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她的婚礼

    周六傍晚5点，我和周言如约来到了暇城假日酒店。

    两个小时前，我一直在期待如今的钟洁会是什么模样。导致我自己心里头也不想输给她，以至于化妆都化了半个多小时。周言当时就显得有些不耐烦地说:

    “亲爱的。。你从来没有出门前化这么久的妆的，平常都是淡妆出门的，今天你。。”

    还没等他说完，我便直接打断了他:

    “你懂个球，我都多久没见钟洁和我的其他大学同学了，我一会给你看看我大学时候的照片。你看看我的那些变化不就明白我为什么要这样了。”

    周言不再说什么，躺在沙发上安安静静地等我化妆完。

    大概过了10分钟后，我才完成了所有的妆容，周言看了一眼，眼里除了有被我惊艳到，我能感受到，他更多的是不习惯，毕竟我确实不怎么化这么浓的妆。我也不说啥，翻来手机相册翻至2019年的照片给他看。

    “确实，跟现在根本不是一个人。以前还是斜刘海，现在直接没刘海。变中分了。而且以前似乎也从不化妆。”

    “废话，我可是努力读书的好学生！哪里会一天到晚想自己好不好看。”

    “那我应该还是会看上你的，只是晚一点，嘿嘿。”

    “几个意思啊你！”周言又是一样的欠揍。自然少不了我的拳头伺候。

    到了酒店后，我看了看宾客名单，钟洁请的宾客名单里和我同一桌的除了我和陈晨以外，也就只有我的另外两个室友了。剩下的貌似都是一些她的初中和高中同学。

    看完宾客名单后，一转眼便是已经在和各位宾客合照，穿着一席鱼尾裙的钟洁。我在远处看着她，即使浓妆艳抹，我也能感受到她和那些年已经截然不同。比起过去她的眼神里那些桀骜不驯，如今更多的是对生活的妥协，不知道为何，我感受不到她对于踏入婚姻生活的幸福，似乎所有的笑容都是她强行挤出来的。而她的新郎看起来却精神得多，虽然年纪看起来比钟洁大个起码五六岁，但是他始终面带微笑，甚至能让我感受到一丝骄傲。骄傲地告诉每一位来宾:看见没，我找到了个年纪比我小又好看的老婆。

    钟洁很快发现了在一旁等候合照的我们，她朝我们挥挥手后，我们便趁着他们的亲朋好友合照完后上去和她们夫妻合照。当然也少不了几句寒暄:

    “好久不见，钟洁，今天很漂亮啊。这是我男朋友周言。”

    钟洁似乎有些吃惊。确实，周言比陈铭帅不少，个子也高，钟洁的眼神似乎净是在表达她没有想到我的现任这么好看，而她开口所说的话也证明了我的猜想:

    “好久不见，任珊。这么久不见你也变漂亮了，新男朋友挺帅啊。看得出来你在暇城过得挺好的。这是我老公钟杰。”

    “你好，要好好对钟洁啊，钟杰哥。”我这句调侃她俩谐音姓名的玩梗弄得大家哈哈大笑。但我始终觉得，钟洁的笑有些勉强，并不是发自内心的。连周言也看出了她好像不是真的想结婚，他说:

    “她好像不是太开心啊，大喜日子。”

    “谁知道呢，不知道陈晨到底来没来，问问这个前任说不定能知道点啥。”

    走进宴会厅，我发现陈晨早就在我们那一桌上坐着了。说真的，我到现在都不知道怎么去面对这个钟洁前男友，在我心里，他的渣和不靠谱源于他过去打胎和借贷，但是他大部分的开销又是为了满足当年那个任性的钟洁。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定义他，只能先坐他旁边打个招呼:

    “嗨，陈晨，好久不见。”

    陈晨似乎也对我的改变有些吃惊，第一时间并没有认出我，而是打量了我几眼后说:

    “你是？任珊？”

    “对啊，我变化有大到让你认都认不出来吗？”

    “还真有点。好久不见，你是真的变漂亮了不少，这位是你男朋友？你好。”

    周言和陈晨打了个招呼后，我们便开始叙旧，当然聊得基本是以前陈晨和钟洁那些事，他似乎已经放下了，但当我问道有没有和她去合照的时候，他却说:

    “合照还是算了，我怕等会她情绪崩溃。毕竟我们彼此是彼此的青春。”

    我心想:那你怎么敢来的啊，你担心人家合照时情绪崩溃，你就不怕人家在舞台上崩溃啊。不过她俩我是真的觉得挺牛的，一个敢请，一个敢来。

    没多久我的室友们也一个个到场了。看见陈晨后，一个个都愣住了，估计和我的想法一样。不过她们都挺知趣，没有一个人见到周言还在那问陈铭怎么没来。只是我们都没能和大学时候的另一半走到一起，出于尊重的原因，互相的谈资也少了不少。

    6点08分，婚礼开场。在主持人一段开场白后，伴随着射灯的照耀，新郎笔直着腰杆走上舞台，看得出来他还是有一些紧张。司仪问了他几个问题他居然能回答地有些结巴:

    “新郎，你做好迎接你的新娘的准备了吗？”

