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盒饭小说 > 其他小说 > 半妖不可以动凡心 > 第27章 第27章

第27章 第27章

<<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
    池玉泽给靳星纬还有那两个衙役倒了茶,衙役吨吨两口下肚,被呛得直咳嗽。

    “太守,太守前两天又奉诏进京了。现在齐家已经闹到,闹到府衙里头了,主簿应付不过来,让,让我们来求您帮忙。”

    靳星纬将手里的剑收起来,心想不就是上次我爹不在帮忙处理了个王家灭门的案子吗,如今还来找我,这也太瞧得起我了。

    旋即他一想,又觉得不对。

    现在衙门里的主簿也不是尸位素餐混吃等死的,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会求人帮忙,王家大宅那案子是衙役来太守府找人,他爹不在家正好让他碰上的,怎么现在人才刚死没多久就来找他帮忙了?

    站在他身边的池玉泽似乎也想到了些什么,二人对视一眼,当即心下了然,靳星纬问:“在哪死的?怎么死的?”

    他这话算是问到了点子上,两个衙役的脸色当场就变了,面面相觑后去看他身边的池玉泽,似乎有些忌讳,怕让外人听见。

    靳星纬看他们俩这反应,心想十有八九这事儿和妖怪有关,马上道:“这是池大师,不认识了?快叫人。”

    京州府衙内的衙役大多见过池玉泽,听靳星纬这么一说,他俩盯着池玉泽仔细看了看,发现好像是有些眼熟,叫了声大师,这才小心翼翼地开口:“人是在百花楼里死的。”

    “什么?!”

    衙役说完,二人俱是一惊。半个月前他们俩和香雪被林沛悬赶下山采买东西的时候曾见百花楼周围妖气缠绕,但群妖畏惧镇楼的法器,不能进入百花楼内。

    之后他们再次进入查探时池玉泽也加强过法器的结界,同时还让香雪给齐睿才送了平安符,况且京州城内还有玄宗派弟子,怎么还会死人?

    靳星纬一把抓住那说话衙役的衣领,问:“说清楚,怎么会死在百花楼里?”

    衙役让他这么一揪,吓了一大跳,忙道:“小的,小的也不知啊……说是,说是那齐公子,昨天夜里去百花楼那,那什么……结果早上他们家小厮去接公子回府,在门口叫了半天门也没人应,推门,推门进去之后,就看见,看见他没穿衣服,浑身是血,死在床上,胸口开了个大洞,好大的洞,五脏六腑全给搅和搅和挖出来了,揉面似的。”

    说着说着,那衙役自己都觉得恶心,捂着嘴干呕起来。靳星纬怕他吐自己身上,连忙松手后退两步,正好撞到池玉泽。池玉泽伸手扶他,靳星纬低声问:“你觉得是怎么回事?”

    池玉泽沉声道:“妖。”

    靳星纬:“什么妖?”

    池玉泽摇头:“尚且不知。”

    衙役老半天才缓过来,捂着胸口喘气,看他俩还在那说悄悄话,立马道:“公子,您看您什么时候有空?就随我们……”

    “五脏六腑都被搅碎,脑浆还在不在?”

    院内四人闻言齐齐回头去看,林沛悬不知何时醒了,正靠在自个儿屋子的石门边上,双手环胸,上下打量着那两个一早上山的衙役。

    她才醒,只披了件外衣,没有束发,几缕乌发散在额前落下一片阴影,更是衬得眉宇之间戾气横生,当场就吓得两个衙役不敢再说话。

    靳星纬立马将那俩傻乎乎的衙役拉到身边,指着林沛悬道:“池大师的师父,叫人。”

    一个衙役问叫什么啊,另一个拉着他就鞠躬,喊了声仙姑。林沛悬扑哧一笑,也不知是乐的还是气的。

    大师的师父都来了,两个衙役也不敢瞒,林沛悬问什么他们就答什么,立马道:“我,我们也不知,我们俩还没去现场看过。”

    林沛悬瞥了池玉泽一眼,说哦。

    这半个月相处下来,现在不仅池玉泽,就连靳星纬看她这敷衍样都知道她有话要说,没准已经知道了凶手是谁,立马乐呵呵地装了个狗腿子样,凑上去傻笑:“前辈,您知道——”

    “我不知道。”林沛悬笑着看他,那笑容明明和善得很,靳星纬却觉得她下一秒就要打人,“你剑练完了?”

