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靳星纬脸朝下,后背被一只没穿鞋的脚踩着,被迫呈大字型趴在地上。他挣扎着想爬起来,但踩在他背上那只脚力大无比,一座山似的压在他身上,压得他快喘不过气。
他双手握拳,愤愤地砸在地上,咬牙切齿地往上用力想要起身,却怎么也起不来。挂在腰间的那个黑乎乎的法宝也毫无动静,关键时刻完全发挥不出任何作用。
一想到池玉泽不知所踪甚至不知生死,靳星纬心都要凉了,又撑着湿润的草地再次尝试着想要站起来。
那数次不曾间断、锲而不舍的举动终于将踩在他身上那只脚的主人惹怒,就在靳星纬感到背上的力道稍有松懈,马上就要爬起来的时候,那根勒在他脖子上的毛茸尾巴顿时一紧,硬生生把他从地上提了起来。
靳星纬被勒得脸都紫了,用力攥着圈在颈间的桎梏,悬在半空中的双腿不住地乱蹬。
“救……救救……”他拼命地将那条绞绳般的尾巴往外扯,不住地用大腿根去撞从腰间垂下来的法器。
对方一时间没看明白他这是在干什么,还以为是人要死了看见幻觉,正想着加点儿力道勒死算了,不料靳星纬高涨的求生欲逼迫身体爆发出巨大的力量,竟然硬生生将勒在脖子上的尾巴扯开。
他从半空中啪地掉在地上,立马连滚带爬地挪出去老远,这才看清来人是谁。
那是个女人,或者说是个女妖怪。
两人隔得有些远,靳星纬看不清她的样貌,只能依稀看见她脑袋上那两只火红色的狐狸耳朵,还有身后那几条舞动着的毛茸茸的尾巴。
他刚才那一下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扯着那尾巴连皮带肉薅下来一大块,女妖吃痛,正用那双吊三角的狐狸眼睛恶狠狠地瞪他。
“狐……狐狸?”靳星纬还没见过人脑袋上长狐狸耳朵的,当时就蒙了,“狐狸精?”
对方瞪着眼睛看他,好在靳大公子也是见过世面的,知道对方被他刚刚那一下惊着了,如今摸不透他到底有什么本事,也不敢轻举妄动。
靳星纬正好借此机会,面朝着那女妖小心翼翼地往后退,预备伺机逃跑去找池玉泽,但女妖的反应显然比他还要快。
还没等靳星纬动起来,那条被薅下一大块皮肉的狐狸尾巴又扫了过来,这次瞄准的不再是他的颈脖,而是颈脖上的那颗脑袋。
他几乎能听见狐尾抽来时割裂空气的呼呼风声,这要是被打中,那可不仅是一命呜呼,合该是死无全尸了。
眼见着躲不过,靳星纬大喝一声,然后……像只鸵鸟似的抱住了脑袋。
就在狐尾即将抽在他脑袋上的瞬间,他腰间的法器突然灵光大盛,漆黑的挂饰之中射出一道刺眼的光刃,嗖地斩断了迎面而来的狐尾。
女妖爆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喷涌而出的鲜血染红了橘色的皮毛,她立时收回尾巴,抱着不断冒血的断尾,畏惧地、怨毒地看着靳星纬。
靳星纬也让那突如其来的一刀惊住了,他愣在原地,只觉得眼前有光一闪,尚且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一条断掉的尾巴就掉在他手边。
他惊恐又嫌弃地一缩手,想将腰间的法器拿起来仔细看看,就见那本就黑乎乎看不出来是什么玩意儿的法器噼咔一声,裂了。
裂成两半的法器在靳星纬“见了鬼了”“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谁来救救我”等多种情绪相互交织的眼神里掉在地上,靳星纬觉得那声音像极了自己的脑袋掉在地上的声音。
