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失踪的丽丽
“顾建国是谁?”
“我爸。”
“你爸不是个烂酒鬼吗?”
“现在也是啊。”
“”
白景瑜撇了撇嘴,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儿。
这tm上哪说理去啊?
“全部上车,不上车的待会儿自己跑下山!”
余文瀚拉开车门,指挥那名门神般的保镖从一堵废墙后边抱出一个身影。
“是泰爷!”
“太好了,泰爷还活着!”
零散的几人向卡车聚拢过去,季良反而成了光杆司令,彻底偃旗息鼓。
只要庞泰还活着就还有凝聚力,自然轮不到他这个“外乡人”来指挥。
顾建国仰头倒完最后一口酒,呼出一口浓重的酒气,随后把酒瓶塞在季良手里。
“小子,知道山鹰怎么学飞的吗?”
“”
“把幼崽推下山崖,如果飞得起来,自然就学会了。”
顾建国拍了拍季良的肩膀,大笑着向门口走去,留下一脸茫然的季良伫立当场。
此情此景,像极了多年前那个月光下追逐的夜晚。
眼见危机解除,顾言扛着黄剑波向外跑去,如果记得没错的话,外面还停着一辆面包车。
“wc!臭小子,等等我啊!”
顾建国见状,连忙加快了脚步。
还好,面包车还在。
“景瑜,撬车!”
“好!”
白景瑜拉开车门,从方向盘下扯出一把电线,小刀一挑,剔出一根黄色电线,没两下就打着了发动机。
“走走走!”顾言催促着白景瑜。
“不等你爸吗?”
“不能等,快走!”
“啊?”
面包车刚启动,一只大手按住门把,拉开车门跳了上来。
“小兔崽子,你tm还真打算扔下老子?”
两个身影顺势抱在一起,在狭窄的车厢里扭打起来。
小小面包车一路开,一路晃,路面泥泞,情况惊险万分!
“住手!都tm给我住手!”白景瑜努力把着方向盘,感觉莫名其妙的气愤。
好不容易把脑袋从顾建国的腋下挣脱出来,顾言急得大喊:“顾建国,你tm别乱来,这里有重伤员!”
“重伤员?”
顾建国瞄了一眼后座,总算停下了手,这才想起来,这臭小子刚才确实扛着一个人。
“这人谁啊?”
“黄剑波,老黄家的大儿子。”
“老黄家?跟你啥关系?”
“没关系。”
“我记得老黄家有个老闺女,长得还不赖。”
“呵呵,你记得的东西还不少。”
顾言迈到后座,撕开黄剑波的上衣,浓重的血腥气扑面而来,浑身鲜血淋漓。
刀口不少,最致命的一刀在心口,按理说他现在应该已经死了。
“心脏位置不对,偏右。”顾建国从旁提醒。
顾言一指按在刀口右侧三寸的位置,立刻感应到了一丝震动。
天生畸形?
“还有救吗?”
“难。”
“你有法子?”
“想到一个。”
“多少钱?”
顾建国笑眯眯地伸出一个手掌。
“五千?”
顾建国摇了摇头。
“五万!你当我会印钱?”
“你在林海卖奖券,挣了不少。”
好家伙,这哪是酒蒙子,外面发生的事儿门清!
“死了可一分没有。”
“得嘞,瞧好吧!”
顾建国打开车窗,伸出头向外张望,嘀咕了好一阵儿,突然大喊停车。
“你俩在这等我几分钟,我马上回来。”顾建国跳下车,没入路旁的草丛里。
两道远光灯照过来,一辆卡车从身旁呼啸而过。
季良扒在车门上,冷冷地看着顾言,用大拇指比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幼稚。”顾言礼貌地挥了挥手。
“你爸去干嘛了?”
“谁知道,超过十分钟咱就走。”
“”
白景瑜实在无法理解,什么样的父子关系能处成这样?
没一会儿。
顾建国回来了。
手里抱着一捧青草,外加一包滴着红水的东西。
“开车。”
顾建国拿出一株草,草茎长约60公分,宽叶,紫色花瓣呈漏斗状。
“这是补血草,捣碎了敷在伤口上,然后用红土泥封住。早年在战场上药不够用,就是这么个止血的土办法。有没有用,就看他的造化了。”
“行!”
说干就干,爷俩头一次合作,效果比预想的要好的多。
“是你关的电闸吧?”
“是啊。”
“然后呢?人呢?”
“黑灯瞎火的,摸错了地方,就顺带走两口。我跟你说,这洋酒”
“够了!”
