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回国

    回国的飞机上，我和周言两个人面面相觑，互相猜想着当他回到家后，他的父母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印象里我从小到大，有一次和朋友玩到晚上10点多才到家。我至今还记得我进门后，我的父母双手互搭，一脸严肃的样子。我回到家的习惯通常都是直奔我自己的房间，很少跟他们说话。而那一次，我的父母不允许我进屋，他们要求我把这一天的行程像工作日报一般汇报给他们，他们想知道，我是跟谁在一块，去了哪里，出于什么目的要玩到这么迟才回来。

    汇报完后，自然是劈头盖脸一顿骂。直到我工作后，这样的感觉才在工作方案不合格被领导骂的时候，才再次体会到。

    说到这，其实我的父母根本不知道我居然去了遥远的欧洲，毕竟我只是去了甚至5天都不到，我就把周言带了回来。我的父母依旧以为，我只是在暇城简简单单过日子，之前他们所扯到的结婚的事，在我的冷漠对待下，他们也很久没再和我提起。说真的，我不知道是不是他们也习惯了跟我这样沟通甚少的生活。

    我唯一能劝周言的，也只有这么几句话：

    “回到家后，跟他们好好说话，无论如何，不要动怒。”

    “知道啦。”

    看他的神情，我完全可以想象他的内心有多忐忑，也许回家面对父母的画面已经在他的脑海里模拟过数百次了。但具体会是什么结果，也只有面对了父母才知道。

    飞机落地的时间是晚上9点，换句话说，当他回到家的那个时间段，就是我当年被父母劈头盖脸骂的回家时间。一切就是那么巧，他的父母完全可以把这件事情想象成儿子在外玩到太晚回家。只不过，这个儿子都快成家立业了。

    周言始终不愿意一个人面对父母，因此他硬着头皮要求我跟他一起回家，最起码等父母气消了再让我回去。我当然不想像个夹心饼干一样夹在他们中间，然后我拗不过像个孩子一样的他，甚至如果我不陪他去，他宁可在家门口待着也不进去。所以，我只能像个姐姐一样，带着他去跟他的家人道歉。

    推开门的那一刻，我看见他的父母正在看电视，两人的神情似乎并不像我想象的那样气得无话可说，也不再像那天在盛轩求我去爱尔兰找他那样，两个人看上去十分平静。

    最先开口的还是周叔叔，他看了看儿子又看了看我后问道：

    “回来啦，爱尔兰玩得开心吗？”

    “还好。”周言看似敷衍的回答下，背后可想而知他的内心是有多么的复杂。

    “来吧，行李放到一边，我们一起坐下来聊聊吧。”

    我和周言安置好行李后，和他的父母一起坐到了餐桌上，我和周言坐在他们的对面，总给我有一种在面试的感觉。

    出乎意料的是，他们没有对周言一个人远走高飞爱尔兰的选择做任何的责怪。也不过问在爱尔兰过得如何。周叔叔只关心一件事情：我和周言的未来。对此，他是这样解释的。

    “儿子，你因为你心之所向的另一半无法相伴一生，就想逃去你心之所向的地方放空自我，忘记一切。而这位另一半，也就是珊珊，她能想到你在那里，并且义无反顾地过去找你。这就证明了我们不能再阻止你了，哪怕只是为了你不让他在满世界乱跑，我们也只能接受你们了。”

    看来，周叔叔已经想清楚了，一旁的周阿姨一直没有做声，但心里头也默许了周言的决定。周叔叔接着说道

    “我们曾希望你以我们的意志活着，事实证明了你不想这样，我以为你只是不希望我们安排你的工作，我们没想到连婚姻你也不想被安排，好在，你遇见的是一位愿意为了你去另一个国度的女孩。我们不再过多干涉你的选择了，你们两人的未来，自己去安排吧，不过周言你把工作都辞了，接下来是去盛轩，还是二进宫云承，还是去别的公司，你自己考虑吧。”

    周言一直没有多说什么，点头接受父亲所说的一切。我看他一直不说话，决定还是帮他说几句：

    “叔叔，他其实是个特别有想法的人，在工作上，如果没有他，盛轩的项目光靠我一人我也完不成，在生活上，他也很有自己的追求。虽然他这次的决定有些孩子气，但是我保证，今天一定会照顾好他的！”

    听到我这样说，他们二人都露出了肯定的笑容。

    天色已晚，当我准备回去的时候，周妈妈不让我回去，她果断腾出了沙发让周言睡，而周言的房间自然就成了我今晚的闺房。我和她一起收拾周言的房间时，她跟我说：

    “阿姨真是羡慕你们，情投意合。周言他真的，不管对我们，还是对林溪，都不如对你表现得主动，我们也发现，他只对自己真正信任的人才会表现出全部的自己。所以，往后我想就真的要把他托付给你了。”

    老实说，我真的还没想好面对周阿姨所说的这个事实，明明很久以前，情况是完全反过来的，他是那个把我从年会酒局上救下，把我从青市带回暇城，带着我做项目的值得我信赖的同事兼恋人。他还会成为曾经的周言吗？