完了。他这么想。
果然,对面的女妖先是同他一样怔愣片刻,旋即立马放声尖笑起来,其他几条完好的尾巴在笑声中乱舞,正扬言要将靳星纬拎过来杀了,下一瞬又猝然停住。
她那原本还十分放肆的笑容逐渐僵硬起来,她瞪大了眼睛,一点一点艰难地想要将头转到身后去看,但还没来得及完全转过头,就被人一脚踹倒在地。
滚烫的血混杂着四溢的妖力从女妖胸前的伤口中喷涌而出,满身土灰的池玉泽站在她身后,长剑的剑锋上还滴着殷红的鲜血。
他是真的有些恼了,一脚将倒在脚边半死不活的女妖踢开,拖着被塌下来的砖瓦砸伤的右腿,一瘸一拐地走向靳星纬。
靳星纬看他这样慌得不行,忙上去扶他,一个劲儿的问你怎么样你还好不好,池玉泽摆摆手,喘着粗气说我没事。
显然,他受混乱的妖气影响很大,再加上刚才又受了重击,现在浑身都在发抖。靳星纬卷起袖子去擦他额角沁出来的冷汗,这才看见他脸上还有许多细碎的伤口。
这些都是刚刚他被打飞出去撞塌墙后受的伤,裸露在外的皮肤被那些碎瓦碎砖割得鲜血淋漓。池玉泽咽下一口带血的唾沫,说我没事,你快走。
靳星纬忙将他的手搭在自己肩上,一把揽住他,带着他就要走,不料池玉泽冲他摇头。
“你先走,这里交给我。”
“你都伤成这样——”
靳星纬的话和他本人一起被池玉泽一把推开,下一个瞬间,长剑撞上狼妖锋利的犬齿,碰撞在一起的力量掀起狂风,吹飞了靳星纬头上垂下来的碎发。
重伤的狐妖用双臂撑起上身,怨毒地看着眼前的罪魁祸首,身后数条狐尾散开,前后扑来:“你这还不够老娘塞牙缝的猫崽子!”
池玉泽反扣住剑柄,灵力迸射,将狼妖震开,同时反身斩向扑面而来的狐尾,朝着靳星纬喝道:“走!”
靳星纬没想到这儿还有一个,当场就吓傻了,着急忙慌道:“你刚刚不是说结界内外都不能出入吗?我怎么走?”
“你跑到门口的时候我会把结界打开,你趁那个时候出去,快!”池玉泽反手将身后袭来的精怪斩落,又朝着靳星纬喊道:“快走!”
再怎么说,靳星纬他爹是京州太守,朝廷命官,他被这些京州百姓喊了这么多年的靳公子,无论如何也不能丢了他爹的脸。
如今池玉泽伤势尚不明朗,状态堪忧,现在放他靳星纬出去了,谁能保证一会儿等他体力不支的时候,这些妖怪不会也跟着出去?
不是他不相信池玉泽,而是这事压根马虎不得。
纵使京州有玄宗派在,但谁也不能保证在那些玄宗派弟子赶来之前,这些妖怪不会伤到任何百姓。
无论如何他靳星纬都不能走,他得留下来。
思及此,他捡起一段被池玉泽的剑气斩落的树枝,照着一只狼妖的后脑上猛地一抽。
靳星纬从小习武,看着一副花花公子相,其实揍起人来凶残得很,只见那狼妖晃了一晃,巨大的身躯旋即轰然倒地。
池玉泽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喊道:“你干什么?快走!”
“都这时候了,能走到哪里去?!”靳星纬一棍砸开朝着他扑过来的精怪,两人背对背站在一起,数不清的妖怪形成包围圈,将他们围困在内。
“你疯了?!”池玉泽低声呵斥道。
“你想一个人留下来解决这么多妖怪,你才疯了!”靳星纬回道。
池玉泽紧握着剑,盯着周围逐渐缩小的包围圈,冷静道:“这么多妖怪,你留下来我们俩都得死,还不如我在这里顶住,你去玄宗派找人。”
靳星纬:“你现在倒是想起玄宗派了?”