    “做。。做好了！”他结巴的样子弄得全场台下几个不给面子的来宾哈哈大笑。

    “各位来宾让我们把目光转向门口，迎接新娘的到来！”

    宴会厅内bgm一切，厅门打开，钟洁在她的父亲的带领下，缓慢走上t台中央。钟杰依旧还是有些紧张地走向了他的新娘。两人走近后，钟洁的父亲把钟洁的手放在了钟杰的手上，如果不是我坐得离t台比较近，我不会看到钟洁的父亲湿润的眼光，我也不会听到他颤抖的声线说着那番对新婚小夫妻的嘱托:

    “好好生活，好好吃饭。”

    看来，钟洁她爸一定特别关心自己女儿平常过得好不好，吃得怎样。估计心里头也都明白女儿过去那些年在外经常吃外卖或者下馆子。在老一辈心中，外面的餐饮怎么会有自己家做的饭菜健康又好吃呢。我还记得，每次开学，钟洁总会带一堆熟食来跟我们一块吃。我现在明白，那都是她爸的杰作。

    而舞台上的钟洁看了我们一眼，尤其是陈晨，我转头看了他一眼，他一言不发地注视着他的过去，当舞台上两人牵手的那一瞬间，我想他悬着的心应该是放下了。有那么一刻，我天真地以为他早就在门口备了几个帮手，帮助他会上去抢婚。这种事情果然只会在电影里发生。

    新婚夫妻一起走到舞台上后，两人在主持人的引导下，开始述说各自对彼此的心愿。新郎倒是像背台词那样轻松地说了出来，没有了之前的紧张。但钟洁拿着手机读却依然哽咽，而新郎也不停地为她擦眼泪。最后，钟洁还是放弃了这个环节，不知道到底是那段话不是出自她的心底，还是她真的激动到说不出口:

    “算了，主持人，我实在是情绪太激动了，能直接跳过这段吗？”

    “大家看啊，在她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天，我们的新娘激动到说不出话来了，没关系的，那么新郎，你愿意娶这个女人吗爱她、忠诚于她，无论她贫困、患病或者残疾，直至死亡。”

    “我愿意！”钟杰响亮地喊出了这三个字。

    “新娘，你愿意嫁给这个男人吗？爱他、忠诚于他，无论他贫困、患病或者残疾，直至死亡。”

    然而，钟洁没有像她的丈夫一样说出这三个字。而是思考了一会后，说出了一段我从小到大跟着父母或是我自己参加了这么多场婚礼以来，从来没听过的一段话:

    “我觉得你或我愿不愿意，不是看今天你愿不愿意，而是看在这场婚礼几年后，你是否还是愿意。”

    那一刻我在想，这两人绝对是今天吵过架了。不然钟洁不会在舞台上这么不给另一半面子。好在主持人很有经验，并没有因为新娘不走程序而惊慌失措。剩下的流程依旧顺利进行了下去。

    最后的扔捧花环节，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钟洁直接把花扔向了我们这桌。我不知道她是不是想冲着陈晨扔的，也许是想祝福他的下半辈子能找到一个正确的人。然而，周言什么都没想就伸出手去接捧花，但他没有接住，而是阴差阳错地让捧花在空中拐了个弯砸到了我的脸。这束捧花就这样掉在了我的腿上，全场瞬间响起掌声，尴尬的是，几束花瓣就这样贴在我脸上，同桌的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原本沉默地看着钟洁的陈晨也没绷住笑了。周言赶忙过来把我脸上的花瓣拿下，我还是很不爽地捏了他胳膊上的肉一下。其实我特别想骂周言一顿，没办法，这种场合下总得给他面子，或许，这一刻注定了我能拥有和他的幸福呢。

    婚礼环节结束，钟洁在她的丈夫的陪伴下缓慢走下t台，离开宴会厅，整个过程中，我看着钟洁的眼神仍然会看向陈晨，而陈晨却没能让自己的眼神再留在钟洁身上哪怕一秒。似乎对他来说，眼前的钟洁也许从此再也不会和自己有任何交集。但我很快被打了脸，当钟洁背对着他的时候，他还是看向了她，眼里也许都是对她往后余生的祝福。

    吃了一会后，陈晨趁着敬酒环节还没开始，起身离开了宴会厅，离开前，他跟我说：

    “任珊，大学那会，咱们这对和你们这对互相看着彼此成长，毕业后，你们分了，我以为我和钟洁能坚持下去，谁知道我还是辜负了爱情，无所谓了。另外，我看周言哥看起来比陈铭帅多了，应该也比他靠谱不少，以后你们要走下去哈。我走啦！后会有期！”

    我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脑海里回忆起大学时期的画面。有一次，我们四个人一起去爬山。虽然一路上钟洁不停因为天热以及爬山太累停下来要我们三人慢点走，我和陈铭心里头对她充满着不爽，但是陈晨却一点怨言都没有在原地不停安慰她，甚至最后还背她上去。我那时候可一点都没羡慕过这种单方面付出的爱情，但我能看得出来，陈晨是真的享受这一切，享受爱一个人的过程，而他离去的那一刻，他内心的洒脱似乎也在告诉我们，他不后悔这一切。

    我们都没能守住过往，但幸运的是，我们都能走出来，去迎接新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