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审判庭的调查员(下)
包括曾经的送葬者也是其中的一员,他们和陪审团差不多,平时做一些自己的事,有了大事便在这座岛上的小屋里集会做出决策。
“这些东西你都看过?”
一堆白骨装在一个箱子里放在了桌角前。
不知道什么时候送葬者小屋地下室里那些被老人收藏的尸骨被抬到了这里。
所有的白骨都已经被贴上了方方正正的小标签,上面用花体的数字标明了数量。那些骨头被处理的干净光滑。
“看过。”
“死灵法术早在七岛新历79年就被禁止研究和使用。为什么有这么多的白骨?”
“我不知道什么是死灵法术,也不知道这些白骨的作用。”小九的视线从那堆骨头重新回到调查员的桌前,他眼神里满是恐惧和不安。
“在死灵法术中,配合一种紫色的晶体会造成人心智的混乱和莫名的低语。”调查员凌飞并没有理会小九。
“但是…”
“但是海边上通常被海浪冲上岸的木箱都带有一些死灵的把戏,以至于水手经常会因此而疯狂,甚至是,放弃生命。”
调查员冰冷的声音。
小九不再说什么,直直地盯着调查员的眼睛。
“你可曾见过任何紫色的东西,比如报道中的紫晶石?”
凌飞从那堆发黄的书卷中,抽出一张过期的剪报。
“什么?”小九语气迟疑了,他不曾一次见到了天空神奇的紫光,但是却是没有见过那些报道中的紫晶石。
“最后一个问题,岛上那艘货船触礁的那天,你在哪?”凌飞两目如电光一般射向小九。
“我在小屋里吹唢呐。”小九说道。
“就是那些被传闻有魔力的唢呐声?你把当时吹的现在吹一遍。”
屋子里响起一阵奇怪唢呐声,同时伴着一阵皮靴和木地板相碰撞的嗒嗒声。
凌飞从高背椅上站起来,走下台阶,背着手走向小九,他背后的右手还不停地转动着那只灰白色的羽毛笔。
小九从来没吹过这么痛苦的唢呐,只觉得自己似乎根本喘不上气来,本来需要绷紧的嘴唇似乎根本兜不住风,舌头像一块僵硬的木头,不要说花舌,就连最基本的吐音都成了问题。
这已经难听的甚至已经不能被称作音乐。
这种高音嘹亮的乐器一旦变得失去了乐律的美简直比驴叫还要难听。
调查员凌飞的眼中闪出了一丝难以捉摸的亮光。
他伸出手来示意小九停下。
“如果这是你们所说的魔力的话,这确实充满了魔法。”他冰冷的声音透出的戏谑随着他转过身去,看着高背椅上的人们说道。
小九这才发现,凌飞红色的无袖披风后面画着一个巨大的十字剑。
村子里议事团的人有几个小声的议论着,小九的唢呐声明显和平时听起来完全不一样。
村民们满腹狐疑地看着小九,似乎在说你那些拙劣的表演并不能骗过议事团的眼睛。
“最后,你是如何开始说话的。”
凌飞并没有坐回他的高背椅中,他倚在台上的长条桌前,双手倒撑着桌面,开口问道。
九在那一瞬间脑子转了足足有360个圈。
“我自己也不知道,可能发育比较慢。”明显声音显得非常的不自信。
“慢到了足足需要十多年年的时间来学习如何使用人类的语言进行交流。”
小九被问的哑口无言。
“凌大人。”说话的这是那个带半月眼镜的老人,缓慢而平和的语调。
调查员凌飞微微一侧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鲸族人毗邻崖的传说相比你是听说过的,数百年来神迹不断,这并不奇怪。”
调查员头侧得更深了些,现在歪着头,那双冰冷而空洞的眼睛看着说话的老人。
小九七上八下的心被老者的这句话稍稍缓和了,也睁大了眼睛看着老人。
老人见调查员并没有说话,便拄着手中的羊头拐杖,站起身来,当然并没有忘记他手里的长烟斗。
飘动的青蓝色的烟随着老者的移动,快速的充满了整个小屋。小九被呛得有点咳嗽。
“凌大人,这紫晶石致幻,且蛊惑人心,可配方早已随着死灵之书的亡轶而失传,怎么可能和这个年轻人扯上关系。”老者闪亮的眼光快速的向小九身上扫了一下,随后又微笑地看着凌飞——这个陆上来的调查员。
“他师父这锅冰木晶体难不成是假的?”凌飞正如他的名字一样,本来空洞冰冷的目光突然变得凌厉起来,对老者侧目而视。
“凌大人,据老夫所知,审判庭并没有关于连坐的规定。”老人口中轻轻吐出一串烟圈。
屋里静悄悄的,除了小楼的窗棂上两只不知道什么时候飞来的乌鸦在扑棱棱的摆弄着翅膀,掀起的灰尘和飘散在空中的淡蓝烟雾在阳光的照射下飞舞。
“贾小九。”凌飞突然对着小九说,“如果雪树的冰木的枝叶混合了桃花水母的粘液会发生什么?”
“什么树,什么母,什么?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小九的表情好像是吃了什么奇怪的东西,他先是一脸奇怪表情的看着凌飞,转而又转头向岛里的议事团寻找答案。
可是几乎所有人都避开了他的目光,除了调查员空洞的眼神。
“我不知道。” 小九轻声地说。
“水母和雪树的枝叶的混合液可以让人陷入出现幻影的迷幻,甚至致死。你关于鹦尾长螺致炫的笔记做得很不错…”调查员冷冷地看着小九。
小九抬起头,他心脏已经跳到了嗓子眼。
“你或许是个撒谎的高手,或者真的是个笨蛋。”咣当一声,送葬小屋里一本满是尘土的书本被凌飞砸在木桌上,里面夹满了小九曾做过的笔记和剪报。
“凌大人,这些不能作为审判庭对这个孩子做出裁决的理由。”半月眼镜的老人说道。
“但是我有质询权,”凌飞不耐烦的说道,他最后挥了挥手里的文件,“根据,七岛审判庭的最终裁决,呼啸群岛的送葬人被执行一级通缉令,并罚没全部财产。至于你,三日之内带走属于你自己的财产,然后离开那座小屋。”
小九站在原地呆呆的。
小屋里所有人都开始收拾自己的物品,调查员正在整理他的手提箱,周围的村民也一个个径直的走出了这幢小岛上最高的小屋。小九踌躇的看着周围的村民,可是并没有人试图上前和他交谈。
就连那半月眼镜的老者也只是和大家说句告别的话,便匆匆地离开了。
小九也不知道自己是否可以离开了,他试着移动自己的脚步,并没有任何人出来阻拦他。于是他加快了步伐,就当他伸手去够门把手的时候。
凌飞正好也走到他的身后,他背后两名审判庭武士正严肃的看着他,小九缩回了伸出的手。门被武士拉开了,屋外咸涩的海风吹了进来。
“后会有期。”凌飞头也没回的说了一句。
小九并没有回到送葬小屋。
他站在屋外的广场上往下看。
村民正稀稀拉拉的从旋转的盘山小路往山下去。这个小岛与其说是海中的岛,不如说是一座大山沉在了海里露出了一角。
那一圈盘山道旁间隔矗立的许多渔人雕像,似乎在诉说着什么古老的故事。
小九突然想起什么,手往身后腰间一摸,碰到了自己的唢呐。
“呱,”的一声,小九顺声望去。只见那小尖顶屋子的房顶上早已经落满了黑压压一片的鸦科动物。
有意思的是,一只大个儿的乌鸦似乎正在盯着他手中的唢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