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共事
离开青市，最麻烦的就是要把那么多行李寄去暇城。除了周言这个比较熟络的同事，我在暇城没有任何比他更熟的人了。思来想去，我只能把行李往他家寄，周言还是那么体贴地答应了我。
理东西的时候我才发现，我这一年多居然在青市买了那么多的东西。尤其是在逛古街的时候，每当我看见那些手艺人制作的精美的工艺品，我都忍不住要买回来，所以这些东西越攒越多。这些东西我不舍得扔，也找不到合适的人送。最后我还是全部选择了打包寄去暇城。很多东西，都承载了我在青市一个人打发无聊时光时留下的回忆。
我的房东是个很体贴的阿姨，这一年多来有时候天花板漏水，有时候空调罢工，她都亲自上门来找人维修好。所以我很感激她。走之前，我把钥匙交还给了她后，她对我嘱咐了很多:
“珊珊，在暇城要过得开心啊，过得好的话也要记得回来看看阿姨，那边天气虽然没有青市冷，但是到了天冷的时候也要多穿衣服啊，不要冻着。。”
说真的，当时我差点哭出来。
有时候我在想，可能人世间的任何一件事情都是这样。我去了暇城生活，可以遇见更多的人或事，但是还真的有点舍不得青市的烟火气，以及那么好的房东阿姨，也许，有时候工作不开心的时候，我应该找她多聊聊的。
大年初六，我从南城还没过完年就告别父母来到了暇城，租房是我第一件比较头疼的事情。过去在青市，2000元就能租到一个50平米的房子。然而在这里我只能租到一个20平米的，而且还是合租，这意味着我还得跟室友共用厨房，卫生间，洗衣机。我犹豫不决，看着小区门口一个个拿着租房版的阿姨在热情招待着每一个上前询问的人，我才明白来暇城打拼的人原来都这么不容易。
周言时不时来问我租房是否顺利，我说出了我的想法后，我原以为周言会给我介绍房源或是跟我一起找，没想到，他家就拥有我想要的房源：
“我家有套比较小的老房子差不多就是你之前在青市租的房子那么大，你要不要考虑下，接受的话我带你去下，不过得跟我爸妈签租房合同，毕竟是他们买的房子。”
我真的很容易多想，但我觉得，我的想法是对的，我不可能直接去租周言父母的房子，一来我不想占周言这么大便宜，二来我们还真的只是普通朋友的关系，我见他父母也会让两老瞎想——关于我是不是他们儿子的女朋友。再说了，就算是，我也不愿意这么早见家长！
周言还是那样，永远只是提出想法，不去坚持一下。他这样一直恰到好处地和我交流，是真的只是他的性格决定了跟谁都是那样，还是说，是他的一种套路呢？
我后来在离公司坐地铁大概10站的位置租到了一套我相对还满意的房子，虽然不大只有30平米，但是毕竟是整租，房东也没什么要求，也不介意我带着二二和三三。只是屋子里放满了之前寄存在周言家的东西后真的显得很挤。在这里的第一个晚上我总觉得少了什么，环绕周围一看我才意识到这屋子里连台电视都没有。原来，我早已忘了我有回到家就要电视放着听的习惯，这样这屋子里才显得不冷清。真怀念在青市的那个住处啊，房东阿姨连电视都给我配好了的，到了这里，一切都要重新开始。幸好，这里厨具什么的都有，我便亲自掌厨，在这个我的小家里请周言吃了餐饭，就餐时，他还跟我聊起了他的爸妈：
“你知道吗，你的东西在我家里放了这么久，我爸妈后来就开始问关于你的情况，毕竟你那些玩意一看就是女孩子用的。”
“啊，他们不会觉得我是你女朋友吧。。”
“岂止，他们甚至想请你吃饭。我解释了好久，他们才打消念头。”
周言这样说，我总不知道为什么感觉有种遗憾，如果我真是他的女朋友，他能勇敢地带我去见他的父母吗？想到这，我觉得我真的是越来越爱瞎想了，是不是我在青市这样能接触的人太少的小城里待了太久的缘故？
开工的那天，8点我便来到了地铁站，我已经很久没有体验过在工作日的上午坐地铁了，毕竟青市是没有建设地铁的。刷了乘车码进站后，没想到站台已经有那么多的跟我年纪差不多的人在等候地铁，列车来后，多的不仅仅是上车的人群，下车的人也是一股脑挤出车厢。走进车厢后的我自然是一个位置也没有，只能站着。放眼放去，几乎每一个人都在玩手机，有些人在刷剧，有些人在回复消息，而我不喜欢在嘈杂的人群里摆弄手机，生怕挤来挤去一个不小心没站稳跌倒在地上，虽然现在没这个可能，但我可不想往别人身上倒去。