不问还好,一问气死人,一听就是故意的,肯定是醉倒在某个角落里了。
房子都塌了,怎么就没能埋住他?
一路颠簸,好歹是把黄剑波给糊上了,粗略那么一看,活像一只肥硕的叫花鸡。
说来神奇,车还没下山,脸色似乎稍微红润了一点儿。
临上国道。
白景瑜一脚踩住刹车。
道路旁有个人影,是余文瀚。
身边停着一辆皇冠汽车,正是三人来时开来的那一辆。
“泰爷吩咐,让我带你去码头。”
“那老头没死?”
“当然。”
顾言跳下车,拍了拍车门,吩咐白景瑜:“你们先去医院,回头我来找你。”
“嗯,你自己小心点。”
“放心。”
再次坐进同一辆车,两个人的关系变得微妙起来,仔细算起来也就是一夜的功夫。
本来算不上朋友,现在也算不上死敌,总之很是别扭。
“以你的本事,庞泰死了,大可以取而代之,为什么还要救他?”
“呵,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难道不是一门心思向上爬的人吗?”
“我是士,不是王,眼下所处的就是我的位置。”
“哦?”
“你们杀来杀去的为了什么,权力,财富,女人,什么时候是个头?你知道自己的位置在哪吗?你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吗?”
连续几个问题,问得顾言愣了神。
“是啊,什么时候是个头?”
“庞泰或许不如你想的那么好,但是他有道义,有他在,南岗至少还有底线,否则将滋生更多罪恶。”
“毒品?”
“差不多吧。”
“那可就有得打了。”
顾言对此深有感触,一个地方势力想要抵抗毒品入侵,可太不容易了!
……
黎明时分。
天边泛起一抹鱼肚白。
汽车缓缓驶入三号码头,潮水已经褪去,地面上的积水依旧严重。
车轮推开层层涟漪,像一条小船。
主路两旁是一排排高大的仓库,经过暴风雨的一夜洗礼,树干,杂草,垃圾,洒得到处都是。
重复的场景从车窗外一一掠过,令人精神恍惚。
11号仓库。
只看了一眼,顾言就背脊发凉。
卷闸门凹陷进去一大块,看印记和高度,刚好和一辆汽车的形状吻合。
积水没过门槛,淌入仓库,门边似乎躺着一个人影。
“草!”
刹住车。
两人一路飞奔冲进缺口。
余文瀚翻过那人的身子,脸色苍白如纸,已经被水泡得发胀。下颚处有一个血洞,有血丝持续从伤口里漫出。
“是焦乾。”余文瀚的脸色格外凝重。
焦乾,焦坤,庞泰的贴身保镖。
这人顾言也认识,经贸大厦,总经理办公室门口的双胞胎门神之一。
两人对视一眼,托着枪往仓库里淌去。
里面是几排两两靠在一起的集装箱,高度足有十来米。
水滴顺着瓦顶的缝隙落下,滴答滴答地响个不停。
手电照射下,淡黄色的积水中出现了一条淡红色的水纹,形状如同一条飘散的纱带。
顾言的心一下提到了心口,下意识地加快了脚步。
沿着淡红色水迹一路小跑,陆续出现了三具尸体。
是庞泰的人,全部死于枪伤。
在通道的尽头,终于看到了一扇敞开的集装箱门。
里面的桌椅横七竖八地散落一地,两张弹簧床翻倒了一张,其中一张床上面侧躺着一个人影。
见顾言止步不前,余文瀚上前将床上的人扳了过来。
一枪正中眉心,双目圆睁,死不瞑目!
黄志雄!
胃里一阵翻涌,一股酸水直冲喉咙,险些吐出来。
顾言此时的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不是黄丽丽,确实有松一口气,但是心里并不舒服,甚至有些厌恶这种被安排的感觉。
兜兜转转的,“黄毛”还是死了,虽然不是自己亲手杀的,却和自己脱不了关系。
“一枪心口,一枪眉心,手法很专业。肯定是他,邢弘毅。”
余文瀚从床沿上捡起一颗子弹壳递给顾言。
“76毫米,64式军警手枪。”
“庞泰交代这个地址的时候,他正好在我身后。”
顾言把子弹壳塞到裤兜里,心中的怒火开始熊熊燃烧。
“邢弘毅心理扭曲,睚眦必报,不好对付。”
“他到底是谁的人?”
“盐城,海家。”
“盐城和南岗隔着一千公里,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他们想干嘛?”
“他们想借道。”
“借道?”
