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年会
时间来到2022年的年末，云承再次如同去年同期一样，在附近的酒店举办了一场年会。对我的同事们来说，年会的意义就是所有同事簇拥在一块把酒言欢，领导们分享自己在过去一年里所创下的丰功伟绩，下属员工们分享着自己情感经历、炒股收益等等。
不知道是不是之前换部门的事情领导还在耿耿于怀，这一次领导没跟去年一样把我安排在领导桌，跟他坐一块的是我没见过的女孩，一问才知道她叫刘畅。原来是我去年离开青市后，领导后续安排过去的一个女生。奇怪的是，我21年末之前做了这么久青市的业务，她居然从来没来和我对接过。全靠自己的实力去和甲方对接了解青市项目的业务流程。
她在领导桌里喝得很开放，除了来者不拒，她自己也主动和领导敬酒。
“听说，去年你就是和周言在咱们公司的年会上认识的？”我还在注视着刘畅的时候，一旁的可丽不知道哪听说了这个事情，好奇地问我，我自然第一时间想知道，是谁把这事告诉她的。
“这事你是咋知道的？”
“叶雪说的。”她指了指旁边的叶雪:“是吧叶雪姐，是你说的当初任珊和周言就是在这么个年会上认识的吧。”
叶雪笑着回应:“是呀，当初任珊就跟那个刘畅一样坐在那，只不过比她低调多了。周言好像就是看不下去了跑过去直接帮她挡酒。她俩才这样认识了，最后促成了这段佳话~部门老员工都知道呢~说真的这么值得纪念的时刻你怎么不叫周言来一块参加年会呢。”
“害，他都不是咱们公司的了，我怎么好意思啊。”
但他们不知道，周言就在楼下大厅里抱了个平板边刷剧边等我吃完。我本来不想他没事在那等我的。奈何周言担心几个领导又像去年那样过来敬酒，硬是要待在酒店等我防止我喝醉。
“如果他们又硬要跟你喝，记得喊我上来。”年会开始前，周言特意嘱咐我。
但他还是动不动就从门口偷偷瞄一眼。和我在一起后，他才告诉我。去年，他就是这样边在自己位置上吃喝，边看我在那和领导敬酒。
我能从我们这些下属在年会上吃喝的表情感受到，有人欢喜有人忧。源于本月中旬，一年一度的年终奖发放。虽然人资一再强调严禁员工私下聊工资，毕竟员工们会由于薪资不平衡而对公司产生厌恶情绪，但是云承每年的离职率低，员工们越混越熟，彼此每天聊的内容就自己不可能没有薪资问题。在互相了解后，有些人就把年会当成了散伙饭，喝个痛快准备来年直接跑路。领导们似乎也是知道这种情况的存在，所以员工们的酒桌上没有白酒和红酒，以防喝醉不省人事送医院。
至于我自己，其实我一直以来心态都很佛系。除了陈莹会问问我本月工资增项是啥，我几乎很少去跟同事们聊薪资。只是我的佛系不是说我真的完全不在乎薪资问题，而是在我看来，只要我不主动打听，那些烦心事就不会占据我的心头。
吃着吃着，领导来敬酒了，所有人不约而同站了起来回敬领导。而他明显有些喝上头地突然大声对我说:
“任珊啊！年会上看到你我就想起去年这个时候你刚回来，我想介绍你给各位领导认识下顺便喝两杯，结果周言突然杀出来了帮你挡酒。倒是真没想到他这么一个举动却在之后促成了你们一段佳缘啊！今天怎么没有叫他一块来啊？”
“这哪好意思啊，都不是咱们公司的人了。”为什么是个认识他的人都这么问？搞得我同一个答案得说好几遍。
“害，这有啥的，在我们这些老领导眼里，周言跟你和叶雪一样，都是我们的老员工！”
周言看来当年在云承是真的挺有威信的，能这样获得领导的肯定属实难得。而领导似乎心里头清楚有些人来年可能就不在，因此还多说了几句:
“可能我们这儿有些同志明年就要跟我们道别了，没关系！希望各位记住，云承的大门永远向你们打开！”
领导说完这句就走了，看他的背影，似乎也能感受到他心里对要走的同事们也是有些不舍的。当下的经济环境越来越差，微博每天充斥着关于“失业”、“裁员”、“工作难找等消息。但听说走的那些人都未找到下家，而是都选择回家休息一段时间。如果是我，我会有这种停下脚步的勇气吗？
我顺便问了下可丽:“最近生意怎么样？”
“不咋滴，好像现在的人都选择消费降级了，明明我上班那会，开发人员们几乎人手一杯咖啡，现在哪怕99一杯他们都考虑半天。”可丽说完直接干了手边的啤酒并接着说:“他们是发了年终奖嫌少，我特么是发了马上拿去算运营成本。唉，这年头做生意真不容易。希望明年这个时候，我的店还能开着。”说完，她把头靠在了我的肩膀上。我看她的脸有些红，再看一眼酒桌上她的那瓶啤酒，原来已经被她喝完一瓶了。不得不说，喝啤酒都能喝成这样，看来可丽平常真的不怎么喝酒。但也能想象这段时间她经营得多累。
“好啦，我没事，趁着年会白嫖喝一喝也挺爽的。心里头的苦闷都能说出来。希望以后，你不会有需要用酒来发泄的时候。但是如果你真的碰上了，我希望你不要憋在心里，宁可喝醉，也不要憋在心里。”
不知道余生，我会不会碰到这种时刻。
吃得差不多的时候，领导们在台上开始了讲话，完后便是抽奖活动，不幸的是，从头到尾中奖号码经历了21，23，25，然而我的号码22愣是一个奖都没抽到。不过既然是年终聚会，我也无所谓了，因为今年我已经足够幸运了。我遇见了我爱的人。这对我来说就是最大的幸运。