拥挤的地铁里坐了半个多小时后，9点不到，我终于回到了云承。比起上次年会的时候回来感觉像个路人，这次我终于有了一种在外求学苦读终归来的感觉。开工日有一个抽奖活动，我抽到的是一个杯子，并不是很喜欢，像我这种爱瞎想的女生在脑海里又因此回绕着些谐音梗。
周言到得比我早，由于不知道坐哪，我只能问他哪有空位，他指了指他右边上那个空位说:
“这个位置空的，你要是不介意的话就坐这儿吧。”
我看了看这个位置，看起来十分干净，也没有堆放任何杂物，我一度怀疑周言来这么早是特意给我弄了个空位出来迎接我这位归来的新同事。
10点左右，领导喊我和周言去会议室里开会。没想到活来得这么快，我还想熟悉一下云承的环境的说。会议室里，领导交代了对我的具体安排说:
“任珊，这次喊你回来，一方面是觉得青市那边的项目价值越来越小，放你继续在那真的有些浪费人才了。上次周言特意去青市看你，一方面可能是他的私人原因，另一方面也是想替我了解一下你的情况，他现在接手了一个大项目，要为暇城最大的企业——盛轩集团做一个招标系统。这个系统比较大也比较复杂，涉及的方面也很多，他可能一个人忙不过来，所以跟我商量了一下，想找你一起做这个项目。”
果然，我不是因为领导真的想把我调回来，而是通过周言，我才有这个回到暇城与他一起共事的机会。我一时不知道这是好是坏，我不理解的是，周言为什么不把这件事情告诉我呢。如果我没有遇到他，没有他为我挡酒，我是不是很难得到回来的机会，领导是不是不会想到把我从青市调回来。
当我思考这背后的原因的时候，领导让周言介绍下这个项目他前期的考察。周言于是跟我细说了这个项目的主要内容:
“盛轩集团想要的这个招标系统，目前主要服务于盛轩集团招标部，他们将通过我们研发的这个系统，帮助盛轩集团及其下属分公司完成招标采购。经过我的一轮调研，目前盛轩集团每年的采购高达30亿，所以这个系统我们最起码能报价1000万。而且后续我们能够通过运维支持服务每年进行收费。”
1000万，好大的一个数字。可惜的是，周言跟我说过，在云承这家国企，做项目是没有提成拿的，最多年终奖从原来的两个月，变成三到四个月。这也是为什么周言即使再忙，他都能有时间去健身。我听说过盛轩这种全国最好的私企为什么能有那么多人为它加班，因为它们即有提成，也有加班工资，而云承都没有。周言因此也很佛系，对他来说，既能积累项目经验，也能拥有个人生活。其实我也差不多，我在青市，也基本没有加班，周六周日客户也不烦我。最大的原因还是客户自己也有家庭，也有生活。
不过，盛轩为什么会找我们这样一个国企性质的互联网企业来研发系统，而不是找一个真正有实力的互联网企业呢？因此会后，我私底下问了周言很多问题:
“周言，为什么你会找我和你一起做项目？”
“最大的原因，当然是希望你能回来，来暇城发展。我相信以你的能力，一起做项目也挺好的。”
“你为什么不跟我商量一下啊。。私自替我做决定。。”说这句话的时候，我还是有一点怨气的。不管我接不接受，周言都是应该和我好好谈谈的。
只见周言突然低头贴近看向我，我吓得后退了两步，不敢正眼看他，随后他笑着开口说道:
“你是不想回来？还是不想和我一起共事啊？你那时候不是说你选的是暇城嘛。”
我被周言这句话气得不知道该说什么，这都不是重点好吗。
“算了！我不跟你扯这个问题了！我问你，盛轩这么大的公司，为什么我们可以做他们的项目？”
“这个嘛，过两天带你去他们见盛轩那边的负责人，你就知道为什么这项目是我们的了。”
弄得神秘兮兮的，我真是服了他。
如果他的性格能该坦诚坦诚，该直爽直爽，我们在未来也不会那样。
总之，从那天起，我们一起共事的日子就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