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盒饭小说 > 其他小说 > 半妖不可以动凡心 > 第12章 第12章

第12章 第12章

<<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
    “你管我做什么。”

    池玉泽眼中绿光闪动,身后九条附灵的玄尾如翼般舒展,翻滚的妖气四散而出,顷刻之间就夺走了院中草木之力。

    失去了生机的绿植在瞬间枯萎衰败,被风喀嚓吹断枝桠,孤零零地掉在地上。

    应安康扬手布下结界,如潮水般汹涌的妖力在透明的结界边缘旋起狂风,吹乱了两人的长发。

    前一晚在王家大宅中受的重伤显然没有影响池玉泽分毫,他手中的长剑之上冒着碧绿色的火光,似乎下一秒就要喷出焚天的怒火。

    “靳公子口中的你,可没有如此凶悍的力量。”

    “那是自然。”池玉泽取出先前应安康给他的法符,符箓在瞬间就被灵火烧成灰烬,随着扑面而来的妖风四散而去,“不然你也不会给我这个玩意儿了。”

    应安康紧握着剑,两道剑眉紧蹙在一起,高声喝问道:“你意欲何为?”

    池玉泽倒是颇为胸有成竹,游刃有余,他好整以暇地问:“星纬和你说什么了?”

    “正如刚才靳公子同你所言,一字不差。”应安康道。

    池玉泽箭般的目光倏然射向他:“你刚才听见他说我师父了?”

    应安康眉间沟壑更甚。

    池玉泽剑指应安康咽喉:“既然应掌门从星纬口中听得家师下落,便不要怪我杀人灭口。”

    话音未落,池玉泽的身影倏地消失在原地,眨眼之间便闪至身前,三尺青锋带着排山倒海之势劈头盖脸地砍下,应安康挥剑去挡,面前池玉泽的身影又忽地一闪,消失在了眼前。

    这妖族少年的动作实在太快,应安康只有凭借多年驱妖本能才得以堪堪抵挡。

    眼见面前的池玉泽猝然消失,他立刻收剑后刺,电光石火之间,巨大的冲击力逼得他猛一前倾,手中反刺出去的兵刃堪堪卡住池玉泽劈向他后颈的那一剑。

    剑锋泛着寒芒,离应安康的咽喉不过毫厘,池玉泽冷哼一声,双目之中绿光大炽,长剑之上迅速蔓延起金绿纹路,应安康心道不好,一剑挥开池玉泽,猛地向后退去。

    凶猛的火龙轰一声喷涌而出,竟直接将应安康的结界烧穿,留下一个无法弥合的大洞。

    池玉泽甩剑,其上还未燃尽的火花砸在地上,在青石板面上留下几个冒着热气的焦黑小洞。

    他面无表情地看向应安康:“躲得还挺快。”

    “这灵火……”站在不远处的应安康一剑斩下烧着的衣袖,突然问:“林九娘是你什么人?”

    原还熊熊燃烧、喷着火舌的长剑猝然偃旗息鼓,池玉泽微仰起头,从头到脚地细细打量他。

    少年那副睥睨天下的傲然模样落在应安康的眼里,竟让他觉得似曾相识。

    “林九娘!她是你什么人?!”他又重复了一遍。

    池玉泽微微眯起眼睛,半晌才平静道:“她是我娘。”

    应安康露出了然的表情,又问:“那林沛悬……”

    “敢直呼我师父名讳我杀了你!”池玉泽持剑喝道。

    应安康收剑入鞘,扬手撤去结界,将双手摊开:“别打了,我没有恶意。”

    池玉泽不为所动:“没有恶意?这世上最想要我师父命的就是你们玄宗派!”

    应安康看着他这副护短的模样,重重叹了口气,一掀衣袍席地而坐,无奈道:“池公子,谁打得过你师父啊?”

    这句话显然让盛怒之中的池玉泽冷静了一些,他盯着应安康看了半天,点了点头,说也是。

    “你和你娘也太像了,坐吧。”

    池玉泽收了剑,身后玄尾消散,骇人的绿瞳也变回黑色,他学着应安康的样子盘腿坐在地上,问:“你认得我娘?”