话音未落,不远处一只兔妖猝然暴起,张口朝他们袭来。靳星纬一棍子抽在兔妖的天灵盖上,耳旁传来一声头骨崩裂的咔嚓声,妖兔的尸体啪一声掉落在地。
妖兔的死亡像是某种特定的信号,刹那间,将二人团团围住的妖邪精怪纷纷暴起,张牙舞爪地朝他们扑来。
起先,靳星纬和池玉泽还能堪堪抵挡,但后来实在寡不敌众,渐渐落了下风,浑身上下都是冒着鲜血的伤口。
就在二人撑不住,即将败下阵来的时候,王家大宅上空忽然乌云密布,雪白的闪电在云层中游荡着闪光,劈落的电光如刀,照亮了漆黑的夜。
被数不清的妖物围殴的池玉泽听见雷声,如同打了鸡血般挣扎着冲出来,一剑斩开围住靳星纬的妖怪,硬生生在密密麻麻的包围网中撕开一个缺口。
“干什——”
“跑!”
池玉泽拉着靳星纬跌跌撞撞往主屋里跑,靳星纬后脚甫一踏进屋内,就见门外电光闪烁,从天而降的惊雷伴随着一声响遏行云的龙吟,轰隆一声落在如海般密集的妖群当中,将数不清的妖物炸得粉碎。
周围顿时弥漫起一股恶臭焦糊的气味,院内到处都是妖怪焦黑的断肢残臂,靳星纬跌坐在地上,看得眼睛都直了,嘴怎么也合不上。
“这……这这这……这……”
他正想问这是怎么回事,话还没出口就见宅院内不知何时多了一道挺拔的黑色身影。
他眯起眼睛仔细去看,只见玄衣银冠的林沛悬站在被雷电劈出的深沟中,面无表情地看着脚边无数面目全非的妖尸,锋利的眉眼之间仿佛覆上了一层冰冷的寒霜。
在一片狼藉的王家大宅中,她肩背挺拔、目光森寒,宛如从天而降的杀神,伫立在一片废墟之间。
到处都是被紫青惊雷劈得粉碎的妖尸,偶有几只修为高些没死的,正推开挡在身前的断臂与废墟,拖着重伤的身躯匍匐着想要逃离。
靳星纬显然给这几道雷吓傻了,跌坐在地上好半天都没有一点儿动静,直到池玉泽上前伸手扶他,他才一抖,惊道:“那是……那是……那那那……那是你师父?!”
池玉泽无奈地点点头,说你先起来,这样让人看见像什么样子。靳星纬这才抖着两条腿颤颤巍巍地爬起来,一双眼睛还盯着站在院子中间的林沛悬。
过了好半天,林沛悬才动了动,她看向互相搀扶着站在屋内的池玉泽和靳星纬,冷声说了句过来。
她的眉眼极其锋利,眼神像鹰,靳星纬觉得自己就是被盯上的野兔,下一秒就要被她一爪毙命。
两人互相搀扶着走过去,池玉泽低着头叫了声师父,林沛悬冷哼一声,瞥了他身边的靳星纬一眼,目光又转回池玉泽,问:“那树精你杀了?”
“没有。”池玉泽道,“爆体而亡,非我所杀。”
林沛悬挥了挥拂尘,棕褐色的毛须在半空中晃了晃,摇出几点亮莹莹的灵力,洒在两人身上。
靳星纬顿时就觉得身体舒畅了不少,就连还冒着血的伤口都没这么疼了。
“狗崽子,说了让你自个儿小心着点儿,差点就把我的棺材本给你赔进去了。”
池玉泽先是小声地争辩了声说师父我不是狗,之后才低声道:“我自有分寸,不会让师父花钱替我置办寿材的。”
林沛悬听了就笑,结果还没笑上两声,一双弯成月牙的眼睛倏地一凛,靳星纬还没看清她的表情变化,就见她手中的拂尘如同迅捷出击的巨蟒般张开血盆大口,嗖一声飞了出去。
那借着妖尸遮掩、好不容易爬到结界边缘的狐妖被勒着脖子拽了回来,血流如注的焦黑双手死死地扯着拂尘的根须,被炸断的两条腿悬在空中,不住地抖着。
她这副样子像极了方才的靳星纬,但实际上要比靳星纬惨得多。纵使靳星纬感叹风水轮流转,带着点儿报复心理去看她,见了那副样子心中也有些不忍。
但林沛悬没有任何触动,她略微仰起头,带着几分倨傲神色,居高临下地看着重伤的狐妖,问:“谁让你来的?”
