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纠结
森川银在那个自动贩卖机面前已经停留很久了。
她不断地投币投币，重复着购买的动作，因此掉落的咣当声也接连不断响起，简直成了一支慷慨的交响乐。
那个家伙……到底在干什么啊？！
影山飞雄从体育馆的窗户望去，刚好能看到那个矗立着的自动贩卖机，和贩卖机前的森川银。
他跑步的速度稍微慢了一点，眼睛不自觉地看向那个方向。
“影山？”后面跑着的人叫了一声，影山惊醒般扭过头，加快脚步接着向前跑去。绕场一周跑完后，再经过这个位置，自动贩卖机前已经成了空空一片。
银清买空了贩卖机里所有的牛奶，满意地看着自己背包里的“牛奶50”，囤货癖大满足。
然而往教室走过去的时候，却发现，体力几乎在以每分种1点的速度往下降。银清打开牛奶喝了一瓶，加了5点体力，然而依旧没过一会就消耗尽了。
可恶，难道这是防止玩家掏空贩卖机的平衡机制吗？
银清不甘地往前走了几步，体力依旧在往下掉。
她只好把背包里的牛奶掏出来，忍痛放在了地上。
背包里只剩三瓶牛奶的时候，她再往前走，体力才不掉了。
好辣鸡的体质，她立刻怒干一瓶牛奶。
唉，今日囤货，失败。
为了不浪费，她又干了两瓶牛奶，花费了8点体力把售卖机里的牛奶们放在了一个该放的地方，默默离开。
于是，今日排球部又多出一个灵异传闻。“打开门就会自动出现的牛奶”，队员们面面相觑，最后瓜分了。倒是没发生什么，没有特别好喝也没有特别难喝，就是普普通通的牛奶。
最后这件事被说成是校园里的好心地缚灵，会随机犒劳努力的学生。只是没有人知道，为什么体育馆旁边的自动售卖机里的牛奶买不到了，好长一段时间都闪着红色的“售空”字样。
影山快升上二年级的时候，森川银已经又变成了出勤率飘忽的幽灵，然而满分记录依旧被她嚣张地保持着，所以老师们齐齐采取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只要她不缺席考试，就够了。
逐渐长到了接近一米八的身高的影山，在私底下和打排球的同龄人里，渐渐被人叫起了“球场上的王者”这个称号。
因为她的出勤率，那个答应排球部的约定也变得不怎么能够实行。队员们逐渐习惯了比起在球场边，更熟悉在荣誉榜上见到森川银。影山飞雄很后悔，早知道这样，他何必当初牺牲那么大去请她答应。
他今天在学校看到了森川银，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依旧没来排球部。然而晚上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的眼睛还好得很。
所有人稀稀落落走完，逐渐只留下影山一个。他收拾着场上的排球，突然在一道拉长的影子投在他脚下。影山抬头看去，竟然是森川银。
“哟，努力山。”她看起来心情很好的样子，笑眯眯打了个招呼。
“来帮我投球吧。”说这句话的人不是影山飞雄，而是森川银。她站在球网前，跃跃欲试地做出一个发球的姿势。
收拾好的排球和清理过的地面都能看出部活结束了，不过森川银脑子里大概没有“读懂气氛”“不给别人添麻烦”这种概念吧。
影山飞雄默默这么想着，身体却诚实地拿出一个排球，举高手臂，看准她的手给她投了一个球。
“什么嘛，你在小瞧我吗？”
森川银很快发现影山在给她喂球，基本上每个球都能让她站在原地不动，抬手就能打到，像球有了眼睛自己送到她手边似的。
球场上的王者，天才二传手，这时候突然成了个懂人性的发球机器。
她姿势没变，手稍微动了下，每个球落地的点有了细微的改变，在对面的球场上砰砰打出凌乱的轨迹。
影山飞雄看了一会，才发现她不是无意义地让球乱飞，而是精准控制着球的落地点，在对面的地上拼出了一个——
バカ（笨蛋）
……影山无语，真的会是她才做得出来的事。
把所有球都打完，两个人又一起捡回来，当然，主要是影山飞雄在捡。森川银捡了一两个就开始偷懒，又美其名曰“体力值不够了”。
“喂，影山，”她靠在网柱上，“跟你说哦，我马上就要办成一件大事了。”
“是吗。”
“不久你就知道了。对了。你有在学习及川前辈的发球吧？要不要我帮忙？”
“你又要做什么？”
“比如说，我可以完全把他的动作复制下来给你，唔，也不知道你能不能装载mod……”森川银认真思考起来。但说出来的又是让人听不懂的话。一颗球滚动到她脚下，影山追过去捡起来，视野里是森川银的制服鞋和短袜，他抱着球抬头，本想接着她的话吐槽几句，却猛地被眼前放大的脸庞吓了一跳。
森川银不知道什么时候弯下腰，眼神直直地、专注地看着影山飞雄的脸。
