，哪还有对学生那颐指气使的气势，路过的人无一不探头看起热闹，最后还是被潘鸣一扫把给赶走的。
弥七看着对方有些不符合年龄的颓废，眉头都皱了起来。
其实将人推一边去，自己坐起了面条。
潘鸣成了个孩子似的，坐立不安老是将头扭向弥七。
良久，碗筷碰撞的声音才将小老头在紧张的走神中唤回来，他微微张口，才发现对方也给他备了一份，“弥七……”
弥七没搭理他，专心等面条冷掉。
“好久不见。”
又晚又烂的开场白，弥七在心里骂了一句，抬头看着对方胡里拉茬的脸。
“顺便来看看你。”
她接了自己的话，对潘鸣的招呼置若罔闻。
“……”潘鸣揪着自己手里头的毛巾，将它当着救命稻草一样拧着。
“没想到，七八年不见，你成了这副模样。”热气弥漫在两个人面前，像是一面无形的墙。
烟雾立起的围墙一戳就破，但没有人愿意抬手挥开它。
“我已经……”
“已经废了？或许吧。”弥七扯了一下嘴角，将碗里的面条用筷子捞出大半来，让面条快些降温。
潘鸣听了她的话，瞬间低下了头颅，面上带着一些窘迫。
“我记得你以前在我们大队，不是这样的。”弥七专心看着面条，有意无意提起从前的事情。
“都是过去了。”
眼前的潘鸣说实在的，真让弥七想不到从前的那个豪迈少年的模样，她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怔怔地看着一直低着头的人，忽然 倍感无奈。
“真不像你，老朋友，啊文和三子的死，把你的脊梁骨敲断了吗？”
这可真是冤枉了潘鸣，他平时可比那些学生还要放荡不羁，在墙角偷听的几个老板摇了摇头。
“……是我，对不起他们，也对不起你。”
“嗯，你说的对。”弥七用手测了一下温度，确定吃了之后不会烫舌头，才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一直到吃完，潘鸣也没有说过一句话。
“开会去了，大概是最后一次见面了，潘鸣，我没有机会回白塔了。”弥七将汤喝完，留下一枚破旧的硬币。
“……丫的，大老远跑回来还得自己煮面。”
她嘴里念叨着一些粗话，拎起一个小型的公文包，朝着白塔方向走去，出门的时候还顺便笑着和蹲墙角的几个人打了个招呼。
“唉……”
潘鸣长长叹了一口气，看着对方的背影。
一如昨夕，弥七要走，永远走的果断。
“第一次瞧见老潘头这么畏畏缩缩啊？来的是谁啊？”
几个隔壁老板从角落里钻出来，一副知心哥哥姐姐似的拍着潘鸣的肩膀，假装安慰实则八卦他。
“以前的战友。”
“我看她那身服装，地位不小吧？不是副塔才能穿的，怎么你混成这样？整天净吹牛！”
说话的人说着说着便激动起来，被身旁的几个用手肘围攻，让他闭上狗嘴，不要触人家霉头。
“……”
“啥呀，平时他损我的时候也没见你们用手肘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