    “何止认得。”应安康看着坐在对面的少年,重重地叹了口气,“我与她也算是故交了。”

    “人与妖?”池玉泽出声提醒,“应掌门,你可是玄宗派的人。”

    “你爹一介凡人,不也不顾世俗偏见与妖族成婚生子吗?纵是玄宗派,也有与妖族交好之人,你师父没同你说过?”

    池玉泽摇头:“我师父从不与我说这些。”

    “都是很多年前的事了,你师父不与你说也正常,何况后来还出了那样的事……”应安康叹了口气,不知从哪里摸出一个酒葫芦,自己喝了一口,反手扔给池玉泽。

    池玉泽接了没喝,拿在手里,问:“我爹娘?”

    “对。不喝还我。”池玉泽又把那个酒葫芦扔回去,应安康拿在手里,语调颇为平静,“当年你师父受难被困,你爹娘为报庇佑之恩曾求助于我,但当时我并非玄宗派掌门,只能略尽绵力。你爹娘死后我在中川山中寻你无果,还以为你死了……”

    “你才死了。”池玉泽道。

    应安康喝了一口酒,叹道:“你爹娘是为山中大妖所杀。据说那妖怪极度仇视人类,不容人妖相恋,就在你爹娘前去救你师父的路上……”

    池玉泽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突然问:“谁能困住我师父?”

    林沛悬是能在乱世中护佑一方平安的大妖,普通鬼神都无法与之比肩。她这种级别的妖怪绝不是能被轻易困住的,应安康的话漏洞百出,让人不得不怀疑。

    “你这孩子哪那么多为什么?!我好歹是你舅舅我能骗你吗?!”

    池玉泽看傻子似的看了他一眼,道:“你一个凡人,也敢说是我舅舅?”

    应安康怒:“凡人怎么了?!你爹不是凡人?!”

    “你和我爹能一样吗?”池玉泽嗤笑。

    应安康嘴里嘟囔着我不和你这小鬼一般见识,深吸了几口气后又道:“如今这世上能与你师父一战的人的确不多见,但也并非没有。你别忘了,虽然人妖大战后,号称悍勇无双的龙族覆灭,但这世上妖怪万千,也不是没有其他妖族,他们之中是否有与你师父旗鼓相当之人谁也说不准。虽然现在百年前的人族大能皆已去世,但妖怪能活很久。谁知道你师父是不是有什么别的仇家?毕竟她这人,啊不是,她这妖吧……”

    池玉泽突然抽出剑指着应安康的嘴,咬牙切齿道:“你要是敢嚼我师父舌根我就把你的舌头给拔了。”

    “好好好,打不过你。”应安康撇撇嘴,“不过你既有如此强悍的妖力,为何昨夜与靳公子在王家大宅时那么……”

    “那么弱?”池玉泽抱剑看他,不以为意道:“我完全释放妖力时需得现出妖身,人族血脉会克制我的力量。”他说着就指了指身后不知何时冒出来的玄尾,“这个要是冒出来,星纬就该被吓死了。”

    不待应安康说话,他又道:“此事你知我知,你要是敢告诉靳星纬……”他随手捡了块刚刚被炸飞的青石,握在手里,稍一用力便碾为齑粉。

    应安康颇有些无奈地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道:“知道了小屁孩儿。才多大点儿啊就敢威胁长辈了,也就你师父是林沛悬,不然啊……”

    池玉泽的目光嗖地射向他:“你叫我师父什么?”

    应安康当场失忆,问我叫她什么了?池玉泽警告似的看了他一眼,咬牙切齿道:“事不过三,再让我听见一次我非拉你上中川山给我师父磕头认罪不可。”

    “我保证没有第三次。”应安康连连摆手,突然想起什么了似的,问:“对了,靳公子方才同我说,你二人在王家大宅时曾屡次听见猫叫……”

    他伸出一根食指,指着池玉泽来回晃动:“你干的?”

    “不是我。”池玉泽摇头,“当时多方妖力混杂,谁分得清哪个是哪个,杀光了就算了。但那树精体内的另一股妖力让我有些在意。”

    “怎么说?”

    “妖力的主人很强大,如若其力量完全释放出来,能轻而易举地将我压制住,实力远在我之上,甚至……”

    应安康见他欲言又止,接话道:“甚至能与你师父一战?”

