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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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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一早,池玉泽醒来,发现自己躺在榻上,地上的被褥已经被卷好放进了柜子里,原本睡在榻上的靳星纬不知所踪。

    他匆匆穿好衣服下床,还没开门就听见院子里传来沙沙的扫地声。

    林沛悬是不会扫地的,除了不会扫地,也不会做饭,更不会做家务。

    现在天还没亮透,香雪肯定也不会来,那么在院子里扫地的是……

    池玉泽一手系着扣子,一手推开门,小木门绕着门轴一转,发出很轻很轻的嘎吱声。

    正在院子里扫地的靳星纬听见,立马抬头去看他,两道视线撞在一起,都不约而同地笑起来。

    “怎么起这么早?”池玉泽从房间里拿了毛巾和漱口用的茶杯出来,院子里的靳星纬精神得很,看起来已经干了好一阵的活。他漱了口,打湿毛巾擦脸,还不忘和靳星纬说话:“你放着吧,待会儿我来扫就是了。”

    靳星纬抓着扫把笨拙地扫院子里的灰尘和落叶:“不用,你师父说的还真没错,早起干点儿活,真的能精神不少。”

    “我师父?”

    池玉泽把埋在毛巾里的脸抬起来,才问出口,就听见头顶传来嗑瓜子的声音。

    林沛悬靠在檐角上,翘着个二郎腿,手里还端着碟瓜子,乐呵呵地嗑着。

    见他看过来,林沛悬偏过脑袋看了他一眼,旋即指着一边朝靳星纬道:“那儿还没扫。”

    她刚把话说完,又是一堆瓜子皮天女散花似的落在靳星纬刚扫干净的地上。

    池玉泽连忙去看靳星纬的表情,生怕娇生惯养的靳大公子摔扫把不干了和他师父起点儿什么矛盾。

    不料靳星纬一听,相当乖巧地应了一声,立马走去扫林沛悬说的犄角旮旯,路过他身边的时候还不忘把地上的瓜子皮扫了。

    靳星纬这份积极样看得池玉泽还以为他被上身了,他又惊又奇地看着自己脚边的那块干净地方——就是没过一会儿,屋前那块地方又堆了一堆小山高的瓜子皮。

    池玉泽觉得稀奇,他总觉得靳星纬就算脾气再好也不能这么让人颐指气使地使唤着干活,何况靳星纬从小众星捧月娇生惯养的,哪会干这些。

    他走上前想替靳星纬把地扫了,就见靳星纬又认命似的将屋前的瓜子皮扫干净,旋即抬头去看林沛悬。

    “前辈,还有什么需要我干的吗?”

    靠在屋顶上晒太阳的林沛悬闻言瞥了他俩一眼,指了指一边角落里散得乱七八糟的树枝和柴火:“把柴劈了吧。”

    靳星纬应了一声,竟然真的去劈柴。池玉泽在一边看得下巴都要惊掉了,连忙飞身上了屋顶,坐在林沛悬身边低声道:“师父,这是何意?”

    林沛悬撩起眼皮看他一眼复又合上,问:“你心疼?”

    “不,不是……”他倒也不是心疼,毕竟靳星纬一个大男人,干点杂活又没什么关系,他只是觉得这事儿离谱得很,比林沛悬有一天想通了请玄宗派的掌门长老上山吃饭还稀奇,“他怎么就……?”

    “我和他说,能干干不能干滚蛋。”林沛悬闭着眼睛把瓜子碟往他手里一塞,“看样子为了不滚蛋,这位靳公子还是挺能干的。”

    池玉泽端着瓜子碟,问:“您的伤如何?为您治伤的时候,我觉出那是……”

    “是魔,没说错,如今已经祛除干净了。凤夏妖乱四起,横死的人太多,聚集了不少怨气和执念,自然生魔。中川山里的事你不必管,如若京州有异,你便去查探。”

    她说完,不愿再与池玉泽说这个,便高声道:“靳公子,要是实在干不了就算了,我让人送你下山。”

    院子里立马传来靳星纬的声音:“不用!我可以!”