“嗯,他们在东南亚开辟了一条黑产商路,中途要经过南岗,结果泰爷没同意。”
“所以他们就不请自来了?”
“差不多吧。”
“这帮孙子,丽丽要是少一根头发,老子非灭了他们不可!”顾言愤恨地转身离去。
余文瀚没急着说狠话,只是默默地跟了上去。
经过一夜的折腾,双方已然撕破脸。
眼下己方势力单薄,势必会被赶尽杀绝,可以预见,接下去的南岗注定不会太平。
城南,滨海大道。
一辆军绿色吉普车不顾红灯信号,从南闸路口飞驰而过,车身两侧的水花高高溅起,足有三米多高!
司机邢弘毅,紧咬着后槽牙,脸色阴沉。
王主任坐在副驾驶座,右手臂挂在胸前,打着一层厚厚的石膏。
只见他背靠着座椅,紧皱着眉头,双眼微闭,似乎每一个轻微的颠簸都能让他感受到钻心的疼痛。
后座上放着一个黑色的布袋,看轮廓大小,里面装的是个人。
“王主任,你确定交出这个女娃咱们能脱身?”
“脱身不敢说,你敢空手去见大小姐?”
“不敢。”
“那不就结了!管他真相如何,咱们一口咬定是庞泰联合顾言搞的破坏。大小姐有了撒气的地方,自然不会那么在意咱俩的过失了。”
“可是……那两车原料该怎么说?”
“当然也推到他们身上。”
“……明白。”
嘴上应着,邢弘毅的心里却仍犯着嘀咕。
吉普车驶离主干道,拐上一条岔路,从右车窗望出去,一望无际的大海近在咫尺。
雨虽然停了,天空依旧阴霾。
海面上波涛汹涌,折腾了一夜,似乎仍然没有尽兴。
潮汐掀起近两米高的海浪,重重地拍在堤岸上,炸起大片白色的浪花。
沿着海岸线行驶两公里左右,路边突然多了两排棕榈树,车窗的远角里出现了一个红色的塔尖。
远远的,能看见一座哥特风格的古堡庄园,坐落在离海岸线大约一公里的一片高地上。
真正的离群索居,独门独户,脚下的这条沿海车道,就是庄园主人独资修建起来的。
林荫大道,大草坪,带喷泉的圆形花坛,葡萄园,跑马场,游泳池……甚至还建了一个自己的酿酒厂。
多年后,这里被改建成高尔夫球场,可想而知它的占地面积有多大。
高达27米的中心塔楼,立在中轴线的东侧。
围绕着塔楼是一圈高十几米的城楼,整体造型介于城堡和庄园之间。
中央有一个类似四合院的天井,大约两个篮球场大小。
外墙保持原色,由无数块大小一致的石块砌成。
拱门造型的窗户,彩色玻璃花窗,以及蹲在屋脊上的“双翼守护兽”,一眼看去,散发着一股神秘的宗教韵味。
大面积的红色瓦顶是其独有的标志,百姓提起它时,更喜欢称呼为“红楼”。
造型恢宏气派,装饰极尽奢华。
有的人出生就在罗马,他们所过的生活,即使在几十年后都令人望尘莫及!
三人在管家的带领下穿过一条幽长的门洞,进入红楼的内部。
痛失兄长令黄丽丽悲痛欲绝,现在的处境更是让她感觉无助,无奈。
生命失去希望,眼里没了光华,披头撒发的模样,活像一只游离的孤魂。
“天井”很深,仰起头能看见一片四角的天空。
靠着墙壁停着一排豪车,颜色鲜艳,造型时尚前卫。
轿车,跑车,摩托车,好多车标不认识,最次的大概就是奔驰宝马了。
一路穿过几条回廊,来到一间会客厅。
高达数米的拱形圆顶被白色支撑柱分割成数块,每一块区域里都有一幅壁画。
天堂,圣山,灵泉七个不同的场景,天使,女神,圣母无数个人物形象,共同拼接出一个拥有浓郁宗教色彩的梦幻世界。
地面上铺着光洁的大理石,黑白两色相互交织,严谨的几何拼花图案给人一种莫名的压抑感。
最为震撼的,是几乎占据了一面墙壁的彩色玻璃。
天光透过玻璃,折射出绚烂多彩的颜色,从昏暗的会客厅里分离出一块菱形的“光明之地”。
光影之间。
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正直视三人走来的方向。
黑色长发自然垂在肩头,散发出丝绸般的光泽。
皮肤白腻如雪,五官深邃立体。
在光影的映衬下犹如一尊安静的古罗马雕塑。