    “完了完了,练完了!”靳星纬立马怂,指着站在院子角落里一动不动的金甲武士给她看,那俩衙役这才注意到角落里还站了个人,吓得双双往后一蹦。

    这时,站在一边不语的池玉泽问:“还有没有其他异状?说你们知道的便是。”

    两个衙役摩挲着下巴想了一会儿,其中一个突然道:“我无意间听见仵作和主簿说话,好像是说那齐公子的脸被划烂了。”

    被靳星纬缠着问到底怎么回事、同时又在一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林沛悬在这时补了句:“多大仇啊?”

    这下就连池玉泽也绷不住了,上前去请示林沛悬,林沛悬只看着那两个衙役,同他道:“如今时期敏感,凤霞有妖乱,山中也异动颇多,我看这人死状惨烈,倒觉得蹊跷,许是有魔作乱。”

    靳星纬也凑过来,问:“会是王家大宅背后的主事吗?那个摄魂的魔?”

    “魔只是泛称,并非一人或一族。”池玉泽解释道。

    “总之你下山去看看。”林沛悬闭着眼睛,似乎被太阳照得不大舒服,“若有魔,解决了就是。解决不了也不必强求,我会去助你。”

    池玉泽点点头,两人一对视,靳星纬便懂了他的意思,朝那两个衙役道:“过来拿行礼,现在就下山。”

    俩衙役一听,笑得脸都要开花了,你争我抢地替他们俩拿行李,争先恐后地献殷勤。

    林沛悬靠在冰冷的石门上,望着池玉泽和靳星纬离去的背影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叹了一口气,将要说的话咽回肚里,嘟囔着算了,让他自己解决,一甩袖子进屋去了。

    池玉泽和靳星纬带着那俩衙役顺着山间小路下山,一路上林子里不时闪过野兔的影子,偶尔还有胆子大的,三五成群聚在林子边缘看他们。

    其中一个衙役看见,摸着下巴啧啧道:“没想到这中川山里有这么多兔子,下次带上猎具……”

    话还没说完,那衙役就感到一股冰冷且充满杀气的眼神从前面射过来,他连忙转头,只见走在前面的池玉泽正回过头来看他,那眼神凶狠得像是下一秒就要将他活剐了。

    “带猎具干什么?”

    衙役被吓得后退了两步,连忙摆手说不干什么不干什么。

    就连靳星纬都让池玉泽这眼神吓住了,好半天才低声问他说没事吧?

    池玉泽听见他问,立马收了那冰冷可怖的眼神,温声说没事。之后,他从袖子里摸了个剑穗出来,递到靳星纬面前。

    那剑穗由泛着光泽的玄绳编织而成,十分细致结实,上头还坠了两块仿若白玉的漂亮饰物,轻巧又好看,靳星纬猛地睁大了眼睛。

    “给,给我的?”

    池玉泽点头,靳星纬大叫一声,欢欢喜喜的将新剑穗配到剑上,那剑是林沛悬上次给的玄剑,通体漆黑,正好与玄色的剑穗相得益彰,好看得要命。

    靳星纬越看越喜欢,每过一会儿就忍不住摸两下。

    就这样一路下了山回府衙,才到门口,靳星纬就听见里头哭天抢地的声音,原本的好心情霎时不见,眉头一皱朝门前衙役斥道:“里面怎么回事?衙门里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脸还要不要了?”

    门口看门的衙役也委屈,一看见他回来,立马哭丧个脸,差点给他跪下了:“公子!公子啊!您可回来了!您可回来了!齐夫人已经在咱们这儿哭了一个多时辰了,我们实在是拦不住啊!”

    靳星纬眉头一拧:“你们到底是拦不住还是不敢拦?”