    “这小孩儿对你倒是挺上心的。”她嘿嘿笑起来,那张池玉泽无比熟悉的脸上分毫不见昨夜的落寞与孤寂。不过是短短半夜的功夫,林沛悬似乎又变回了他那个分不清糖和盐、把他当鸡崽子拎着到处闲逛的不着调的师父。

    池玉泽盯着林沛悬舒展的眉宇看了一会儿,这才转头去看院子里艰难地举起斧头劈柴的靳星纬,带着几分浅淡的笑意道:“师父也会很喜欢他的。”

    林沛悬笑起来:“得了吧,这小子不仅喝花酒,还敢叫我姑娘。”她抓着池玉泽的肩膀推了推,又像想起什么似的,突然问:“他昨天是不是还带你去喝花酒了?你们俩屋子里一股胭脂味儿。”

    池玉泽当即羞红了脸,没敢说话。

    “啧啧,玉儿是真的长大了。”林沛悬睁开眼睛,不怀好意地笑起来,揶揄道:“师父管不了你了,找你的姑娘去吧。”说完,见池玉泽似乎有话要说,她又道:“找你的靳公子也行,你要再不去帮他,他真该跑了。”

    她说完,一脚把池玉泽踹下了屋顶。

    池玉泽立马手忙脚乱地抓住檐角,这才稳稳落地,他端着那碟瓜子走到靳星纬身边,靳星纬已经热得脱了外袍,缠了一圈系在腰上,露出里面雪白的单衣。

    他满头大汗,扛着斧头好半天才劈下去一次,见池玉泽过来,立马道:“不用!我自己可以!”

    他说完立马去瞟屋顶上的林沛悬,林沛悬忙着晒太阳没工夫看他,靳星纬这才低声对池玉泽道:“你们师徒俩平时够会偷懒的啊?这柴火八百年没劈了吧?怎么这么多?!”

    池玉泽听完不由失笑,转身进了厨房。靳星纬还以为他真走了,气得把斧头往劈柴的柴墩上一劈,心里骂娘都骂了八百回了,一会儿骂他是个白眼狼,一会儿骂他偏心只向着他师父,其中还掺和几句骂骂林沛悬。

    没一会儿,池玉泽又回来了,手里那碟瓜子换成了把锋利的柴刀,靳星纬心里的抱怨和叫骂戛然而止。

    “用这个吧,轻一点。”

    靳星纬立马去瞥屋顶上的林沛悬,那缩着脖子的模样活像是被爹娘揍怕了的儿子。林沛悬像只慵懒的猫似的晒着太阳,眼皮也不抬,只道:“拿着吧,再不让这小子帮你,你们中午就得喝西北风去了。”

    他这才接过池玉泽递过来的柴刀,然后把手里的斧子递给他。池玉泽抡起斧子三两下劈开一根粗壮的树枝,看得靳星纬都惊了,愣是没想到他看着仙风道骨的,干起活来还这么有一套。

    接着,靳星纬又瞟上两眼屋顶上的林沛悬,心想想不过如果有林沛悬这样的师父的话,好像一切也说得通。

    表面上说着是池玉泽陪靳星纬劈柴,实际上池玉泽一个人能干三个人的活,比驴还能干,靳星纬拎着他的小柴刀站在一边完全无从下手。

    他这下倒是轻松了,可又怕林沛悬赶他,上前拉了拉池玉泽,小声说要不还是我来吧。

    池玉泽笑起来:“没事,我师父让我来的。”

    靳星纬这才放下心,结果一颗心刚落地,又立马被林沛悬一句话提了起来:“你们中午吃什么?”

    “前辈您想吃什么?”黑暗料理专家靳星纬笑得相当僵硬。

    “我?”林沛悬看他,“不用管我,管好边上那个帮你劈柴的白眼狼就是了。”

    靳星纬转头去看帮他劈柴的“白眼狼”,再回头的时候林沛悬已经消失在了屋顶上。他念叨了声奇了怪了,刚要和池玉泽说你师父不见了,神庙的石门就叩叩响起来。

    池玉泽还忙着劈柴,靳星纬便拎着柴刀去开门,才开了条门缝,就见一群人站在门外,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都巴巴地聚在门口,伸长了脖子往里看。等门完全打开,外面的人看见了他,都乐呵起来。

    “哎哟!开门的不是玉公子!你们说的凡……公子是不是这个啊!”

    “是!我昨天亲眼看见他跟着香雪姑姑和玉公子上山的!”

    “长得真俊,难怪玉公子喜欢。”

    “咱们这会儿过来,殿下不在吧?”