年会结束后，我们各自散场，很多老同事们在酒店大厅看到周言，各个都上去寒暄了一会，不知不觉，我自己也开始怀念和他共事的时刻。工作日一天24小时，虽然晚上7点左右到早上8点这段时间他是属于我，但真正属于我，眼里能有他的时刻，却只有早上7点到晚上12点那五个小时，以及早上最多一个小时。一天下来，6个小时陪伴，8个小时睡觉，剩下10个小时便是我们各自的工作时间，过去这10个小时的时候我没有特别在意他，如今我和他的感情越来越深，我才明白，我希望生活中的每时每刻都有他。
可丽晚上喝得太多，醉醺醺的样子让我我不放心她一个人回去，最后我联系了小雨，要来了她们租房的地址。周言和我把她送上了车后，便一同前往。本以为就在咖啡馆附近，没想到起码有10公里路，一问可丽才知道，原来她俩住的地方是回迁房，所以租金便宜。而周言车开到门口我才发现已经9点多了，门口居然还有这么多下班回家的年轻人。甚至还有很多阿姨骑了辆电瓶车在小区门口推销自家回迁房出租。
扶着可丽回到她家后，我发现屋内面积比我和周言租的地方还小，唯一能夸的也就是有个独卫了。而煤气炉是在阳台上的，空间十分紧凑，我问了问可丽这一套租房多少钱，她说:
“1200，但得年付，差不多就是咱一年的年终奖了。其实还能再省点，这小区里还有1000一个月的朝北没独卫床更小的，但我们毕竟两个人住，不能再省了。”
比我和周言租的地方还便宜1000，看来我真是没彻底读懂打工人们的苦痛，我以为我住的地方是暇城租房的均价，看来是我没去调研下租房市场。可丽这套租房的价格恰恰是我在青市租房的价格，只不过降低了生活品质。哦对了，她不养猫，如果养猫的话，猫猫怕是得跟她们挤一张床。
没多久，小雨也回到了家。看到可丽喝成这样，她有些不满地说道:
“你干嘛喝成这样啊！咱们店又不是开不下去了。”
“没有啦，我们以前不是也去酒吧喝个痛快的嘛，习惯了，”
“答应我！以后我不在不准这样喝了！”
“知道啦，这小两口看着呢给我点面子行不。”
我和周言听到这话后，觉得或许也是时候离开了，便在和她两告别后，回到车上准备回家。
一路上，我看着专心开车的他，不忍回想起刚和他认识的时候，那时候的他还有些胖，现在他已经看起来是个身材比较标准的男生了，至于为什么是比较标准，因为我觉得他腿上还有些减肥的空间，不过，时间会让我渐渐忘记这些，周言如今也不像以前那样高频率去健身房，一周能上个两节团课已经实属难得。而也正是时间的流逝，让我感叹，这一年就这样即将要过去了，那在新的一年，我是不是应该和他有什么新的故事呢？
正当我这么想的时候，周言却把车停在了暇江附近的限时停车点上，正当我一脸懵的时候，周言走下车来到副驾，解开了我的安全带，拉着我的手让我下车并关上车门后，穿过草丛走到了暇江边，今晚的晚风有些大但吹着很舒服，无论是他还是我的头发都不停地飞扬着，他看着我好一会儿后，从大衣的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小盒子。我能感受到电视里的剧情马上就要在我的生命中上演，因此我心跳加速，睁大双眼看着他。
果然，他单膝下跪，打开了盒子，里面果然是一枚闪耀着微小光芒的钻戒，他说：
“其实，我本来想在年会上突来乍到一下，在你我的老同事面前求婚的，原谅我最后还是没有这个勇气，你会因此感到遗憾吗？”
“傻瓜。。”我激动地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他。
“我生命中最重要的女孩，任珊，你愿意嫁给我吗？”
我看着他身后，过路人渐渐停下了脚步围观，似乎他们都在等待我说出答案，而晚风也渐渐停了下来，江对岸高楼大厦的灯光秀也渐渐频率暂缓，放眼放去，今晚的月色是多么的迷人，而这一切似乎都是为我和他准备的。我闭上眼睛，那一刻我想起纠结的自己，想起自己的过往，想起我们的点点滴滴。其实我很想知道，周言为什么，是什么让周言决定了要向我求婚，是什么让周言愿意和我走下去。又或许，周言是不是真的只是爱我，而没有想这么多？
我最后看了一眼望不到头的暇江，也许就是我们无限美好的未来呢，没有尽头，没有终点，晚风吹过，掀起江面上的涟漪，时大时小，但最终都会归于平静，所以，我和他，是不是即使未来不知道我们的生活主味道是酸谈苦辣中的哪个味道，也不知道是各种色彩中的某一个颜色，我们也能恩爱如初？
“我想，是的吧。”我最后自己给自己说出了答案。而当周言露出疑问的眼神的时候，我说出了那三个字：
“我愿意。”
刹那间，驻足的人群瞬间响起了掌声，而对岸的灯光秀突然全都亮了起来，难道真是周言安排的一切吗，而当我还在思考的时候，周言已经收好钻戒，冲到我的眼前紧紧抱起了我。我的双手也环绕着他，那一刻，我觉得我是这个夜晚最幸福的人，即使我不知道未来如何，这一刻我想永远记在脑海里。
那天晚上，我又梦到了那个世界的周言和自己，他们好像在和我说：
“恭喜你，未来的路上，要坚持下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