    如果非要说实话,那么靳星纬承认,京州官场的确风气不好。

    京州地处京畿,离国都也不过百里路程,不料别的好风气没传来,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倒是传了个七七八八。

    京城内官官相护已是常事,如今到了京州也是如此,豪门贵族与官员沆瀣一气,靳星纬他爹刚上任的时候吃了不少苦头。

    当然,现在也没多讨到好就是了。靳星纬以前比现在野得多,他爹每每看见他和那些豪门公子走得近,都想打断他的腿。

    靳星纬沉脸将那衙役推开,带着池玉泽阔步奔入府衙内。

    一进门,果然就如那几个守门的衙役所说,齐夫人坐在一张梨花木椅上哭得凄惨,身边放了个软垫。

    软垫上面跪坐着个年纪同靳星纬差不多大的女子,看衣着打扮应当是齐睿才的妻子,两个看着娇弱女子周围还站了一圈牛高马大凶神恶煞的护卫。

    主簿站在他爹判案时用的红木案边上,止不住地拿帕子擦冷汗,伸长了脖子往外看,眼巴巴地等靳星纬回来。

    一见靳星纬,他立马喊了声公子,喊着就要上前去迎。不料那几个护卫比他还快,上前两人将他左右围住,又有一人去扶哭得直抽气的齐夫人。

    这阵仗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把那两个妇人怎么了,池玉泽见护卫扶着齐夫人过来,立时上前半步,不声不响地将靳星纬护在身后。

    靳星纬也是出了名的不好惹,看这架势,当即冷哼一声,不悦道:“伯母,何意?”

    齐夫人保养得当,人过中年但风韵犹存,她用丝绢帕子擦去脸上的泪,凉飕飕地讽道:“星纬,你如今是长大了,好大的架子,府衙办个案子还要我们等你。”

    后头的主簿一听,当即不乐意了,喊道:“齐夫人,这话就不对了,我说了衙门会给齐府一个交代,还齐公子公道,是您听说我们大人不在,硬要找公子的!”架着他的两个护卫瞪着眼睛看他,只听他声音越来越小:“何况公子他,他也不是衙门里的人啊……”

    靳星纬这下算是明白了,原来让人急急忙忙上中川山请他不是因为怀疑齐睿才为妖怪所杀,而是因为……

    他站在池玉泽后面,不由得上下去打量面前妇人。通常晚辈见了长辈大多都要侧目,不能直视,靳星纬倒好,不仅就这么直接看了,还来来回回看。

    齐夫人好歹也是女子,让他看得恼了,斥道:“看什么?!见了长辈不行礼,贾淑兰便是这样教你的吗?!”

    靳星纬本来就不满齐夫人在衙门胡来,又听见她提自己亲娘,当场就怒,喝道:“放肆!你当这京州衙门是什么地方?!”

    他平日里纨绔惯了,又碍于他爹的身份不敢闹事,就算同人起争执也都一笑而过,鲜少以这样严厉的语气与人说话。

    如今这么一喝,竟有几分他爹在高堂上一拍惊堂木的气势,骇得齐夫人退了两步,底气都弱了些。

    一直躲在后面哭哭啼啼的少妇见状,忙从地上爬起来,上前抱住齐夫人的双臂,梨花带雨道:“靳公子,你怎可如此同我婆婆说话?当真没有礼数了么?”

    齐夫人原本都被骇住了,一听儿媳妇说这番话,不禁又回了些气势,色厉内荏道:“我儿睿才一夜横死,你们不去查案,还待在这里做什么?!”

    这番无理取闹简直让人无语,靳星纬懒得理她,朝一边衙役道:“把他们给我赶出去!还没传讯就跑到衙门里来哭哭啼啼的成何体统?还有那张椅子,给我扔了!”

    衙役听了就要动作,不料齐夫人带来的几个护卫纷纷向前一步,口中发出威胁的单音,靳星纬见了,气得眉毛都要飞了,高声道:“反了你们!”

    齐夫人冷笑:“靳星纬,叫你回来那是给你爹面子,你个毛头小子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你娘见了我都要行礼叫一声姐姐,你敢对我不敬?!”

    这边说着,一边的护卫已经上前要对靳星纬动手,一直沉默不语的池玉泽终于有了动作,只见他抽出长剑,身形一闪,眨眼之间就到最近的护卫面前。

    长剑剑锋闪着寒芒,抵住护卫的咽喉,距离不过分毫,只要稍微一动便能血溅当场。

    能给齐府当护卫,武功必然了得,但池玉泽的动作简直快到让人看不清,不过眨眼功夫就到面前。

    他动作快,出剑也快,那护卫停在原地,小心翼翼地咽了口吐沫,冷汗都快把后背浸湿了。

    靳星纬冷笑一声:“小爷我今天就敢了,你待怎地?”池玉泽挡在他面前,面无表情地看着齐夫人,靳星纬又道:“对你不敬又如何?”