    “刚刚走了。啧啧,我好久都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了。”

    ……

    站在门外的人看猴儿似的围着靳星纬转,光自个儿看就算了,还小声巴拉地和身边的同伴悉悉索索地说着什么。

    靳星纬上中川山这么多回,来来回回一路上见过的人加起来拢共还没门口这帮子人多,他站在原地也不说话,别人看他,他就看回去。

    这时有个少年从人群里挤出来,靳星纬定睛一看,觉得有些熟悉。人群里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一句香雪姑姑。

    靳星纬突然想起昨天香雪来的时候,身后站着的正是这个少年。

    抡着斧子在院子里头劈柴的池玉泽听见门外的动静,远远朝着靳星纬高声道:“星纬,谁来了?”

    “叫星纬啊?这名字还挺好听。”

    “何止名字好听,人也好看呐!”

    “星纬?京州太守的公子是不是也叫这个?”

    ……

    人群又骚动起来,低声说着靳星纬听不清楚的话,他扒着石门眨了眨眼睛,半天才回头道:“呃……不认识,好像是找你的。”

    池玉泽还以为是谁,立马扛着斧头过来,结果一到门口就见这中川山方圆几十里化了人形的妖纷纷拎着菜篮吊着山鸡,看猴儿似的站在神庙门口,几十道目光齐刷刷地在靳星纬身上来回扫动,就差把眼珠子贴上去了。

    见他来,那些妖怪都笑起来,献宝似的把灵菇、野菜、山鸡等一系列山珍捧到他面前,七嘴八舌道:“玉公子,我们来送菜了!”

    平常靳星纬不在的时候是没有送菜这个环节的,偶尔会有小妖过来送些吃的,也都是些难觅的灵草灵药,比如上次的小鹿妖。

    以池玉泽的修为来说已经不必再进食,更遑论修为远在他之上的林沛悬。

    而今天群妖来,估计是因为靳星纬在这儿,为了来看看八百年也未必能在此处见上一见的凡人特意找了个借口。

    如此兴师动众,十有八九是昨天夜里他们回山的时候被夜间出没的小妖看见了,林沛悬虽默许以采药和打猎为生的百姓进山,却从不允许凡人进入深处。

    百年来每一个靠近的凡人都会被设在山林深处的轮回结界送回外围,更别说是玉公子亲自带人上山了。

    这下大家都颇为稀奇,想看看这位跟着玉公子和香雪姑姑上山的凡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这当中有不少修成人形后再没下过山的妖,几十年没见过这么活的活人了,还是长得这么好看的活人,都新鲜得要命,伸长了脖子你挤着我我挤着你的往前看。

    池玉泽简直无奈,挡在靳星纬前面,摆手道:“都散了,回去。”

    “玉公子你可不能这样!我们都多久没见过——多久没来过了!”

    “前两天听见小鹿说我还不信,没想到真的这么好看。”

    “公子就让我们多看看嘛!”

    “就是就是!”

    ……

    靳星纬半天都没摸清楚这到底是在干什么,池玉泽更是无语,他在中川山里住了十八年,愣是今天才发现他们竟是人来疯。

    他叹了口气,去看一边的小鹿妖,小鹿妖也很无奈的,他只不过是聊天的时候提了一嘴,哪想得到大家竟然真的成群结队来看凡人了。

    他回以池玉泽一个“我也没想到”的眼神,池玉泽瞪他,让他快把这事解决,小鹿妖只好垮起个小鹿批脸,叫道:“哎呀!殿下好像回来了!”

    众妖一听,先是一愣,旋即立马四散而去,连是真是假都没空去想,想来是怕极了林沛悬。

    等人都走完了靳星纬脑袋里还是懵的,他看了一眼空空如也的大门,又看了一眼堆在门边的果蔬肉蛋,尬笑道:“你们邻居……好热情啊……”

    池玉泽听了简直要吐血。他们俩把“邻居”送来的菜拎回厨房,靳星纬在那堆菜篮子里拨弄了半天,突然抬头:“没有鱼。”

    “什么?”

    靳星纬捏着兰花指把那只吓得毛都掉了的山鸡拎出来,道:“我中午本想给你弄烤鱼吃来着。”说完,他还叹了口气,低声道:“我特意找厨娘学过。”

    那声音很低很低,但池玉泽还是听见了,他觉得心中似乎有什么东西被触动了一下,酥酥麻麻的,还有些痒。突然,他的心底腾起一股冲动。

    当然,他也很快就把这份冲动付诸实践,他走到厨房的角落,从里面翻出一套不知吃了多少年灰的渔具,笑着看向靳星纬,问:“那你想不想和我一起去钓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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