    池玉泽看着他,过了许久,才缓缓点了点头。

    京州城百年来算不上风调雨顺,但却从未有过妖鬼作祟,应安康听完池玉泽的话,从一开始就紧皱着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若城中有实力能与你师父一战的大妖,京州危矣。”

    从前几日的情况来看,这个隐藏在树精和狐妖背后,暗中操纵着王家大宅中一切的大妖显然对他们,或者说对人类充满了恶意。

    而它的实力却又深不可测,令人捉摸不透,这件事如果不尽快解决,最终必会掀起一场灾难。

    若他们应对不当,应安康势必要亲自上中川山三跪九叩请林沛悬出山。

    而不论林沛悬与那大妖一战最终结果如何,谁胜谁败,京州乃至整个人间都必将遭受一场浩劫。

    应安康欲请池玉泽回山时旁敲侧击地同林沛悬提一提这件事,顺便打听打听她是否知道京州附近还有没有别的大妖,不料池玉泽想都没想,当场就摇头。

    “她不知道。”池玉泽叹了口气,“你既然是玄宗派掌门,应当也清楚妖与人不同。妖生于贫瘠荒芜之地,鲜少大规模群居,尤其是那些活了几千年的大妖,大多划分地盘,各自盘踞一方,井水不犯河水。一山尚且不容二虎,何况是妖?京州在中川山下,受我师父百年庇佑,这方圆千里之内都不会有别的大妖。”

    唯一可能走得通的路也断了,应安康重重地叹了口气:“难呐。”

    池玉泽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可是玄宗派掌门,你要是觉得难,可就没人觉得简单了。”

    应安康苦笑:“我这掌门名不副实,不提也罢……”

    “你们凡人就喜欢搞这套虚东西,你都是掌门了,还谦虚个什么劲?”池玉泽边说边舒展双肩活动起筋骨来,应安康瞥了他一眼,问干什么。

    池玉泽一手捂着颈侧,转了转脖子,随意道:“把这儿修好。”

    应安康这才把注意力集中回被他俩灵力震坏的小院里。

    “待会儿星纬该来了,不能让他看见。”池玉泽一边活动筋骨,一边扬起右手,碧色灵光在掌心闪烁起来,猝地腾空而起,射向天穹后投射下一道巨大的圆弧屏障。

    以池玉泽为中心,院落周围都被充满生机的碧绿色光幕笼罩,受妖力影响枯败老死的苍翠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复原,枯瘦的枝干粗壮起来,被狂风吹得粉碎的枯叶也重新在枝桠上冒头。

    应安康拎着他那把银色的剑站在原地,问:“万灵修元术?你还会这个?”

    苍翠的绿光一闪,原本笼罩住天穹的光幕在眨眼之间消散,池玉泽看他一眼:“略通一二而已。”

    万灵修元术是生术,而池玉泽的灵力杀伐之气较重,并不适合这样的术法,故而修习起来较为困难,说是略通一二那就是真的略通一二,甚至可能连一二都没有。

    但在应安康眼里,作为林沛悬唯一徒弟的池玉泽说出这样的话显然是在自谦,他秉持着“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不懂就问”的理念,当即不耻下问:“好外甥,也教教我呗?”

    池玉泽的眼中又闪过刚才那道看傻子的眼神:“你堂堂玄宗派掌门,找我一个半妖学法术,丢不丢人?”他说完,不等应安康回嘴,又补了一句:“谁是你外甥?”

    应安康嘿嘿笑起来,自动忽略他后半句话,道:“道友之间本就当相互切磋,不耻下问嘛……”

    池玉泽翻了个白眼,看向一边。靳星纬去而复返,身后跟着管家匆匆而来。

    “应掌门,您怎么在这儿?正好,玉泽也在,你们跟我……你们这是干什么了?”靳星纬一顿,看看眼前泥土翻飞树木枝桠东倒西歪的院落,又看看池玉泽,再看看应安康,视线在三者之间逡巡许久才一个箭步上前,将池玉泽拉到身后。

    “应掌门,你干什么了?”

    应安康:?

    明明被大妖怪揍的是我,被放火烧的是我,被当成傻子的也是我,怎么反倒来问我做什么了?