    那持剑少年身上戾气太重,漆黑的眉压着眼睛,目光冰冷若三九寒冬,其中充满了暴虐的愤怒与杀意,一时之间,周围众人竟不敢再向前分毫。

    齐夫人被他骇住,吓得往后一跌,同身后的少妇齐齐连退几步,撞上摆在大厅中央的梨花木椅上。

    “你,你……”她又气又怕,指着靳星纬浑身发抖,止不住地你你你。靳星纬嗤笑一声,拍拍护在前边儿的池玉泽,两指将剑推开了点儿,皮笑肉不笑指了指身后的府衙大门:“齐夫人,请吧。”

    齐夫人相当不甘心地站在原地瞪了他好一会儿才怒气冲冲地离去,等到那些牛高马大的护卫都跟着走了,衙役才将大门轰地关上。

    门一关,靳星纬立马变脸,随手抄起个东西就往门上砸,白瓷花瓶砸在府衙大门上,哐当落下来,砸了个粉碎。

    “老子给你脸了!再敢来把你们全家都关牢里!泼妇!”

    靳星纬骂得毫不留情,一时间竟分不清到底谁更泼一些。

    周围的衙役都被吓得不敢说话,哆哆嗦嗦地站在一边,生怕被靳星纬的怒火波及。主簿见了救星似的跑上前,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靳星纬骂他:“这么多人拦不住她?朝廷养你们干什么吃的?养你们不如养条狗!狗还会看门呢!”

    两个人认识这么久,池玉泽还没见过靳星纬发这么大的火,一时间也给惊着了,站在原地无言地看他。

    主簿见池玉泽都不说话了,自己更不敢说话,结果靳星纬骂完了见没人来解释,心里火气更大,怒道:“他妈的说话!”

    “齐家势大,大人不在我们也不敢难为他们……”

    “那就让他们难为你们?”靳星纬气得火冒三丈,“这么多衙役,干什么吃的?!”

    主簿嘟囔道:“公子,咱们也不能跟百姓动手啊。”说完,他又小声抱怨:“而且真动手了我们也打不过……”

    “你说什么?!”

    靳星纬都伸手撸袖子想揍人了,好在池玉泽一手拉住他,横插到他和主簿中间,摇了摇头。靳星纬气得一甩手,转头就往外走,池玉泽连忙追了出去。

    “星纬!”

    他在街角追上靳星纬,上前拉住他,靳星纬骂完人,气已经消了大半,看他追上来,别扭道:“干什么?”

    “你去哪儿?”

    池玉泽看着他笑,笑得靳星纬都没好意思再生气,他挠挠脑袋,心叹色令智昏,别过眼睛道:“该去哪儿去哪。”

    仵作还没将尸体验明,此刻看不了齐睿才的尸体,两人一合计,决定动身前往百花楼。

    早上出了命案,百花楼外冷冷清清的,姑娘们都怕得要死,各自躲在房间里不敢出门。靳星纬带着池玉泽从后巷里钻出来,还没靠近,池玉泽就一皱眉,拉住他说等等。

    “怎么了?”靳星纬问。

    池玉泽带着他返回刚才的巷子,往里走了几步,停在一堆被破烂草席遮盖住的杂物前。

    靳星纬看见那杂物,正想说周围百姓时常将家中不用的东西堆在巷子里,若有路过的乞人需要,大可捡走。

    但话还没说出口,他挂在腰间的玄剑突然剧烈抖动起来。

    剑抖动得厉害,就连靳星纬都能感觉到其上汹涌流动的灵力,似乎下一秒就要出鞘,斩杀妖邪。

    “退后。”

    池玉泽将他护在身后,独自一人上前,将那块遮在杂物上的草席掀开。

    “这是——”

    靳星纬大惊,就连池玉泽的瞳孔也微微一震——只见草席下躺着一具冰冷僵硬的尸体,手护胸前,双眼暴突,死不瞑目。
<<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
添加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