“没……没人……”
靳星纬明显看见圈在狐妖颈间的拂尘紧了几分,勒得那狐妖双眼暴突,舌头也开始不受控制地往外伸。
他只觉得后颈一凉,竟觉得和此刻的林沛悬比起来,刚才那狐妖对他算是仁慈。
林沛悬脸上显出不耐的神色,冷声道:“以你的修为打不开传送之阵,我再问一遍,谁让你来的?”
“没……有……”
拂尘根须猛地一收,靳星纬只听见一声清脆的咔嚓声,接着就见狐妖的脑袋以一个极夸张的角度耸拉下来,眼球暴突,舌头伸出来老长,已然没了气息。
林沛悬扔垃圾似的将狐妖的尸体扔到一边,那沉重的躯体在肮脏不堪的地面上滚了几圈,撞在墙角停下来,不再动了。
靳星纬看着那狐妖惨状,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林沛悬却紧蹙着眉,空出来的一只手中泛起一个浮动的金色光团,靳星纬盯着看了一会儿,想起池玉泽好像也会发光。
“你从小都跟你师父学些什么啊?怎么你们俩都会发光?”
池玉泽也看见了林沛悬手中的金光,听了靳星纬的话失笑摇头:“那是灵光。玄门中人和妖怪都可以……嗯……发光。”
“灵光是什么?”
“灵力的具象化,”池玉泽解释道,“不论人妖,皆有灵力,但妖族在这方面较人族更有天赋,大多数妖一生下来就能运用灵力,而人则需要后天不断的努力修行。
一般灵力是指人的灵力,而妖的灵力大多数时候称作妖力,但二者其实没有本质的差别。”
靳星纬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可凭什么妖就更有天赋呢?都是一同活在这世上的,太不公平了吧。”
“这神州大地中灵力丰沛的宝地都被你们人族占了,我们只能生活在贫瘠荒芜之地,这便公平?”不远处的废墟中传来一道虚弱却阴狠的声音,靳星纬哎呀一声,抢过剑就要刺,池玉泽连忙把他拦下来。
那妖躺在废墟之中奄奄一息,半边身体被林沛悬引来的雷电劈得焦黑,两颗眼球暴突在外,形容可怖。
“为何拦我?!这是妖,得杀!”
池玉泽按住他提剑的手,平静道:“它修为低微,伤不得人,如今这副模样也无法再作恶。”
“可它是妖!”靳星纬的声音略微大了些,“你忘了刚才那些妖有多想要我们的命?你忘了王家五口是怎么死的?!”
“我没忘,但……”
靳星纬的声音引起了一旁林沛悬的注意,她收起手中光芒,拿着拂尘走来,问怎么了。
靳星纬还是有些怕她,见她来了,一时不敢说话,池玉泽也缄默不语,她便垂下眼睛看了那妖一眼。
那将死的妖怪被她一看,顿时浑身一阵,两颗眼球更为突出,几乎要掉出来,张着口想要说些什么,却只能发出古怪的叫声,片刻后趴在地上一动不动,死了。
池玉泽看在眼里,皱眉道:“怎么回事?”
“摄魂之术。”林沛悬一摇拂尘,“这些妖怪灵力低微,有人对它们使用了摄魂一类的阴邪术法,将一缕妖魂取走炼化,方才将它们变成了没有神志,只知杀人的恶妖。这让我想起一个人……”
“谁?”
“许多年前,玄宗派中曾有一位长老,因执念走火入魔,他用魔息炼化低阶的小妖,将它们变成不知疼痛、悍不畏死的怪物。”
靳星纬惊道:“难道是他?”
“他已经死了一百多年了。”林沛悬道,“只是这王家大宅之中似有魔息,虽然很淡,却让我很不舒服。”
池玉泽立即想起了那股让他感到阴冷恶心、反胃呕吐的力量。
“魔……”靳星纬重复道,“魔到底是什么?”