    靳星纬拦在二人中间,颇有应安康不给个解释就要让人揍你一顿给池玉泽出气的架势,方才在前厅的那副尊敬之情丝毫不见踪影。

    应安康急忙向池玉泽使眼色,眨巴眨巴得两只眼睛都酸了,池玉泽才憋出一句:“我方才与应掌门论道,切磋了一番。”

    应安康一听,立马一拍大腿,哈哈笑道:“对对对!我们论道呢!点到为止!点到为止!大外……池公子青年才俊,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他说完,立马转过身心虚地捋他的小胡子。靳星纬听了,怀疑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拉着池玉泽的手,小声问:“真的假的?”

    池玉泽点头,说真的。靳星纬挠挠头,又问:“那你们谁赢了?”

    应安康耳朵尖,一听见他这么问,登时就道:“那当然是——”

    谁知靳星纬看都没看他一眼,拉着池玉泽一笑:“那当然是玉泽。”

    应安康:……

    池玉泽和应安康两人你一句我一句,总算把院子为什么这么乱这事儿糊弄过去,靳星纬让管家喊人来打扫,这才朝着应安康道:“玄宗派声名显赫,威名远扬,如今应掌门亲至京州,城中名门望族皆久仰大名,如今携礼登门拜访,还……”

    应安康如今一心只想尽快离开这是非之地,不等靳星纬把客套话说完,立时就道:“靳公子都这么说了,本座却之不恭,劳烦靳公子引路。”

    靳星纬从小到大见过的大师官老爷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一个个架子大得很,请人来一趟去一趟麻烦得要命。

    他原本都做好和应安康磨上几个时辰的准备了,硬是没想到他答应的这么痛快,自个儿都愣了一下。

    “应掌门,您当真?”

    “当真当真。”应安康说着就往外走,边走还边朝着靳星纬和池玉泽招手:“靳公子,劳驾。”

    靳星纬拉着池玉泽快步跟上,朝着应安康做了个请的手势,三人一路回了前厅,才到门口,一只脚已经跨过门槛的应安康就僵在了原地,如遭雷击。

    池玉泽走在他后边儿,见他不动了,轻轻推了推他:“怎么了?”

    应安康还是站在原地没动,池玉泽偏过脑袋从他的肩膀处看去,只见宽敞的前厅内密密麻麻坐满了人,京州城有头有脸的豪绅贵族官家大户各个拖家带口前来拜谒,数十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停在门前的应安康,简直如狼似虎。

    “大……大外甥……”

    应安康回头想要向池玉泽求救,心想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我自己一个人面对这么多人,不料池玉泽反手一把把他推进门内,旋即后退几步,跑了。

    见应安康进来,前厅顿时变得热闹非常,纷纷拉着应掌门求符问道,不亦乐乎。

    靳星纬趁着里头人多偷溜出来,一眼就看见抱着剑靠在树旁闭目养神的池玉泽,隔着老远叫了他一声。

    池玉泽瞬间睁开眼睛,见靳星纬朝着自己走过来,露出一个浅浅的笑。

    “在这儿干什么?”

    “等你。”他道。

    靳星纬有些意外,指着自个儿重复了一遍:“等我?”

    池玉泽点点头:“对,等你出来和你道个别。”

    听见池玉泽在等自己,靳星纬原本还挺开心,现在又听他这么说,一张笑脸立马就变,翻脸比翻书还快。他微皱起眉头,问:“你要去哪儿?”

    池玉泽看着他,疑惑地眨眨眼睛:“我回中川山啊。”他说完,有些好笑的补充道:“我还能去哪儿?”

    靳星纬这才想起来,眼前的这个少年并不属于京州。

    这短短几天的相识让他对池玉泽产生了已经朝夕相处无数次的错觉,就好像两个人已经认识很多很多年了。

    池玉泽对他的保护和照顾时常让他忘记少年的来处,他总觉得池玉泽会一直在,如今他才恍然大悟,原来妖怪除尽了,池玉泽也是要走的。

    “星纬?你怎么了?”

    靳星纬回过神:“没,没怎么。你怎么这么急着回去?要不再待两天?”