    洗漱过后，我便在周言的房间里休息，周言则只能在客厅里看着电视。他怕我闷，因此让我随意使用他的电脑，我本想上之前刷剧的网站上继续刷剧，不经意间，我看见周言的桌面上用了自带的桌面整理软件，将个人生活和工作相关以不同的文件夹区分得很清楚。充满好奇心的我出于对他的尊重，便拉着他来到房间想让他告诉我这两个文件夹里的奥秘。他也没有拒绝。

    打开个人生活文件夹，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张张他拍的照片，之前在微单上用那个小屏幕时我从来没有放大看过，放到这台27寸的显示器上才发现原来处处都是细节。周言真的是什么类型都拍。大到城市星空，小到在花朵上采蜜的蜜蜂。所见之处，他都用微单记录了下来。

    我也常常刷社交软件，不仅仅是男孩子，女孩子也喜欢看美女，所以大数据总是给我推各种好看的女孩子。我不知道这么爱拍这拍那的他是怎么克制住在这份文件夹里一个美女的没有的。之前在暇城某个民国建筑的角落，由于适合取景拍摄，一群美女在那儿争奇斗艳，但是真正成为重点的不是这群女孩，而是一群拿着长枪大炮的在拍她们的大叔们。周言原本也想让我上去取景，我直接严词拒绝，因为我可不想出现在这群大叔的相机里，即使我的颜值并不出众。

    当然，至于放在哪个难以找到的文件夹里也说不好。男生总是有一些小秘密，我也只能选择知而不言。

    看完他的摄影集后，我打开了他的那份工作相关文文件夹，在这里面，每一个项目都整齐地以工作时间+项目名称的命名方式去命名。随便点进去一个看，里面都有五个更细的分类:前期调研，中期设计，后期研发，系统运维，商务相关。做事这么细的男生真的很少见。似乎这才是真正的周言，而那个破罐子破摔远走高飞的他，不知道还会不会再次出现。

    也许是因为我两在一个屋子里待太久，周言妈妈不知道是不是怕我们控制不住自己，但也无法管得太细。特意在门口敲了敲门说:

    “你们两个自己好自为之啊。我们不多说了，周言你要不想睡沙发，你就自己管好自己啊。”

    因为周言妈妈这种想说却又不能明说的感觉，我们忍不住在屋子里轻声笑了起来。笑着笑着，我们深情地看着彼此，我不想再看他像在爱尔兰那样憔悴，我也不想他再有一天突然离开。我紧紧地抱着他说:

    “以后，我再也不会让你离开了。”

    “我也是。”周言也抱着我说道。

    他终究还是个男人，他最后还是没有回到沙发上去睡，我得承认，我沉溺于他身体的味道，我也不愿意晚上明知他在门口还一个人在床上睡着，所以，这个晚上，他就这样在自己家里紧紧地抱着我睡了一晚。这种把头埋在他的怀里永远不想出来的感觉，还有那种身体零距离接触的感觉，真的容易让人上瘾，当然，重点还是，他是我唯一想要的那个人。

    第二天，他送我回到了我租的地方，陪我一起整理着行李，完事后，我还得从附近的宠物店把我寄养的两只猫猫接回来，养猫就是这样，不能出去很久，所以我只能把它们寄养在宠物店。幸好，他们过得很好，见到我的那一刻，它们开心地围着我转。再一次看到它们，也意味着我的生活，要从这场意外出国中，回到两点两线的正常生活生活了吧。我和周言这条线在失而复得后，还会重新擦出怎样的火花呢。日子真的，还很长呢。

    下午，我们去了趟盛轩找了找林叔，在我和周言，我和林溪经过这样一次奇妙的旅行后，我们的关系已经彻底不再是简单的甲乙双方的关系了。我相信我们已经能够亲如朋友，所以，我不想再生分地喊着林经理。林溪在国外的决定告诉了林叔后，林叔也开始反思自己一味地安排晚辈的生活，替晚辈做主，是否真的是正确的。不过他强调，林溪在盛轩的工作成果她还是十分认可的，如果真要选，他还是希望林溪可以回来。

    林叔还特意提了出国前他和周叔对我所说的，只要把周言带回来，就可以让我在盛轩工作。他问我是否还对这件事情有想法。我思来想去后，最后还是拒绝了他。我还是想在云承继续发展，既然周言可以在云承做好，获得那么多项目经验，我相信我也可以。我也希望在云承积累更多后，再考虑将来有没有可能进盛轩，毕竟，我还不想这么早面对来自盛轩这家全国最大企业之一的压力。

    回到云承后，领导依旧很关心周言的现状。对他而言，周言的辞职始终是一个损失。虽然他知道周言未来迟早要在盛轩工作，但是他仍然希望我能够劝周言回到云承工作。我后来把领导的这个想法告诉了周言，周言最后还是拒绝了，男人始终还是要面子的，二进宫这种事情，不仅对自己，还是对公司，对同事，心里总会有些隔阂。

    周言决定，自己先再沉寂一下，再做了这么大的决定辞职和出国后，他想找回过去那个对工作和生活都有独特态度的自己。今后的人生，他不想再那么草率地做决定。

    我自然是支持他的决定，我也希望，我们的明天，能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