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审判庭的调查员（上）
一艘挂着上下双月的巨型帆船从海天交界处缓缓驶来，那便是审判庭的白帆巨舰。
看来前期的那些文员们已经收集到了足够的资料， 准备进行——审判。
岛上最高的建筑是一座尖顶的小屋，需要沿着铺满碎石的盘山道一圈一圈爬上去，它屋顶挂着鲸鱼跃海的鲸族人旗帜，还有一盏长明的灯在屋顶塔楼上指引着来往穿梭于大海的船只。
吱呀一声，箍铜的龙头把手被转动，上面的金漆已经斑驳，两扇沉重的大门打开了。门的两侧笔直地站立着手持蛇形鱼叉的武士们。
天气阴冷，仅有的一点阳光只能照亮小屋门口一小片区域，一个略显单薄的人影逆着光留下黑色的剪影——他，贾小九虽然在岛上生活过许久，可还是第一次进入这个房子，岛上的大人物平时才能来的地方。
小九的眼睛还没有完全适应进入室内带来的光线的变化，他在门口迟疑了一会儿，以便看清眼前的一切。
小屋的黑色砖墙被那些船锚形灯座上的火把照的影影绰绰，一排高背椅上坐着几个人，还有些抽着烟斗的村民坐在那些高背椅四周的阶梯座椅，他们三两个低着头窃窃私语，淡蓝的烟气弥漫在小屋中，这些海棉花做成的烟草闻起来有一点刺鼻，但总还是好过那些陆地上的树叶。
随着大门在小九身后发出的沉重的关门声，小屋里突然静的连地上掉一根针都能听见。
小屋看起来很像是一个环绕着数排座位的歌剧场，除了那一排排逐渐升高的观众席，只在正中央有一小片空地，上面放着一把空着的椅子，看起那就是为小九准备的。
“请坐。”只两个字，却说的很慢，似乎从一个毫无感情的机器人身上发出的。
小九打了个哆嗦，惊讶的抬头，只见那圈高背椅的最中央坐着一个陌生人。他的一脸木然的表情就像是个木头人。
他就是上岛的调查这些离奇事件的审判庭调查员。
小九稍稍平息了剧烈的心跳和喘息，开始仔细打量眼前这个人。
敞开的殷红色无袖风衣下一副紧实胸膛的轮廓，手臂结实的肌肉在白色衣衫下显露锋芒。除了右手中指处的老茧和鼻梁上架着的金丝眼镜外，他看起来一点儿也不像是个坐在古老的阁楼里翻看那些陈旧泛黄书页的调查员。
令人不解的是，他脸上的惨白如常年却如阳光的文员一样，这和那浑身膨出的肌肉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鼻子，高挺如柱，棱角如刀刻一般。
而那双锐利的鹰眼正紧紧的盯着面前长条桌上那些厚厚的书卷，泛黄的书页上很多霉斑，甚至还有些被用力揉皱，甚至是刀刻的痕迹，很难想象读者在看书的时候经历了什么。
至少在小九落座了十几分钟内，整个屋里无人说话，直到两名挂锤武士从外面抬进一只巨大的冒着蓝烟的坩埚，正是送葬小屋里地下室那个。
“这是爷爷留下的，我…”小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我并没有问你任何的问题。”声音几乎是在完全没有张开的嘴里发出来的，虽然很轻，却字字掷地有声，如铜球砸在了秤盘上。声声作响。
这个调查员眼皮都没抬，依旧看着他手里的那些已经发黄起了霉斑的书页。
屋子里死一般的沉寂如默哀一般。
过了许久，
“479年，七岛审判庭调查员凌飞，呼啸群岛质询。”
“名字。”
没有回答。长时间的沉默，使得小九已经出神地想着其他事，以为叫的并不是他
“名字。”调查员冰冷的声音又说了一遍。
“小九。”
“全名。”本来专注于书页的鹰眼突然抬起，如两把钢钩一样紧紧地盯着小九。
“贾小九。”
小九抬起头，四目对视，为什么觉得从哪里见过？他眉头皱了起来。
“这个人是你师父？”这个自称凌飞的举起一张画像，画的正是小九的爷爷。
“可以这么说。我…”小九刚想解释他和送葬老人的关系。
调查员右手往上微微一抬，明显他并不像听到解释。继续发问。
“你师父失踪之前，你是否说知道他在制作一些紫晶石？”凌飞冰冷的声音。
“他没有失踪…他没有制作什么…”
凌飞旁边的一位戴半月形眼镜的人打断了小九的话。
“根据水手之家和七岛联盟的共同协议，火炬号已经消失在海上三个月，可以认为是一级失踪。”
四周环绕的看台上传来了一阵议论。
小九此时虽然一如既往的木然，然而眼神明显透出了惊愕。
“根据审判庭的调查，你一直都被认为患有不具备与常人正常交流的疾病？”
小九脸上掠过一丝的异样，并没有说话。
“请回答审判庭的问题。”
“他们说我来自于星星。”小九将头侧向一边说道。
他用眼角的光瞟了这个自称凌飞的调查员一眼，他正飞速的用手中的羽毛笔在几张纸上写着什么。
“你突然就摆脱了被人称作自闭症的疾病？”
“是。”
“所以你不知道是如何摆脱自闭的？”
“他们说是因为在完成了本族成人礼，接受了神明的祝福。”
凌飞手里的笔停下了，他看了看周围那些坐高背椅的人。
“这时鲸族人的古老仪式，已经持续数百年，调查员大人。”那个戴半月形眼镜的老人答道。
“这口坩埚里面的蓝色晶体，是你师父制作的？ ”
“我不知道。”小九看着那口冒着蓝烟的坩埚，他其实也不是太清楚为何地下室会有这些，不过那里面确实开始析出一种奇怪的晶体。
凌飞调查员从怀里取出古旧罗盘，盖子啪的一声张开，他双眼直直地盯着小九的脸。
那眼神里充满了不信任。
“根据联邦反妖体法令，异能者以及制作封禁的魔药最多可以处死，你师父已经被审判庭通缉。”凌飞的话说得很慢，一字一字的说了出来。
那些高背椅上其他人发出了小声的议论。
“我，我不知道什么是异能者，我师父不是异能者。”小九惊恐地看着那一排高背椅，他们是被称作议事团的小岛决策集团。很多岛上的事情都是由他们做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