他抱着球，接近半跪地蹲在地上，就这么仰着头和森川银的目光撞上了。
她的头发今天没扎起来，过了肩膀的长度顺着重力垂下，几乎要被从外面吹进来的微风拂到他的脸上，等等，她们原来离得有这么近吗？
影山肩膀上的肌肉微妙地紧绷起来。
那双浅棕色的清澈眼睛有魔力一般，让他从后脖子到脸颊，都开始腾起一阵细密的痒热。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脑海里突然想到了小学的时候，她来找他和好的那个下午，她没头没尾地突然就亲上来那件事。
那可是他的初吻。
从体育馆的大门缝隙透过缕缕金色夕阳，在两个人的身影边缘渡上一层金光，体育馆里此刻安静得能听到门外倦鸟挥动翅膀归巢的声音。
她该不会是又想要亲他了吧？影山飞雄的脑海里很难不冒出这个想法，按照森川银那种乱来的作风，加上一直对他毫无距离感的肢体接触，他的心脏猛地砰砰跳起来。
如果她真的亲下来，自己要不要就这么……等等，要怎么样，影山飞雄问自己，要对森川银怎么样，难道要说自己xi……不讨厌她？自己应该会……
影山的腰微微挺起来，森川银的脸更加清楚了。她俯视着他，嘴唇微微开启——
“影山的建模好细致啊，连眼睫毛都这么清楚。”
下一秒，森川银若无其事地直起腰，说了这么一句。
“诶？你脸为什么这么红？”
“——不关你事！！”影山飞雄却莫名恼羞成怒地吼，把手里一直紧紧攥着的排球朝球筐投了过去，却因为力气太大，又被狠狠反弹了回来。
森川银追上去，拿着球又投了一次。哐当，刚刚好好，球落在了球筐里的一堆球最上面，安稳卡住。
“噗。”她看了他一眼，露出一个小小的微笑。
嘲讽之意不言自明。
“同学们，这里马上要关门了，请赶快出去吧。”这时候，掌管钥匙的阿姨突然探头进来喊道，她身后，夕阳的余晖渐渐消散，是有点晚了。
森川银自然地转头，对影山飞雄说：
“我们一起回去吧？——诶、诶影山？听到我说话了吗，你为什么走那么快啊？”
话音还没落，影山已经抓起自己的包飞快地跑了出去，比晨练跑得还快。
“奇怪，为什么突然移动这么快啊，”森川银越过阿姨，走出了体育馆，前面影山的背影已经小到看不到了，好像后面有猛虎在追他一样。“是卡bug了吗。”
银清觉得这个游戏的养成线比恋爱线好玩多了，当然，这也得益于她roll到的超欧主控数据。升上初中后，她在各类比赛里攒的成就点终于够她开启职业线上的第一个大成就：县级第一。
她代表学校取得了县内的青少年物理科技赛金奖。下一步就可以参加地区级别的了，再下一步是全国大赛，如果能在高三结束之前完成全国第一成就，还可以加快升入优秀大学，向最终成就“震惊世界的顶级科学家”进发。
为了给玩家成就感，她在游戏里上的北川第一中学还特意在校内挂上了红色条幅，每个进出学校的人基本都能看到。她的金牌和奖状还不是直接发送到玩家背包，而是在年末大会上由校长递给她的，仪式感做足。
银清特意叫上了自己的两个攻略对象见证这一刻，校外的友人a进不来学校，她还偷偷贿赂了门卫大妈。
颁奖结束之后，她拉着两个攻略对象一起合影，左边一个，右边一个，留下了珍贵的cg。
名为：玩家银和两个运动笨蛋攻略对象。
养成真的很好玩。相比起来恋爱线就真的让人头秃。对象b的好感波动上升，现在已经快要直逼80，却依旧没有进入攻略线的动静，游戏丝毫没有开启个人线的提示。而不知什么时候，友人a的好感度也直升85，然而和对象b一样一点没有开启个人线的动静。
所以到底要怎么样才能顺利开启青春恋爱日常啊？！
银清苦恼着苦恼着，第一学年就过去了，第二学年开启。这一年银清的主控在情人节依旧没有收到礼物，生日的时候倒是收到了两份礼物。友情线就是这样的啦。
第二年，银清尝试了拉攻略对象b一起去看校园祭的花火、约友人a一起去书店、和对象b一起喂野猫、和友人a一起吃拉面等等事件，两边的好感度倒是都在涨，却依旧不见开启恋爱线的迹象。
最后，银清佛了。可能她就缺乏一些恋爱天分吧。
算了，这周目就大家一起做朋友好了，她认了，下周目又是一个不服输的好女子。
想开之后，银清就不怎么查看好感度了，反正两边都已经挺高了。大家都是好朋友嘛，友人a的好感度让他可以旷了排球部活来参加她的竞赛加颁奖现场，还紧张到吐了两回。对象b的好感度可以让她在他平时最爱摸的排球上写了“影山是猪猪”，发现之后竟然也没有太生气，只是试图和她发生肢体冲突，被她跑掉。
她就是想试试能不能真的写字嘛。
快要升上第三学年的时候，银清邀请了自己的朋友一起去新年参拜，为了省事，她直接同时邀请了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