    池玉泽捏了捏靳星纬不由自主拉住他衣袖的手:“不必。方才我与应掌门论道时想起一些事情,得尽快回中川山找我师父求证。”

    虽然刚才池玉泽对应安康明确说明了林沛悬与那身份不明的大妖相识的可能性极低,但他心中对此仍抱有一丝疑虑。

    且应安康提及了他的父母,让他对过去的事有了一种想要刨根问底的欲望,让他迫不及待地想要立刻启程返回中川山。

    “一刻也不留?”靳星纬挣扎道。

    靳星纬的语调依旧,但如果仔细去听的话,就能从其中听出一些被隐藏得很深的、难以轻易觉察的挽留。

    池玉泽垂眼看着拉住自己衣袖的那只手,又撩起眼皮看向面前的靳星纬,微不可察地叹了一口气。

    “京州隐患未除,待我向师父禀明事情原委,便下山寻你,如何?”

    “当真?”

    “当真。”池玉泽重重地点了点头。

    靳星纬问:“可要是又有妖怪怎么办?”

    池玉泽突然想起在王家大宅时靳星纬曾对他说那妖怪可能是来杀自己的,不由得一皱眉,正要说话,就听靳星纬继续道:“我开玩笑的。要是又有妖怪,我就杀了他。”

    靳星纬这才笑起来,池玉泽却顿了顿。

    靳星纬方才说出那句话时眼中涌动而出的杀意和恨意不似作假,竟让他从心底生出几分畏惧来。

    他几天前不是还不相信这世上有妖吗?怎么如今却仿佛对妖有极大的恨意似的?

    “走吧。”靳星纬朝他一摆手,“待府衙里的事忙完了,你若还未下山,我便亲自上去寻你,再带些薄礼同你师父问好。”

    池玉泽不好拒绝,只点了点头,向靳星纬道别,同管家一起走了。

    送走池玉泽,管家惦记着回去伺侯夫人,正快步往回走,才过第一道门,就撞见那位玄宗派掌门的师弟,他连忙朝人行礼,叫了声仙师。

    化一看看他,又看看大门,好奇道:“您这是去送谁了?”

    “送池公子,他刚刚回中川山去啦。”

    入夜,中川山。

    池玉泽背着他离去时的小包裹,一手拎着长剑,一手提着篮鹅蛋,小心翼翼地推开神庙半掩着的大门,蹑手蹑脚地走进院子。

    他双足踏在地上不发出一丁点儿声音,随手捏了个决,院角的泉水立时冒出热气,不一会儿便咕嘟咕嘟沸腾起来。

    他仔细地将篮中的鹅蛋放进已经沸腾的温泉里,这才一掂背上的包袱,轻轻地往自己的小房间走。

    “哪儿疯去了?”

    池玉泽原本都到自个儿房间门口了,结果让林沛悬那冷不丁冒出来的声音吓得一抖,忙循声去看。

    林沛悬靠在神庙屋顶的一方檐角上,半垂着眼睛看他。

    池玉泽还以为是自己回来时的动静把师父吵醒了,转身正要请罪,就听见林沛悬问:“今天见过玄宗派的人?”

    “是。”

    屋顶上的林沛悬轻轻哼了一声,看向徒弟的眼中有金光闪过,接着,池玉泽便觉腰间一紧、脚下一空,还没回过神来便已被提到了屋顶上。

    林沛悬将他放在自己对面,池玉泽盘腿坐下,那道缠绕在他腰间的保护如蛇般滑下来,悄无声息地游走了。

    “见了应安康?”

    池玉泽点头。

    林沛悬又问:“他同你说什么了?”

    池玉泽将事情始末仔细说了一遍,又向林沛悬重复应安康的话:“他说虽然悍勇无双的龙族覆灭,但世间妖怪万千,也不是没有其他妖族。”

    听到这里,一直沉默不语的林沛悬终于有了点反应,她不由一哂,唇角带着几分嘲弄,重复道:“悍勇无双的龙族?”

    池玉泽说是。

    山间突然刮起风来,吹散了林沛悬披散在肩头的乌黑长发,将她漆黑的玄袍吹得如烟般晃动。

    夜里的山风吹散了天上的云,月亮露出来,刺破乌云的月光照亮了中川山中那座巍峨肃穆的神庙。

    林沛悬靠在高高翘起的檐角上,锋利精致的五官在银色的月光下更显凌厉,她的周身环绕着强悍且湿润的灵力,而环绕在周围的,赫然是一条反射着凛冽月光的、玄金色的龙尾
<<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
添加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