“魔起源于上古洪荒,为龙凤创世后归于大荒的混沌之气所生,勉强与天地九转灵气相平。女娲造人后,神州大地上多了许多生机,但一同诞生的,还有人族的执念和怨恨。
“生之执念、死之怨恨、爱之执念、憎之怨恨……人生八苦长恨逐渐在天地之间汇集,滋养了大荒之底的魔,后来神魔一战,最终将大魔封印于极北海底,上设神妖之狱极北九十六洞,永世镇守。”
靳星纬奇道:“既如此,为何不直接杀了?“
“杀不死。”林沛悬道,“虽说只有神才能将魔诛杀,但只要人还存活于世,这世间的执念和怨恨就永不会消散,魔终将复生。”
靳星纬:“如若复生,又待如何?”
林沛悬:“黄泉倒灌,天地尽毁,九州转眼复作洪荒。届时死者复生,人鬼共存,三千世界必将重新陷入混沌。”
“死,死者复生?”
“假象罢了。”林沛悬一摇拂尘,浓密的根须甩在靳星纬脸上,将那略带新奇和希冀的表情打散,“世间万物死后魂归天地,就算复生,也不过是一具躯壳罢了。就像你们今天晚上遇见的这些妖怪,你难道希望你故去的家人朋友变成如此模样?”
靳星纬一听,连忙摇头,林沛悬一哂:“人们常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命数到了就得死,强求不得。大魔现世只会生灵涂炭,没有任何好处。”
林沛悬说完,旋即露出一个困惑的表情,像是在思考些什么,片刻后却说算了,摆了摆手往屋外走,示意池玉泽不要跟来。
“将这烂摊子收拾了。京州城中若还有异动,你便留下查探,能揪出幕后黑手最好。除恶务尽,一旦发现有魔,皆杀之。”
池玉泽朝着她的背影行礼,待到林沛悬走了,才盯着那可怖的妖尸,叹了口气:“都是些小妖,大多连人形都未化出,究竟是何人如此歹毒?”
“这些妖怪,都是被那什么摄魂之术变成这样的?”
池玉泽点头:“是。除了那只狐妖,今夜出现在这里的大多数精怪都是无辜的,包括那树精。我从它身上感受到的强大妖力,或许就源自于幕后主使。”
“那究竟是什么人?王员外的仇家?那个什么魔?”
“或许是,但它应当不是王员外的仇家。我不知道对方真正的意图是什么,但王员外一家的死应该只是个意外。”池玉泽道,“对方的目的应该是那块海玉。”
靳星纬皱起眉头,将藏在怀中的断镯拿了出来。
“这个?”
“对。”池玉泽点了点头,“你或许感觉不到,但自从进入王家大宅后,我就感到了数股妖力盘根错节,互相混杂在一起。在树精身上我曾多次感觉到不同的妖力,那不是它本身的力量。我想,除了海玉,或许还有人想借我们的手达到某种目的。”
靳星纬虽然听不大明白他前半段在说些什么,但好在听懂了最后一句话,不由反问:“借我们的手?过于夸大了吧?他怎么知道我就一定会找你?”
池玉泽看他,半天才回答:“星纬,重点不是你会不会找我。就算你不会找我,你也会去找玄宗派,或是其他驱妖除魔的门派来处理这件事情。而不论你找的是谁,最后都会变成现在这样,人和妖大战,不论输赢,双方的关系都会进一步恶化,就像你方才那样。”
“而很多年前,也是这样的。”池玉泽无奈地叹了口气,“当年人妖大战,就是如此。人和妖的关系越来越僵硬,到最后不得不以战争的形式来解决矛盾。”
靳星纬站在原地,问:“当时是怎么样?”
“两族谈判之时,突如其来的妖族军队闯入凡人城池,繁华的都市顷刻之间变成人间炼狱,数万百姓无一生还。”
“果真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些妖怪也太可恶了……”
二人并肩出门去唤衙役,就在这时,他们身后被炸塌的密室中微微亮起闪烁的光点,片刻后化作一道金光,射入了中川山。
有衙役看见,大喊着看流星,人们纷纷抬头许愿,谁也没有看见一缕在夜色遮掩下的紫黑光芒紧随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